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猎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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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暗子!偷学功法,再入地魂一境!(大章-求订阅)

    西极,永夜。

    有眉目慈祥,却失去了希望的妇人手握长笛,坐在冰雪里吹奏。

    笛音悠扬,随雪而远。

    一曲吹罢却又断肠,妇人放下笛子,欲语已忘言。

    三年前,她还是掌管九焱的王母;

    三年后,她已经成了空有荣华、却再无人问津的女子。

    她被供在了尊贵的位置上,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只不过,她还能做什么?

    她看似有了天下最大的自由。

    可是,她却又收获了天下最大的孤独。

    妇人正是真炎雪。

    她此时心如死灰,落落寡欢。

    她的男人死了,死在了那场盛大的枯火狂欢之中,原因她很清楚。

    她的孙子真炎灭还是由蛮后照看着,她这位祖母并没有能真正去帮忙。

    她的儿子真炎煌好似发了疯一般,每日或是投在修行之中,或是投在狼骑训练之中,好似在和生命争分夺秒。

    原因她也很清楚。

    她不仅清楚,还很理解。

    不仅理解,还很心痛。

    有时候,她会想当初若是听从她男人的话没有生下这短命的孩子,是否今日还会如此?

    可这没有答案。

    真炎雪的人生已经停在了这儿,似乎会永远停在这儿,直到她寿元耗尽,慢慢死去,也不会再有改变。

    而据那位蛮后说,她应该是能进神灵墓地的,因为镇守神灵墓地的那位“鸦母”也许会看在情分上让她入内。

    西极的大地上,除了群狼,又多了乌鸦。

    乌鸦们四处飞着,而一些对“神灵墓地”一知半解的蛮子则把“镇守神灵墓地的小琞”称为了“鸦母”。

    蛮后也默认了这个称呼。

    乌鸦,群狼,冰雪,蛮子,永夜,构成了西极特有的一幕。

    真炎雪一直坐着,坐在火的边缘,没有人管她,于是她又抓起长笛。

    正吹着,忽地她感到耳朵痒了痒,似乎有只小虫子飞到了她耳边。

    这感觉很神奇,让她想起之前她独自跑出西极遇到相公的场景,那时候在山里,这样的小虫子很多。

    她甚至不忍直接拍死这小虫子,而是任由它在耳边。

    然后,她忽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要引人注意。”

    真炎雪身形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而一切尘封的情绪,忽地被这声音从回忆里勾了起来。

    那声音继续道:“有很多事,很多秘密。但是,现在这营地里,你没有人可以相信。安静听我说。”

    真炎雪深吸一口气,她维持着面部平静。

    可她心中却好似有鼓声开始擂动,越来越响,响到她身心震动,神魂颤摇;而那无穷的死寂的如同坟墓荒野的心灵上,忽地冒出了绿芽,萌发了勃勃生机。

    一瞬间,许多的感动、委屈以及害怕从她心底涌了起来。

    她轻声问:“这是真的吗?”

    小虫子道:“是真的。

    你的男人比你想的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他没有死,他就在你耳朵里。”

    真炎雪眼睛一下子红了,嘴边儿都颤抖起来,“你你还能变回来吗?”

    小虫子道:“七十二变,什么都能变,不信你走远了我变回来和你说。”

    真炎雪并没有立刻走远,而是忽道:“第一次见,你叫什么?”

    小虫子一愣,道:“王木二。”

    “你陪我去做了什么?”

    “买鞋,绣花鞋,结果你觉得人家太弱,想不给钱直接抢。

    你这想法可是震惊了我很久,之后我和你回了真炎氏族,一入族就有人来搞我。

    我记得叫真炎苍耳,结果他把他娘子输给我了,可我也没怎么,还是还回去了。

    我当时就想,这是个什么种族啊,完全就是未开化的蛮子嘛。

    后来,我展示了一些力量,变成了大长老。

    然后我们去探查不朽墓地,结果又遭遇了刺杀。

    要不是你背着我从不朽墓地跑回氏族,我说不定死在冰雪里了呢。

    再然后

    小虫子絮絮叨叨。

    真炎雪回忆跟着倒带。

    人生百年,而真正会被一直回忆、一直感动的其实是只是那最傻最蠢、最清澈又最冲动的年轻时光

    她闭上眼,倾听着这些,唇角时而微弯露出笑,时而柔和而平缓好似沉浸在那时的情景里,待到全部听完,却已泪流满面。

    她再无怀疑,起身收起长笛,拄着拐杖,便要往远而去。

    才走没几步,身后便是有两个女狼骑策着双头狼旋风般地掠来。

    待到近了,两个女狼骑双腿一夹,收束骑速,恭敬道:“王母,外面天寒地冻,还请.”

    可她们话音未落,便被冰冷而威严的声音打断。

    “老身是被囚禁了吗?”

    两个女狼骑急忙跳下狼。

    一个道:“不敢!”

    一个道:“蛮后让我们寸步不离保护王母”

    真炎雪冷声道:“老身便只是在氏族附近走走,这都要监视着吗?”

    那两人忙道:“不是不是,不是监视,蛮后只是担心您”

    真炎雪重重敲了敲拐杖,然后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然后淡淡道:“老身现在说,不许过线。”

    她气度中自藏威严,一言发出,令人难以违背。

    两个女狼骑露出苦色。

    真炎雪又放缓语气道:“火旁太热,老身只是在附近走走,一个人走走,你们不必担心。”

    其中一个女狼骑道:“可是,您万金之躯,您.”

    真炎雪道:“当初我赤足,背着老蛮王走在风雪里,千里万里,寻得归路,哪里是什么万金之躯?

    去告诉蛮后,老身只是想到处走走,没想给她惹麻烦。”

    一个女狼骑道:“那您等我先去汇报一下,很快,很快就来.”

    说罢,她急忙上狼,转身旋风般离去。

    真炎雪平淡地看着她远去,原本毫无希望的眸子重新变得安静和充满耐心。

    不一会儿,那女狼骑回来了,恭敬道:“王母,蛮后虽然担心您,可却绝对没有束缚您的意思,您.您不要走太远。”

    真炎雪点点头。

    她转身,脸上浮出冷笑。

    她拄着拐杖,渐去渐远,待到真炎氏族的枯火如豆,她到了一座隐蔽的冰岩后,才轻声道:“就这儿吧?”

    小虫子“嗡嗡”飞去,在她面前摇身一变,化作了个少年模样。

    少年依旧,熟悉的面容,雄伟的气魄,强壮的躯体,宽阔的肩膀。

    在真炎雪发愣的时候,少年已经将她搂入了怀中。

    真炎雪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那双手也抖抖霍霍地绕过少年有力的腰肢,缠在了他身上,然后让自己紧紧紧紧地靠向了他。

    一种安心的、柔软的感觉从真炎雪心底浮起,而她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

    李元柔声说着,然后又道歉,“请原谅我隐瞒了事实,那骸骨是我特意留下的。”

    真炎雪曾经是傻大妞,可在经历了不朽墓地的谎言,诞下了天生圣王,满口谎言编纂《古阳经》,铜戎氏族叛乱,蛮后夺权等一系列事情,她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那份傻气,所以.她自然没有半点恨眼前男人,反倒是轻声赞许道:“还好你隐瞒了事实。”

    若不是李元隐瞒,她便是有再强的演技也无法瞒过蛮后。

    而瞒不住蛮后,那一切.便会产生连锁反应,恰如导致雪崩的一小撮雪花。

    两人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要做什么?”

    真炎雪的声音平静而阴柔。

    李元出现的一瞬间,她又重新抓住了某把锋利无双的刀。

    李元道:“这三年时间里,煌儿和蛮后做了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

    真炎雪眼睛一亮,又忽地笑了起来。

    李元奇道:“怎么了?”

    真炎雪道:“你真是狡猾的像个老狐狸,我见过大周的手谈,手谈里若是某个子儿被提掉,那便是空了。

    可现实里,我这颗被提掉的子儿其实一直都在。

    可谁有会想到一颗已经死了的棋子还能死灰复燃?”

    李元满怀歉意道:“你不会怪我吧?”

    真炎雪道:“不仅不怪,我还更加爱你了。我的男人是世上最优秀的人。”

    李元摸了摸脸,笑道:“被你夸得脸红了。”

    真炎雪也笑了笑,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无论是她看到的,听到的,还是观察并且推断到的,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毫无隐瞒地告诉了李元。

    没有人会对她防范。

    蛮王不会。

    不仅不会,还会在短短的相逢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蛮王对这位母亲充满了愧疚。

    蛮后本来会,可后来也不会了。

    不仅不会,甚至蛮后为了让她安心,还把她和蛮王的计划说了许多给她听,因为蛮后还期盼着这位王母能够去敲开“鸦母”的大门。

    可这一切的信息,一切的不设防,此时都便宜了李元。

    时间缓缓过去,李元一边听,一边露着思索之色。

    待到真炎雪说完,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再结合他自己的信息,他甚至猜到了自家小儿子在咔布罗儿、那个西极的沉眠之海修行地魂之法。

    “现在,我该怎么做?”真炎雪问。

    李元柔声道:“帮我继续看着,听着。然后等我来接你。”

    “嗯!”

    王母拥住面前男人。

    这一刻,她已拥有希望。

    李元离开真炎氏族,便向沉眠之海飞去。

    从真炎雪的话语里他可以知道,如今的蛮王每隔一个月都会去往那里修行。

    而上一次见面,蛮王居然给了她阴恻恻的感觉。

    那么雄壮魁梧阳刚的一个儿子,居然周身散发着冷气。

    不仅如此,蛮王还裹着厚重的斗篷,斗篷里整个儿鼓鼓的,有一种诡异的隆起感,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要从斗篷里内钻出来一般。

    由此,李元直接推出了蛮王在修行地魂之法,毕竟蛮王体内流着他的血,由于火边而生,乃是天生修行地魂的苗子。

    他之所以答应谢瑜去皇都,原因很多。

    譬如“他也放不下谢薇”,“他不可能轻易丢弃以谢薇为中心的那个倾向他的势力”,“三分鬼域的计划涉及到阎娘子的安危,而显然某个仙使就是去了皇都,他怎么可能让那个仙使顺利做事”,“他需要测试自己的力量,并且在与同层次对手的厮杀中磨砺出新的招数”等等

    不过,他向来稳重。

    所以,在去之前,他要开始收回他之前放在外面的棋子。

    原本在他计划里,还有“东海仙域”,因为只要姑瑶珏她们抵达了东海仙域,他就可以靠“千里一线”直接过去,可这一步失败了。

    但在蛮族,真炎雪这颗“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子,为他提供了许许多多极其珍贵的信息,令他虽是远离,却一瞬间知晓了大局。

    至于为什么他会把真炎雪当棋子。

    原因很简单。

    若亲友已在棋局,你却视而不见,以为她们还在“没有欺骗和伤害的童话城堡”,那只会带来致命的后果和无力又无能、或许还等着人去安慰的幼稚哭泣。

    之后的每日,李元花很长时间赶路,而另一些时间则会返回燕云道。

    “九道临时巡令”真的很好用。

    李元有机会很想去当面对“龙脉”说声“谢谢你”,可惜龙脉明显出问题了。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和他联盟,转眼就不认人了。

    数日后。

    李元出现在了沉眠之海。

    这里风雪平静,毫无冰丘,在这狂风暴雪的永夜之地显得很不寻常。

    李元化作一只白色似冰屑的小虫子,飞快地掠行。

    以他能清晰分辨阴阳气息流动的感知,很快就发现了动静。

    他飞了过去,远远地看向第一个动静。

    这一看,他看到一只身高约莫两丈有余,身长八九丈的三头巨狼。

    巨狼正在沉睡。

    可即便沉睡,李元也能感到那残暴无比的血腥。

    而这巨狼头顶的数据也颇为夸张,直接达到了“2885~10155”,显然是一只四品妖兽。

    李元继续飞,很快又感到了第二个动静。

    这第二个动静距离第一个并不远。

    那是一个背脊上长了许多惨白骨刺的魁梧男子。

    在男子盘膝而坐,手里似是握着一些发红的晶石。

    一侧的雪地上还插着一把黄金巨斧。

    飞雪连天

    巨斧已覆雪。

    男子已“白头”。

    可无论是巨斧,还是男子,李元都不陌生,因为.这正是他的儿子————真炎煌。

    这一刻的真炎煌极其恐怖,但他头顶上数据却只是“4052~22800”,这个数据比李元三年前见他只提升了一点点,可是.李元知道,这个数据并没有添加他背后的那些“白骨刺”。

    那刺,就如他的“地魂天眼”,是一种难以计算的怪异的软实力。

    说起来,真炎煌才十八岁。

    可他已经走过了人生的一半。

    这一刻,他拼了命地修行,为的正是能够将东方那块沃土给击的粉碎,毁去逐渐大同的阴阳,给子孙后代一个可以安居乐业、不被欺凌的蛮族。

    他是蛮王。

    他肩负着九焱氏族。

    李元没有上前相认,他悄悄地藏在极远处,观测着真炎煌体内的阴阳二气流动。

    他看到深红色的阳气上嵌入了一颗小小的深黑色圆球。

    这种景象,他见过。

    他之前和吕玄仙交锋时,就是这个模样。

    阴气被阳气束缚在某处,从而成为了独立的“鬼器”。

    李元并没有立刻下判断,他安静地观察着自家儿子,然后开始大大方方地偷学功法。

    数日后。

    他看到了一块冻土下的深黑石碑。

    石碑上刻绘了一些古字。

    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太婆指着那些古字一点一滴地给蛮王讲解。

    李元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轻举妄动地去观察那个老太婆,可他心里有一种直觉。

    这老太婆很可能就是“守墓人”。

    因为外面逼得太急了,“神灵墓地”发动了应急方案,所以才会有这些人走出。

    换句话说,无论是守墓人,还是教导小琞的老头儿,甚至是他那位狡诈的儿媳——孟杏仙,都可能是虚弱状态下的神灵。

    不过,对孟杏仙,他不是太确定。

    如果孟杏仙也是神灵,那也太

    这和一个后生晚辈成婚,还给他生孩子,也是没谁了。

    可再转念一想,他若是活到数万数十万年后,若是还能诞下后裔,难道就不会和数万数十万年后的后生小姑娘成婚了么?

    ‘小煌也是猛,居然可能让神灵生了孩子。’

    李元暗暗感慨。

    随后,那老太婆讲解石碑,李元就默默记下。

    他极其小心谨慎,再加上也没人想到这冰原上的某一片“雪花”居然是个人变的,所以.便一直没被发现。

    这般的日子一下子过了大半个月。

    李元东拼西凑,也算是明白了“地魂体系”的入门之法。

    地魂分为五个小境界:

    第一个小境界,孤阳借阴生鬼器,特点是生出恶鬼器官。

    第二个小境界,恶鬼身藏金刚心,特点是临时变成“单鬼”,达到暂时的不死不灭。

    可纯粹的单鬼,在三品也是弱的没边儿了,这也是因为还有修行者本身的力量在,这才勉强能打一打。

    但即便如此,这个层次的地魂,也十有八九是三种修炼体系中垫底的存在。

    之后三个境界则是灰身、黑身、青身。

    李元猜测,这三个境界,地魂应该能有恐怖的突破,极可能是三种修炼体系中的“后期”。

    而

    想要突破第一个小境界,首先得是“阳气极其浓郁”的躯体。

    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让自己阳气十足,其实非常麻烦。

    可对于冰蛮而言,自母胎就可以“积蓄”阳气的他们,就是天生适合修行地魂的存在。

    而蛮王——真炎煌,更可以说个中天才。

    至于李元

    李元觉得他可能会比天才高一点点。

    就一点点。

    毕竟,真炎煌是他生的嘛,他生真炎煌的时候体内还不是枯火。

    在认知到这一点后,李元很是振奋。

    至于修炼法门,则是知易行难。

    只要你能去到一个被打碎了的鬼域中间,接受阴气冲刷,然后运转法门,用阳气去“捕获”一段儿阴气,那就可以了。

    至于能不能“捕获”两段儿阴气,那老太婆从头到尾都没提及,想来是.这个问题可能不重要,因为第二境界都会暂时化作鬼体了。

    而第二境界的修行也是“简单”,就是运转法门,继续承受“冲刷”,直到整个儿阳气之外包裹粘附完整的密覆的阴气,那就成了。

    话说回来,鬼域粉碎,会暂时退回成“至阴之地”,然后原本的恶鬼会重新凝聚,于一段时间后重新出现。而中间的那段时间,就是修行时间。

    当然,你也可以寻找“还未形成鬼域的至阴之地”,然后一屁股坐在那地面上任由阴气冲刷。

    不过危险是存在,那就是“冲刷”过头。

    要知道这世间的阳气浮而散,阴气是沉而凝。

    所以只存在“阴气爆发”,而没什么阳气爆发。

    在这种来自太阴的阴气爆发冲刷下,稍有不慎便是阳气熄灭,继而魂飞魄散。

    因此,在这个修炼过程里,有一样东西很重要:天火灵石。

    天火灵石,源于三品肉田。

    每十年只能诞生三四百枚。

    这灵石封锁了阳气,天魂可以用其修行,地魂也是非常需要。

    尤其是在突破地魂第二境的时候,每一颗“天火灵石”都是保命物件儿,越多越好。

    李元用脚趾想都可以知道这“天火灵石”便是三品后的“硬通货”了。

    可是,他一块都没有。

    但,他又转念一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不需要天火灵石?

    对别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资源,他却完全可以忽略。

    因为,他乃是枯火之体。

    除此之外,李元还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西极大地的另一个秘密。

    阴阳是平衡的。

    西极永夜冻土既然有九点枯火,为什么不会有对应的至阴之地呢?

    答案是.有。

    但这里的至阴之地极其特殊,它们似是受到了封锁,所以永远不会化成鬼域。

    它们的存在方式也很特殊,好像是在地下。

    它们不是火,而是水。

    阳气的凝聚成了火。

    阴气的凝聚则是水。

    蛮王之所以能够在这儿修炼出“背后的惨白骨刺”,也是因为咔布罗尔存在“水”。

    李元没有太过靠近。

    他在明悟了“地魂修炼法门”后,便想去试一试。

    他没搞明白为什么他的“地魂天眼”被判定为“四品”。

    不过,他已经掌握了修炼法门。

    他会弄明白。

    少年身形变幻,化做个普通人模样,然后手握“九道临时巡令”,一念出现在了花陌县的木匠铺门前。

    阴气森森的屋舍早已重新恢复,重新坐落在此处,其上没有半点儿之前李元破坏的痕迹。

    而远处亦是安插了血色的禁入令。

    李元快步走入其中,一脚踢开了木匠铺门。

    熟悉的呛鼻的木屑味儿传来,“铿铿”铁凿划木的声响骤然停下。

    血色木架散发着诡异的阴冷气息,其上扭曲表情的人偶并不多,而木架不远处,一个双目怨毒、麻木的男人正蹲坐着,此时闻声便僵硬地抬头,阴恻恻地看向李元。

    哗!

    也不见李元有任何动作,他身侧忽地生出了一只金光熠熠的大手,那大手“嘭”一声穿过阴气,直接把木匠鬼死死抓在手里。

    那金身大手五指一捏。

    轰!

    木匠鬼还未来得及反抗,就直接炸成了一团黑气。

    旋即,李元驾轻就熟地将木匠铺给拆了,拆完,他则是继续化作一个黑色小虫子匍匐在这里废墟的泥土里,开始等待阴气冲刷。

    他特意挑了木匠鬼坐的那个位置,因为鬼最常坐的地方保不准阴气会强一点。

    很快,远处出现了人,那些人看到木匠铺塌了也不敢靠近,只是惊疑不定地撤离,好似寻人汇报去了。

    李元为了防止被发现,又直接化身成地鼠,然后张开两只锋利的爪爪,往地面飞快刨去,不一会儿就打了个地洞钻到了地下。

    他才稍稍舒了口气,下一刹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将他笼在中央。

    李元打了个寒颤。

    但

    也就是一个寒颤。

    “木匠铺”层次的阴气还没办法令枯火熄灭。

    枯火不熄,他就没事。

    换个人来,怕不是只这一下就消耗了不少天火灵石了。

    事实上,在这一层次,所有修炼地魂的人多会坐在鬼域边缘。

    像蛮王,他其实也是坐在“水”的边缘。

    哪有自寻死路的疯子会坐在至阴之地中心?

    无尽的来自太阴的阴气宛如高压水枪,疯狂地冲刷着李元这只小虫子。

    李元那满是阳气的体表则是开始捕获阴气。

    无人能见的世界里,玄黑的阴流,炽热的枯火,交织成玄异的一幕。

    一天后。

    李元感到自己周身都变黑了,便心念一动,挪到了一处深山老林。

    老林中,他盘膝而坐,金身随之而出。

    百丈金身,宛如巨塔矗立。

    只是这金身上却裹满了黑色阴冷的色泽

    下一刹,这些色泽开始消散。

    李元旋即运转火去围堵。

    大半天后,他终于将残存的阴气裹在了金身之上,化作了一个黑色丈许的大泡泡。

    然后,他则开始运转从老太婆处听来的功法,以消化这大泡泡。

    对寻常人来说,他们的阳气顶多只能支撑他们修行“天魂”或是“地魂”。

    可李元.似乎不在此列。

    这一点,他在刚开始便知道了。

    因为他即便化作金身,那一颗邪异的如同画一般的瞳孔依然可以在他金身上浮掠。

    这说明他已经不是【阳【阴】阳】,而是【阳【阴】阳】···阴。

    现在,他则是要将自己变成“阴···【阳【阴】阳】···阴”。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便是三天。

    三天后

    深山老林里,李元睁开眼,他心情颇为平静,但四周却毫无声音,因为任何动物都不敢过于靠近他。

    ‘真的成了。’

    李元心念一动,一颗画出的瞳孔浮现在眉心,同时他的一双手变的惨白而枯皱,便和恶鬼之手没什么区别。

    这一刻,他已经懂了。

    【地魂天眼】之所以是四品,是因为阴气的量相对他阳气的量不够,所以只是宛如浮画。

    而“恶鬼器官”并不是画的,是真实的。

    ‘所以,我已经突破地魂三品的第一小境界了?’

    李元枯坐此间,百丈金身身后立,而他垂耷的双手则是白的骇人。

    他扫了一眼数据。

    没有变化。

    他又扫了一眼状态栏。

    这倒是变了,多了一行:

    【技能栏】

    【鬼手(残缺1/3)】

    依然没有标注品次,但李元知道这是三品。

    不过后面的“残缺”两字令他稍有意外,有一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踏入“第一境界”失败了,而是涉及到更高层次的隐秘,只不过他有面板,而面板为他展示了出来。

    ‘那么,这手有什么用呢?’

    李元看着一双骇人白手,感知了一会儿,忽地将一只手按在了地面。

    这一按,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李元眼前倒是出现了不少幻影。

    那是一个个山洞。

    李元想了会儿,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收起金身,又一念去到燕云道。

    家中,院里,谢瑜好像在和邻居吵架。

    “你们什么人呀,怎么在隔壁煮什么臭东西,味道都飘到我们这儿来了,好臭!”

    “关你什么事,你不愿意住,趁早滚出去!”

    “太臭了,你们就不能去屋里煮吗?”

    “嘿,小娘皮,你自己躲屋里不就是了?”

    “老东西,你骂什么人?”

    “我就骂你怎么着,一个外乡人还敢这么说话?!”

    这人说着话,旁边又多了几个男的。

    那男的嬉皮笑脸地喊着:“这北地天冷,小娘子晚上被褥里冷不冷,你家男人不在,要不要我们脱了衣裳来陪你,帮你暖和暖和啊,哈哈哈。”

    李元皱了皱眉,他记得之前隔壁没住人,想来是这几天才搬来的。

    不过,他没什么去弄清楚谁对谁错的心思,而是想帮娘子出口气。

    然而.这些只是普通江湖人,他也没有杀了的打算,只准备略施惩戒。

    想到此处,李元抬起惨白鬼手往地面一按。

    这一次,他眼前又出现了许多幻影。

    那是一扇扇门。

    有近有远。

    门前的景象,他都能看的真切。

    而其中一扇门中显出的正是四个男子在门前对着隔壁骂着的情景。

    李元伸出手,略作停顿,慢慢探出门后。

    啪!啪!啪!啪!

    四记阴恻恻的脑瓜崩弹出。

    一股子寒气钻入他们脑门。

    四人身子一软,下意识地发出“啊啊”的惊骇惨叫,然后软倒在地,面色苍白,就好像那些走夜路遇到了脏东西的倒霉蛋。

    死倒不至于,大病一场却是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