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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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坑杀上下

    “王爷,大军准备就绪了。”戴拥走进营帐内说道。

    陆题安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接着南充城南门处响起了猛烈的杀喊声,龚友德带人杀过去了。

    由于北门的佯攻已经攻破,熊烈依照黑衣人的指令将重心放在了南门,他必须消灭这一万五千人,南门内的叛军骑卒也准备好冲杀了,原先只有五千人的骑营被熊烈硬生生的提到了八千,对抗步卒,骑卒无疑是最好的克制兵种。

    “杀啊!”

    龚友德亲自提枪冲锋,他没有按照陆题安的命令而是一股脑的杀向了南门,南门上的叛军也不是吃素的,经过方才北门一战,所有叛军此时肾上腺素狂飙,一支支锋利的箭矢飞向镇南军方向。

    镇南军一具具高挺的身躯在这场箭羽中倒下许多,龚友德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拿着木盾当着飞来的箭矢,但脆弱的木盾哪里是加强过的箭矢的对手,“咻”的一声,那拿着木盾的步卒直接倒在血海之中。

    虽说叛军箭羽杀伤力大,但这箭羽总归是消耗品,几轮下来叛军在南门存放的箭羽已经所剩无几,反观镇南军步卒虽说锐减了近六千人,但是存活下来的步卒手上已经搭着长弓对着城门上的叛军发起了反攻。

    城下借箭,龚友德怒吼一声,他扔下长枪捡起身边一个倒下步卒的长弓,而后从地上随手捡起几支箭矢,他搭在长弓上,对着城门上一名准备发射箭矢的叛军射了过去,放手之间弓弦波动了一下,“咻”箭矢射穿那叛军的头颅,见状龚友德直接上头,他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只是佯攻,不过对于陆题安的布局确实毫无影响。

    “陆题安真敢杀,这么猛的人也杀!”熊烈喃喃道,他高居城头,自是看见了龚友德做的一切,因此对龚友德产生几分赞赏。

    “不过,我熊烈是守信之人,只能对你说抱歉了!”熊烈对着龚友德的身影说道,随后他闭上双眼命令道:“骑兵出动,斩除敌军!”

    “诺!”

    “将军有令,骑营出城斩除敌军!”

    “杀啊!”

    南门被拉开,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人先一步驾马冲出南门,看见南门已开,龚友德心中一喜,心想可以直接拿下南充城了,接着他喊来几名拿着火把的步卒让他们把火把放一起,形成一股狼烟由此来向陆题安传达情况。

    多数火把被放在地上,很快,融聚在一起的火把形成的狼烟冲破云霄,熊烈双眉紧凝,另一边的陆题安双眉紧凝,就在刚才,传令兵传回了龚友德在南门进攻的情报,惹得陆题安有些不悦。

    这可是他带兵以来第一个不听命令的人,同时陆题安也在替他们的计划感到一丝担忧,原本计划的是慢慢消耗兖州军,没想到这龚友德上头了,一下子全部梭哈,也好在熊烈为了家人替这场杀局做足了准备,要不然现在的南门估计要被攻破了,毕竟步卒再怎么拉胯,再怎么好打也是人员最多的兵种,而弓卒,骑卒在怎么厉害相对步卒人数也是少了几倍。

    一个人打不过,两个人还不行的话那就三个,四个等等,以人数碾压精锐部队,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一个战术,人海战术,不过这一打法只有在双方兵马数量相差巨大的时候才会用上,也是兵法中的下下策。

    而显然龚友德的人海战术在熊烈安排的骑卒面前是行不通的,八千骑卒如同猛兽般扑向镇南军,在黑夜中形成一个包围圈,尘埃扬起,镇南军所剩的步卒在龚友德的指挥下聚在一起,以一百人为方阵,摆出了最简单的拒马阵。

    龚友德身边的亲兵原先有五千,但冲在最前头的他们已经在箭雨之下倒下了,不然也不至于只剩下千余人,当然他们还是场上所剩的步卒最精锐的,所以据马阵的核心基本都是龚友德的亲兵担任,也因此中心位置的龚友德身边的防御大大降低了许多。

    这也给了叛军的一丝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机会,只见八千叛军骑卒包围住了镇南军,叛军如同黑夜中的饿狼而镇南军步卒就像黑夜中迷失方向的羊羔一般,被困在骑兵阵之中,进退两难。

    “将军,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龚友德身边一名千人将大口喘息着问道。

    “做好厮杀的准备,狼烟已然想必王爷那边已经过来支援了。”龚友德回应道,他手中的武器已经从长弓换回了长枪。

    一旁的千人将看了一眼已经直冲云霄的狼烟后心中悬浮的大石顿时放下,过了一会,那千人将一拍脑门大喊道:“不对啊将军,王爷不是让我们佯攻,我们这都打到城门下了,你说王爷会不会因为我们违抗军命,然后不管我们了吧。”

    “不至于,王爷可是大商少数爱兵如子的将领。”龚友德直接否认了这千人将的想法,随后他摆了摆手大声命令道:“拒马合一!,东西南北。”

    在龚友德的命令下,受过无数次训练的步卒进行了拒马阵的交替,拒马合一意思就是拒马阵核心合成一个,而剩下的人则是各自分成四个负责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骑卒。

    “塔塔塔。”

    龚友德粗略的扫了一眼汇合起来的拒马阵后暗自说道:“九千步卒打这么些骑卒可真不稳,希望王爷赶紧过来支援。”

    明白双方实力悬殊的龚友德已经吧生的希望放在了陆题安身上,而这一次龚友德被打脸了,他所期待的援军迟迟未到,手底下的几名千人将已经开始议论了,原本还算坚实的拒马阵无形之中被这几名千人将加了一丝绊子。

    “哼,再怎么换阵法你也是受死的命!”那身穿黑色铠甲的人骑在马上,看着镇南军步卒做出的反应感到了一丝讥讽,在他心中,骑卒便是世间兵种的天花板,只不过后来的陆允南让他感到了时代的压迫感,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冷风略过,叛军主将似乎有意等待镇南军援军的出现,但许久过后他所想的援军并没有出现,龚友德也感到一丝不妙,他斜头对身边的千人将低声说道:“准备战斗。”

    黑甲将军看到低声细语的龚友德后,脸上露出蔑笑,说道:“等这么久了,援军还没来呢?”

    龚友德抬头看去,看着那一脸讥讽的人扬声说道:“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杀!”

    话音落下,龚友德跃起,右脚跳在一块木盾上,只见他用力一蹬,整个人飞到半空中,手中的长枪也从他手中刺出,直奔那黑甲将军,眼见不妙,那黑甲将军抓着缰绳身躯向后躲去,长枪贴着他刺去。

    “不讲武德,给我杀!”吃了瘪的黑甲将军怒喝一声,紧接着八千叛军骑卒发起了冲锋,高大的战马前蹄落在镇南军摆出的拒马阵前方步卒的木盾,强大有力的马蹄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力,只见一排排步卒倒下,被叛军的战马无情的踩踏着,哀嚎声阵阵不停。

    龚友德也没有分心去管,他自己此时也跟那黑甲将军打得有来有回,你刺我一枪,我还一枪的打着,很快,体力不支的龚友德被那黑甲将军一个横扫打落在地,龚友德只能扶着立在一旁的长枪勉强站立。

    “你很可以!”黑甲将军说道。

    龚友德朝前吐了吐口水,口水中带着一丝鲜血,显然是方才对战落下的伤,几息过后,龚友德左手用力的拔出地上的长枪,他再次杀向了黑甲将军,见状,黑甲将军跃下战马也握着长枪,做好了跟龚友德第二轮对战。

    而一旁的九千步卒在所剩的两名校尉带领下重新汇聚在一起,但人数大大锐减,光死在叛军骑卒战马的马蹄下的镇南军就有三千余人再加上短时间的冲杀,镇南军步卒由九千人足足减员到两千余。

    叛军这边的骑卒也不好受,他们也是付出两千余骑,只不过阵亡的骑卒大部分都是临时补充的兵源,因此这支叛军骑卒可以说是毫发无损的就消灭了龚友德的七千人步卒,这就是兵种的压制。

    龚友德的枪杀到了黑甲将军面前,只见他舞动手中的长枪与龚友德碰撞,两杆长枪在半空中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杀啊!”龚友德怒吼,他左臂的铠甲被他震开,结实的肌肉朝着黑甲将军的胸膛撞去,手肘对准他的下巴用力上扬,“我去!”黑甲将军感到危机,就在他想躲避龚友德肘击的时候,远处一杆长枪朝他快速刺来。

    就在这黑甲将军准备接受阵亡的时候一声清澈的“阿德将军”传入耳中。

    “不!”

    黑甲将军没有死,一名叛军骑卒替他接下这一枪,此时的阿德将军发出了嘶哑的怒吼,他似乎忘却了此时还在战斗,阿德将军放下长枪,一把撞开龚友德奔向那倒地的骑卒,城墙的熊烈更是大喊着“阿德小心”但,阿德将军顾不上任何人,他只身跪在那年轻的骑卒身边。

    龚友德被这一幕弄得发懵,但他并没有落井下石,而叛军与镇南军的厮杀也就此停下,那名扔出长枪的校尉是葛鸿成,他更是一脸虚弱,他的肚子上挨了一枪,而那一枪是他用最后的力气扔出的,看着这摇摇欲倒的葛鸿成,龚友德心生遗憾,他也一把扔下长枪来到这葛鸿成身边,扶着他,没有发出任何言语。

    那校尉自己也知道他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其余的步卒也都是低声不语,这一战他们的兄弟死去了许多。

    “阿力,阿力,哥哥来了!”阿德将军褪去一身黑色铠甲,一副草原蛮族的面孔映入场中众人眼帘。

    “蛮人?”龚友德暗道。

    “哥哥,阿....阿力不能陪哥哥一起了,我我要去陪阿母了。”阿力哽咽着说道,嘴中不断涌出鲜血。

    阿德将军抱着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阿力,一声声喊破天的嘶吼让众人有些泪目,阿德将军脸色煞白,眼角数滴清泪落下,天地像似被感染一般,下起了丝丝小雨,黑夜中又多了几分朦胧。

    熊烈已经穿着铠甲大步流星的走到阿德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熊烈看着阿德紧握着阿力那已经僵硬的手没有言语,他沉着脸看向龚友德说道:“自己死还是我帮你?”

    “你算什么东西?叛军也敢跟我们这样说话?”一名步卒踏出一步说道,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从城门上飞来,眼疾手快的龚友德抬手就是一枪将那箭矢打断,随后立枪,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我死,他们活!”

    “你不够!”熊烈向前走去,两眼相对,带着几分杀意。

    “那要是加上我呢?够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先前那个黑衣人。

    熊烈双眉紧锁,暗道不好,随后他盯着黑衣人,思考片刻后问道:“他可是你们王爷点名要杀的人,你敢保他?”

    那黑衣人笑容不改,但心中已经问候了熊烈千百遍,没想到他把事情给抖出来了,但黑衣人只是笑了笑,随后他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同时一股白色迷雾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只见他慢步走向战场中,而镇南军步卒吸进一口迷雾后全部倒在地上,除了龚友德一人没有倒下。

    听到刚才对话的龚友德心中一震,王爷要杀我?那这个人是谁,王爷又为什么要杀我?心中十万个为什么浮现。

    “王爷杀他,我王保南保他并不冲突,我是世子的人,也只是世子的人!”那黑衣人说道,王保南他的名字,只不过在他说出这三个字后,场上众人无不震惊,王保南?世安历十五年的武状元也是唯一被判死刑的王保南?

    三个字如同大石般压在众人心上,熊烈吞了口口水,心中暗道:“居然没有死,还跟了北安世子,看来这北安世子藏得很深!”

    同时龚友德也感到震惊,王爷杀他,世子救他?难道不会影响他们父子之情吗?不过在生命前头这个问题显然与龚友德无关。

    见熊烈没有说话,王保南扫了一眼龚友德后便想着带他离开,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熊烈后面窜出,手中一柄泛着寒光的小刀出现,是阿德,他想要杀了龚友德。

    熊烈丝毫没有反应,眼睁睁的看着阿德杀向龚友德,王保南有意试探龚友德胆子大小,他就站在一旁看着阿德杀来,直到阿德手中的小刀即将划破龚友德脖子的时候才从袖中扔出数支细针,只见阿德的双臂布满了细针,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王保南轻笑一声后便带着龚友德朝着北方走去。

    “你要记住,世子救了你,至于你那些兄弟有人会记住的。”王保南对身后的人继续说道:“是。”龚友德恭敬的回应道,他看了看身后倒下的兄弟深深的吸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运,他对着身后的兄弟行了北境的军礼,这一刻起他自己的命运也被彻底改变。

    待王保南走后,熊烈急忙上前拔去阿德身上的细针,随后他大声说道:“厚葬死去的兄弟!其余人打扫战场,回城!”

    熊烈看着阿德忍不住感叹,回忆起数年前这对兄弟从草原过来投奔他的场景,熊烈喃喃道:“如果有机会,带着他回长生天一趟,落叶归根!”

    说完熊烈转身往城内走去,至于阿德他则是抱起全身寒冷的阿力跟在熊烈身后,仇恨已生。

    而在营区的陆题安也收到了最新消息,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龚友德被自家世子带走了,看完送回的战报后,陆题安对身边的戴拥传令道:“半个时辰后总攻南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