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中州之盟
陈非原姓,由上古姬辗转衍变而来,自号中原第一大姓。
市井的陈阿二、陈小三、陈酥麻…,哪怕吹破了天,也仅仅陋巷的小人物而已,除了亲戚、狐朋狗友,没有谁会记住他们。
源陆的人族历史太过悠长,流传至今的历史人物,没有人姓陈!
名不见经传,并不代表陈氏弱势,许郡的陈氏并非贸然行事。
没有实力,或底蕴弱了,许郡的陈氏凭什么跟胡酋勾扯?
两件事,是近期、或眼前发生的事,足证陈氏不是自吹自擂!
煜米受禅于康都成为国主,煜乘鹤权倾朝野、一呼百应,便是手握兵权的林氏、林肇渚也屡屡吃瘪,而煜氏嫡直却被排挤出江南。
以画夫人为代表的千余土著势力,借林岛的势、林肇渚的威,纵横江南无敌手,但是,盘踞江南的三千余世家,陈氏仍是龙头世家!
若非税卡事件林肇渚覆灭世家,陈氏还是江南的龙头!
煜氏嫡直的基本盘是十五镇私军,是源陆最强武装集团,而划归洛阳的五镇,有三镇的统领姓陈,十镇京畿禁军,有五镇统领姓陈。
煜氏的九位老祖请求惊蛰,苏氏成为召集人,一番忙碌?
立下战功的第七镇统领换成煜苏子嗣,而第二镇姓陈了。
仅凭陈氏掌控超半数的京畿禁军,有资格议政、决策。
然而,陈氏崛起的时机不对,迭遇变数,一盘好棋成了烂摊子。
牧氏与林氏齐名,同为千百年行武世家。
而重新崛起的牧氏,不再是世家。
世家排外是通病,像牧氏、林氏是姻亲,且林肇渚、素夫人是亲兄妹,林氏可与牧氏结盟,却不能成为一家人,除非牧氏甘作附庸。
而牧氏,真正姓牧的人不多,不足五万,连喝奶的孩子也算上了。
牧氏拥百万人口、数十万游骑、十万雄兵,它更像一股势力。
再融合慕容氏?
兼容、合作,才是牧氏壮大的源泉、动力。
林氏是世家,守成是第一要务,攻击性的欲望不会炽烈。
牧氏是势力,势大才有更大的力气,地盘观念根深蒂固。
当三晋之地成为灰色地带,牧氏会毫不犹豫地派人占据、经营;
当八国胡人虎视牧氏的水坞?慕容姑娘会驱逐之,除非打不赢!
源陆的历史,多由世家书写,世家思维刻进骨髓。
煜氏嫡直是世家,哪怕成了仕绅世家的领袖,它仍是世家。
新朝、煜氏、更始帝,骨子里仍是世家,具有世家的贪婪、自私、狭隘,为了保存实力,更始帝坐视三晋之地沦陷,黎民成了灾民。
世家更为不堪,异族饮马黄河虎视中原,他们不思保家卫国,而是琢磨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并借异族之力拓展生存空间。
趁新朝虚弱之机,京畿禁军的陈氏首领拥兵自重,继而扶持伪帝分裂新朝,致使局面更加糜烂,不用大燕铁骑渡河,自己先玩完。
假如没有江南鲁镇断了大燕异族的粮道,没有水坞水军突袭八国胡人,世家联合异族瓜分新朝、中原的戏码,会按部就班地上演。
洛阳是朱氏的老巢,世家势力不及洛阳、四郡、四十县。
而豫省是煜氏的大本营,除了洛阳,诸郡都有世家盘踞,明面不姓煜,骨子里仍是煜氏的血脉,是煜氏暗伏的蛰子,是煜氏支系。
千百年的世家政治,衍生了奇怪的世家“默契”,成了惯例。
一场轰轰烈烈的异族入侵,竟成了隔河对峙、僵持的奇怪局面。
世上没有假如,发生的事,永远是事实。
八国胡骑感受生死危机,不会顾忌大元帅的“深谋远虑”,竟冒险南渡,轻骑突袭豫省的郡、县,没有蓄谋,仅仅为了一口饱饭!
一阵旋风,猬集煜氏嫡直基干力量的周郡沦陷,骨干、精英成了孤魂野鬼;一次普通突袭,固若金汤的凤梧县被夷为平地。
两战,煜氏嫡直仅九位老祖逃出生天,惊怒之下,启动了惊蛰!
又过三天,还是周、代,将盘踞诸郡无数年的陈氏老巢化作白地。
胡酋横得无羁、百无禁忌,打破了千百年行之有效的惯例、默契,猬集豫省、东京的世家措手不及,即使大燕帝国的大元帅也坐腊。
犬狨异族的高层与中原的世家,还剩下多少信任?
八国胡人成了脱缰野马,大元帅完颜丹鞭长莫及;
而陈氏能调动的军马,仅五镇京畿禁军,第二镇、第七镇仍处于整编、磨合阶段,甭提战斗力,就是拉出来都是问题,不敢冒险。
五镇京畿禁军面对八镇胡骑?一点胜算也没有!
更何况,周、代两镇满血复活,又拥有了巅峰的战力。
宏远帝才继位,宏远朝初创,煜苏、陈氏敢派兵出战?
不尴不尬的陈氏没有力量反扑,更遑论消灭周、代胡骑?
又回到正轨,陈氏欲用世家的惯例,解决流窜作案的胡匪。
大燕帝国的对手,是江南总督林肇渚,不愿与腐朽的世家对耗,有动机、有需要、有意愿与宏远朝媾和,派了后燕参军何永好为使;
大将军陈代帆,仍兼着京畿禁军第一镇的统领,须臾不敢离开东京,故委托第七镇统领煜岭代表自己,而朝庭,则由煜苏挂帅。
正主,是大燕帝国治下的八王国胡人,是与大本营“失联”的劲旅,或许,老狼仆、新狼仆、完颜丹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八镇胡骑竟有如此强悍的破坏力,所过之处,不仅哀鸿遍野,更化作白地。
周、代攻下许郡,正在休整、享乐,被大本营使者逮住。
可以装睡,却不敢公然造反,周仁宽、代柄派了参军赴会。
其余六镇,自有使者赶去,肯定赶不上会盟了。
原因,很直白,很残酷!
完颜丹统率的两百万大军的粮草,快见底了;
而宏远朝初立,煜苏、陈氏处于风暴眼中,无暇顾及胡匪。
立即媾和!
第七镇的大营气氛沉闷,除了正常执勤,都回账睡觉、喝闷酒。
煜岭接管第七镇,不是名义上的首领,而是真正的统领。
大将军煜螨信任自家的老祖,下令大开营寨迎接,而统领相信煜螨、朝庭,未作任何防范,一行人堂而皇之的进账,又分赴各营。
待煜螨走后,来人已经控制了所有将佐,宣布新的任命。
木已成舟,杜发伦洒泪出营。
煜岭带来了督战队,清一色的大内高手,分成若干组监视全军。
即使第二镇,陈氏统领也带了大票的人镇场子!
大内高手,隶属于童猫,煜苏的得力帮手。
大元帅完颜丹的使者何永好眯着猪眼,不阴不阳道。
“又见面了,苏先生真是春风得意!”
没有不适,自古世家通外敌是公开的秘密,没有谁会自惭。
煜苏仅凭嘴皮子,竟得了组阁权,及羽林军,第七镇的实控权。
炭火没烧自己的腚上,煜苏没有紧迫感。
“是啊,何先生一去杳然,原来,是去犬狨高就了!”
煜岭低头不语,他不会掺和其中,仅仅是提供会盟地点而已。
一张猪脸涨得通红,甫交锋,何永好落了下风。
“骤富贵便张狂,果是小家子气毕露,既如此,告辞!”
煜苏拈须微笑,淡淡道:
“慢走,不送!”
气氛骤然紧张,宏远朝哪来的底气,敢与大燕帝国叫板?
唉,不是煜苏的底气足,仍是世家的劣根性使然。
苏氏的老巢,是偏远的帝丘,胡骑肆虐须打破了东京,才轮到它!
其它的郡、县,是其它的支系受灾,跟煜苏有毛的关系?
活跃于东京的煜氏支系,计八十九家,仅半数同意启动惊蛰,而真正参与的,仅十一支系,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仍想坐山观虎斗。
煜苏的内心,是想再熬一段时间。
猪眼射出凶光,煜苏昂然不惧,何永好琢磨半晌,终是一叹:
“好了,再熬下去,谁都会受伤,只有林肇渚获益!”
切!阳萎了?
而煜苏弱势是事实,不敢真的掀桌子。
“回吧,各自安生地过自己的日了,何苦瞎折腾?”
气满胸膛,何永好呼吸粗重,显是忍不住了,又强抑火气:
“一口价,立即提供两百万担粮食,赔偿军费开支一亿两金珠,每一年缴贡一千万两金锭,签定盟约、赔偿到位,大燕立即撤军!”
煜苏嗤之以鼻,再熬一熬,大燕联军必然漰溃。
条件开了,剩下的,是讨价还价。
但是,何永好没有踩假水,是实打实的“实价”!
是最后通碟!
同意,则盟成,否则,各自整顿军马战斗!
陷入僵局,煜苏是闲家,自不肯轻易让步,更愿胡蛮继续折腾。
何永好自认拿了一手好牌,却遇官场上的滚刀肉,不由直呼晦气。
大燕帝国不能等!
直到此时,狂傲的何永好才正视现实,开始研究煜苏、苏氏。
片刻,何永好笑了,躬身为煜苏续茶,温声道
“宏远朝初创,很缺钱吧?”
煜苏恨得牙痒痒地,假如何永好负气而去?
煜苏正好借坡遛驴,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一箭数十雕!
放低身段?煜苏没有理由,敢拒绝!
何永好整理思路,竟侃侃而谈:
“东京的官,哪一个没有几十、百把万的积蓄?伪官肥得很!”
点到为止,煜苏把持了朝庭,自然可中饱私囊,不会反对。
约签!盟成!各取所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