看着门外的来人，应该是汪若萱的母亲和弟弟。母亲瘦小的身躯拖着双脚，步伐显示有些轻浮，来的路上肯定茶饭不思，痛哭流涕。

    当母亲看到汪若萱的尸体时，泪水一下子涌泉而出，声音仿佛夏夜里的雷声。任凭伊晗怎么安慰，母亲都死死地抱着汪若萱，不能释怀。而弟弟才刚满18岁，正准备上大学。他亲眼看见自己姐姐变成了冷冰的尸体，一下子接受不了，哭得撕心裂肺。

    凌枫在一旁，看着这位年迈的老母亲，还有那位和自己一般肤色的小弟弟，双眼也湿润了。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是每次都触景生情。

    凌枫擦了擦眼睛，对着思远说道：“现在你知道汪若萱为什么干这行了吧？”

    思远听了，愧疚地低下了头，对着汪若萱深深地鞠了一躬。

    过了许久，汪母才慢慢平复心情，接受警察的问话。

    “你一会别说汪若萱是做技师的。”

    思远会意，点了点头。

    自从三年前汪父去世，汪若萱就说要来大城市打工供弟弟上学。从那起汪母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女儿在外被人欺负。汪若萱打小就很懂事，来到城市打工后，却常常没有了声讯，经常一个月才打一次电话回家。

    “其实我已经知道姐姐是做什么的了。”汪子浩低着头轻声说道。

    这孩子挺聪明的，凌枫看着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是这般羞涩腼腆。

    汪子浩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就劝姐姐别干了，当时汪若萱似乎有些动摇，也许当时知道自己怀孕了，一时间难以取舍。

    思远问道：“你知道你姐姐怀孕了吗？”

    汪子浩抬起头，双眼瞪得特别大，显然汪若萱并没有告诉家里人这件事情，至于其他细节，母子两更是无从得知。

    “警官。”汪母紧紧地握住了凌枫的手臂，“你一定要帮我抓着那个凶手。”

    凌枫扶着汪母，胸口阵阵刺痛，“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安顿好他们母子俩后，思远脸上写满了愤怒，“我现在恨不得一枪毙了杨会龙。”

    “别让愤怒降低了你的智商。”

    思远脸无表情，“我可不像你那么镇定。”

    回到座位上，思远翻起了眼花缭乱的资料，就差一个证据坐实杨会龙杀人。他有些亢奋，举起了双手，喊道：“刀啊，你是被狗吃了吗？好歹给我留点线索。”

    凌枫被思远的喊声搅动了神经，“你刚说什么——”

    “线索。”思远说道。

    “不是这句，上一句。”

    思远慢慢地说道：“——被狗吃了——。”

    “对，我有办法找到凶器了。”凌枫合上手上的文件，径直往外走。

    很快，案发现场附近出现了几条警犬，它们正在四处搜寻那把杀人凶器。

    凌枫一直想不明白，消失的凶器会在哪，他推测凶手不敢贸然带着凶器离开现场，这样等于带了个定时炸弹在身上。如果扔进垃圾桶又担心环卫阿姨捡了反而不妙。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把凶器藏了起来，那会怎么藏。

    思远说起狗的时候，凌枫突然想到了案发现场旁边就是一块空地，埋放凶器最合适不过了。整块空地大约有上百平米，除了堆满一些木块和垃圾，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仅靠人力肯定也不好找，警犬可以闻到血腥味，找凶器恰到好处。

    没过多久，警犬在平地上兴奋地吠了几声，旁边的警员大声喊道：“有情况。”

    凌枫赶紧跑过去，看着地面上的泥土，确实有翻动的痕迹。他轻轻地扫开泥土，一个写着聚美的箱子呈现在眼前，打开一看，除了水果刀还有汪若萱的随身物品。简单看了两眼，都是些技师的吃饭家伙，像精油、修脚刀等等。里面还有杨会龙说的钥匙，但奇怪的是，汪若萱的手机却不见踪影。

    凌枫再仔细查看，发现水果刀刃上沾了许多血迹，其他位置除了把手的顶部稍微干净一点外都铺满了灰尘。而其他随身物品都比较闪亮，估计汪若萱经常拭擦保养。

    水果刀交给了鉴定中心，凌枫问道：“黄主任，能还原指纹吗？”

    黄主任看了看，由于上面没有沾上尘土，拍拍胸脯很有信心，说道：“没问题，应该很快就可以拿到指纹信息。”

    而沾在刀上的血迹，伊晗也取了回去做化验，一顿操作猛如虎，血液样本的DNA正和汪若萱的完全一致。

    “这下看那个孙子还有什么话说？”思远拧着刀气急败坏跑去找杨会龙。

    看着杨会龙已经没了前两天的精气神，“是，我家也有把这样的刀。”

    “那你就是承认杀人了？”

    一听到杀人，杨会龙抬起头就喊：“不，我没杀人，你们冤枉我。”

    “你还不承认，这把刀上有你的指纹。”

    杨会龙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家的水果刀没你的指纹吗？”

    话粗理不粗，谁家的工具没有自己的指纹呢？凌枫听到这里，想到了一些事情，他看了看水果刀的指纹，抿了抿嘴，“先问到这吧。”

    思远一头雾水，“疯子，你怎么不让我继续审？”

    凌枫冷静的模样，有点像小说里的摩尔摩斯，“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呢？”

    凌枫于是问道，“假如让你用刀杀一个压着的人，你会怎么动手？”

    思远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戒尺，竖握着往下插。

    凌枫指着报告的指纹，说道：“你看和你现在握法的指纹方向是相反的。”

    思远有点理解凌枫的意思，“那如果凶手压在胸口以上的部分呢？”

    “没人会这样去杀人。”所以凌枫猜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先掐晕了死者，然后再用刀插入心脏。

    “那可能是杨会龙先弄晕汪若萱，再用刀杀了她。”

    凌枫停顿了一会，说道：“不可能是他，因为指甲上的皮屑不是他的。”

    思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不止一个人。”

    凌枫点了点头，之前在和伊晗争论时他就有这个想法，心想：那还有另外一个人哪去了？他又为何与杨会龙一起杀害汪若萱？

    这时思远接到了伊晗的电话，“疯子，汪若萱其他物品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凌枫问道：“有什么可疑的信息吗？”

    思远指着指甲刀图片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修甲刀上发现有一些残留的指甲碎片，和指甲上的皮屑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杨会龙的。”

    凌枫心想：这就是说死者可能当天还接触了其他人。想到这里，凌枫记起了汪若萱对自己说过的话“他逼我，我没答应”，是逼着干什么？

    “死者随身物品有没有少了什么？”

    思远说道：“就少了手机。”

    那就奇怪了，难道凶手想要的不是堕胎，也不是一般的物品。凌枫猛然抬头，似乎想到了点什么，莫非凶手要求死者同时服务两人，“这么变态。”

    思远在一旁问道：“什么变态？”

    凌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思远，思远惊讶道：“不会吧？”

    如果真的是这个杀人动机的话，那么另一个凶手很可能就是杨会龙的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