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行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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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秋水剑诀

    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礼记・内则》

    “退后!”沈山支撑着站起,挡在庄周面前。

    “呦,可以,中了他的掌力还能站起来。”周太子缓步走下楼梯说道。身旁跟随着那个内家高手。

    “我沈山威风一世,没想到最后落得这个下场。阁下能否告知来历,我死而无憾。”沈山在尽量为庄周争取时间,同时他也确实想知道,那个剑法如此高超的人和那个掌力如此厉害的人到底是谁。这两个高手竟都甘心为眼前这人驱使,那此人的身份更加不容小觑。

    “现在不行,不过我答应你,你的祭日我会焚香一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他一挥手,“一个不留。”

    侍剑出剑如电,本以为这剑就可以杀了沈山。没想到本来站立不稳的沈山突然使了招“劲松盛风”奔向侍剑,意图拼个同归于尽!

    原来他刚刚摇摇欲坠有一半是故意做作,为的是麻痹敌人。此时用尽全力,凌空旋剑,侍剑收剑不急,左臂被划得鲜血淋漓!他一脚踹开沈山,公孙怡应变最快,举剑与侍剑缠斗。她知此人剑法极高,不能让他喘匀气息,必须压上前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魏羽祺、白涵也紧随而上,三个少女都是世家出身,又有名师调教,招招拼命,一时间竟把这个大高手逼得束手束脚。

    周太子竟和没事人一般负手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相斗,像他以前看猎物的困兽之斗一样。而没有太子点头,侍琴和那个内家高手,哪个也不会上前相帮。

    侍剑长剑圈转,势道劲急无伦。三个姑娘哪敢硬接,后退避开。侍剑站定脚步,再次出剑,形势陡然逆转。

    数招一过,三女险象环生,白涵跃开,运起摘星换斗咒,试图夺掉敌人手中长剑,但发现竟丝毫不起作用。他剑气一荡,白涵、公孙怡一齐被甩到墙壁上,回手一剑绞掉魏羽祺的剑,再一剑刺向她小腹!

    本拟得手,忽然光闪如虹,荡开这剑!只见庄周横剑站在魏羽祺身前。

    侍剑早就看到庄周在后面盘膝而坐,想这小子武功虽然不弱,但也在自己之下,管他是吓傻了还是练功,根本没放在心上。周太子盯着庄周手中的剑,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秋水剑!开口道:“交出秋水剑,让你活。”

    庄周像没听见一样,向魏羽祺道:“躲远些。”

    周太子诡异一笑:“卸了他胳膊。”

    侍剑刚要出剑,庄周剑到,正是秋水剑诀中的刺字诀,剑风笼罩了数丈之地,侍剑大惊失色,饶是他轻功高超,空中翻身,这才逃过这剑。

    侍剑不明所以,举剑再上,势若奔雷!庄周长剑轻压,一股如洪水般的黏力传来,侍剑的剑像是刺入水中一样,变得轻软无力。这正是秋水剑诀中的带字诀!侍剑纵横南北,少逢敌手,从没见到如此诡异的情景。

    他当下收剑跃开,向四周张望,是不是有儒、道两家高手在旁掠阵干扰。但石室不大,一望了然。除了他们几个确实没有旁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羽祺、公孙怡、白涵也都没看懂,她们只见庄周一剑刺去,侍剑便即躲开。第二剑一交,侍剑又自跃开。这是怎么了?开玩笑吗?

    但像沈山这种高手却看出庄周剑法精微,不由得又惊又喜。

    侍剑纵跃如风,把长剑舞得吞吐开阖,众人皆眼花缭乱。沈山心道,若侍剑早把这路剑法使出,自己不用十五招必然落败。但无论侍剑剑法如何变化莫测,庄周有时直挺挺地一刺,有时反手一撩,有时横剑一削,就立刻迫得侍剑大步后退。这下连魏羽祺她们都看出侍剑不敌了。

    侍剑额头渗出汗珠,他享大名于天下,二十招了仍拿不下这少年,他出的明明是最简单的招式,但就是让人抵挡不住。周太子齿尖里挤出两个字:“夹攻。”

    内家高手挥掌向前,庄周举剑一截,长剑下滑,好似瀑布悬泉,千寻浪飞,势不可挡!

    那人急忙撤掌。若非掌法精纯,撤得及时,一双肉掌已被割下。

    他初时还道侍剑左臂受伤,变得瞻前顾后,庄周未必有多了不起。真正一交手才发现这小子当真邪门!

    人人都道松阳君白陵羽当年凭着一剑一诀雄傲江南,其实白陵羽只习得秋水剑诀四式而已。第五式还未练成就已身死。庄周剑法虽不如白陵羽纯熟,但八式全毕,心法贯通,此时一招一招施展出来,一柄秋水剑东劈西转,将两大高手罩在剑光之中。

    两人都大有来头,平素里自重身份,要让他们合攻一个少年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但此人剑术之奇,实在匪夷所思,两人若不是内力、轻功俱臻上乘,早就落败。周太子向侍琴低声道:“制住那个姑娘。”

    侍琴双足一点,化作一只黑豹,向魏羽祺扑来。竟是名家高手!

    魏羽祺吓得花容失色,连冰针都忘了放,踉跄奔逃,肩膀一凉,她一声尖叫,已被豹爪拍翻在地。

    庄周见魏羽祺遇险,心神一乱,这秋水剑法最讲求神完气足,出剑不停,运气不止,每一剑式都有独自的运气方式,庄周关心则乱,正犯了大忌。

    连续两招真气运错,两大高手何等人物,立时察觉出这一削一点已全无之前的奇特威力,出手更不容情。

    黑豹一声怒吼,向魏羽祺吐着热气,庄周转头看去,趁此时机,内家高手变掌为指,击向庄周的天冲穴!

    若庄周全身戒备,使出“格自诀”来,立时便可将这指力卸去,但慌乱之中运气不定,用剑一挡,这格字诀的威力便没发挥出来,也亏得秋水剑是宝剑,若是寻常之剑已被这“血阳指”点断。

    被秋水剑一阻,这一指便失了准头,消了部分劲力,打到了天冲穴旁边,三女惊声尖叫,庄周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庄周中指处疼痛若火烧,以手撑地想站起,但火烧感很快传遍全身,剧痛难忍。

    侍剑走上前去,捡起秋水剑呈给姬定,姬定笑着说:“蠢材,若不是秋水剑一挡,你早就死了,居然还想起身?真当这‘血阳指’是寻常玩意?”

    电光火石间,庄周一下子想起陈老伯就是被人以指功打中天冲穴而死的。他盯着出指那人,颤抖地问道:“杀陈臻的是不是你!”

    那人一愣,这“血阳指”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非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使用。一旦使用必致对方于死地。此术向来都是一招致命,没想到庄周没死,还问起旧事。周太子太过得意,竟把这秘技的名字抖了出来。好在他不会留活口。

    “是不是!”庄周略带哭腔喊道。

    姬定冷冷地说:“都杀了。”

    侍剑持剑向庄周刺去,庄周双眼冒火,趴在地上喊道:“我问是不是你!”

    转瞬间,侍剑刺了空!

    眼前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庄周正掐着那个出指人的脖子!

    以此人的武功,就算孟子亲至,也很难一招就把他制住。但庄周的速度实在快的匪夷所思。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而这人又以为庄周已无战力,完全没有防备。

    他运掌打向庄周,侍剑回刺庄周后背,刷的一下,又扑了个空。庄周竟直接出现在二人的身后!

    黑豹朝庄周扑来,庄周再次原地消失,现身在魏羽祺掉落的剑前。

    “纵横术!”白涵惊道。

    魏羽祺在齐国遇袭时,庄周曾经瞬间挪移过。当时魏羽祺也以为庄周是纵横术高手。但侍剑则知即使是最顶级的纵横家,来去往返,地上必留痕迹。可现在地上根本没有划痕。这说明这并非纵横术,这小子当真邪门!

    周太子得了秋水剑,已经达成目的,翻身便走,内家高手、侍剑紧随其后,黑豹化成一只大鸟飞上楼梯。

    “杀人偿命!”庄周怒吼着追上前去,侍剑长剑一扫,劲力远及数丈,庄周心神激荡,秋水剑法施展不出,抵挡不住,只好闪躲,等站定时四人都已逃走。

    庄周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庄周转醒时已被抬回了卧室,这一战他成了万壑山庄的救星,灵药补品、珍馐美馔,流水似送进他房内。

    沈山受伤更重,但被人扶着来看了庄周几回。庄周过意不去,想尽早上路,但一提离庄,沈山说什么也不肯,殷勤款款,让他再修养几日。庄周不便拂其意,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一日,庄周再次和魏羽祺、公孙怡谈起离庄之事。公孙怡道:“周哥哥,庄主为什么留你在这儿,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魏羽祺道:“当然沈山感谢咱们呗。”

    公孙怡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庄周道:“小怡,那你说为什么?”

    “你没看每日周哥哥的饮食都是由白涵亲自送的,这难道还不明白吗?”

    魏羽祺刷的一声站起来,“原来还在打他的主意?!不行,咱们现在就走。”

    庄周苦道:“我一个穷小子,谁稀罕啊?是不是误会庄主了,他这几日可从没提过招亲的事。”

    魏羽祺道:“你要想留下当沈家女婿随你,我可要走了。小怡呢,你是留下还是——”

    “我也走。”公孙怡说。

    庄周忙道:“你们都走了我留下干嘛?这就和庄主辞行。”

    沈山一听庄周要走,连连挽留,眼见实在留不住,便道:“庄少侠,按理说你救了我和涵儿的命,是我们沈家的恩人,本不该再留难你。但那么多人都知我把涵儿许给了你,沈某的脸面早就不要了,万壑庄都差点被人拿了下来,这也不用提了,但涵儿怎么办?姑娘家的名声何等重要,都怪我行事不周,对不起,对不起亡妹——”眼眶不禁有些湿了。

    公孙怡道:“庄主,我倒有个计较。现在秋水剑被夺,大家是知道的了。你可以对外说,庄周失了秋水剑,没资格娶令侄女。这是你们不要他,而非他拒婚,这就不会有什么闲话了。”公孙鞅宦海浮沉半生,公孙怡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对如何保存颜面之事最为在行。

    “这办法不好!”魏羽祺马上说。

    “哪里不好了?”公孙怡问道。

    魏羽祺心想:日后庄周做了我们大魏的驸马,万一被人传闲话,说是沈家不要的魏家接手,这可怎么办?我魏羽祺一世英名,怎么能吃这个暗亏!但这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说:“反正就是不好。”

    公孙怡略一思索已明其理,心中暗笑魏羽祺异想天开。你是魏国公主,王孙贵胄,将来婚嫁,必要门第相匹。别说周哥哥现在无官无爵,就是有一天当了官,血统族谱是改不掉的,也不过是凡庶新进,怎入得了魏王的眼?

    要说结亲,那我和周哥哥的可能性还大那么一点。我公孙家虽说是卫国公族之后,但毕竟是庶孽旁枝,又家道中落,尽管爹爹如今在秦国得势,但当年起家官职也只是魏相门下中庶子而已。爹爹又好才士,只要周哥哥好好努力,有个锦绣前程,我再一恳求,也未必没有成功的机会。

    庄周道:“秋水剑确是在我手上丢的,我有负庄主的嘱托,对外面怎么说都可以。但我想,白姑娘应该找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还有,秋水剑诀既是她父母留下来的,理当传给她。虽说白家家训传男不传女,但此训为人所立,亦能为人所废,现在白家只余此女,为什么不能传呢?道术界女子豪杰辈出,您瞧我旁边这两位,聪明伶俐,远胜于我。庄主侠名远播,识见超群,若能不被苛礼细文所拘,定能光大白家门楣,亡夫妇贤明远达,想来也会颇感欣慰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但让庄主陷入沉思,魏羽祺和公孙怡也听得十分高兴。在窗外偷听的白涵大为感动,庄周道出了她一直想说但又不敢说的话,自己家的功法,为什么偏要传给外人呢,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