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厮杀愈发激烈!
明军的火炮仍旧在瞄准山道中挤作一团的敌人不断的开火。
一发发炮弹不停的落在人群中间,炸起一团团硝烟和火光,鲜血夹杂着残肢断臂四处飞舞。
黄惟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眺望远处的战况,只感觉心情舒畅。
看着敌人被自己压着打,他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去年冬天,他特么被围在绥远城内这么好几个月,如今风水轮流转啊!
终于轮到他报仇了。
轰轰!轰轰轰!
炮击依旧是不断的响起,一发发炮弹在战场上肆意飞舞。
热气球升空,时刻观察着敌人的动向,随时准备将消息回报。
面对明军的攻势,敌人仍不甘心,不断的有人发起反扑,企图突围出去。
但在明军的炮火面前,个人的勇武是微不足道的,压根没有能够发挥出丝毫的作用来。
一片混乱之中,一队哥萨克穿越了炮火的封锁,冲到了明军阵前。
他们刚准备发起进攻,迎面便碰上了明军的火枪齐射。
啪!啪啪!
整齐的枪声响做一团。
硝烟弥漫间,密匝匝的弹丸飞舞,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哥萨克瞬间扑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旋即便是熟悉的甩手榴弹,然后刺刀冲锋。
明军的攻势依旧犀利!
咻咻咻的火箭弹破空声不断的响起。
大装药的火箭弹落在人群中,爆炸声响起,瞬间便能清空一片山道。
很快,联军的反扑再次被镇压了下去。
他们除去在山道中留下一具具死状各异的尸体之外,再无收获。
……
再次接到了己方组织突围失败的噩耗,彼得罗耶夫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对自己身边的亲兵说道。
“我等一时不察,被明军堵在了山道内。”
“此战大败已成定局,传令全军,各自翻山路突围去吧……”
语罢,他便准备带人突围逃跑。
但在动身前,他忽然想到了永璇。
觉得永璇这枚棋子或许还有用,自己即便突围也应该带上他。
但是,当他回头寻找永璇时,却是骇然发现,永璇早他娘的就带人跑了。
如果是之前永璇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傀儡的时候,彼得罗耶夫自然能够看得住他。
因为,那时候永璇身边的护卫和佣人全部都是他们沙俄的人。
但是,随着蒙古诸王公入局,永璇在蒙古和沙俄的平衡中取得了闪转腾挪的空间,算是勉强摆脱了傀儡的身份。
虽然依旧没什么实权,但身边的护卫和佣人却是都换上了自己人。
这也就导致了,永璇跑了,可彼得罗耶夫却连他是什么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
但事已至此,彼得罗耶夫也只能选择接受事实。
既然永璇已经跑了,那他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一起跑了。
毕竟连女皇陛下所册封的满蒙大公国的大公阁下都跑路了,那他这个沙俄来的将军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同明军死磕呢?
想到就做,彼得罗耶夫招呼了一声科耶维奇,便带着几名亲兵径直往山里钻去。
在临走之前,他再次下达了各自分散突围的命令。
嗯,事已至此,输是输定了,也就别想着翻盘的事情了,能跑一个算一个吧。
尽量减少此战的损失。
随着永璇,彼得罗耶夫,科耶维奇,以及那些领头的蒙古王公纷纷逃离战场。
战场上的大局开始撤的向着明军的一方倾斜。
失去统一指挥的联军各部开始成建制的溃散,转身逃跑。
而明军这边也是接到了命令,开始对敌人进行劝降。
“太子殿下有令,投降不杀!”
“跪地弃械,投降不杀,若有顽抗,格杀勿论。”
“投降不杀了!”
“……”
在明军的劝降呼喊声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投降。
随着时间的流逝,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投降正如同一道浪潮般,不断的在联军中扩散着。
从众心理之下,甚至有人开始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成建制投降。
在开战前便已经投靠了大明的土尔扈特部,甚至直接阵前倒戈,调转码头向着那些顽抗到底的那些蒙古人和沙俄骑兵杀去。
双方在狭窄的山道上厮杀做一团!
而土尔扈特部的临阵倒戈,也是直接打垮了联军最后有组织的抵抗……
现在土尔扈特部的首领,渥巴锡的长子策凌那木扎勒带着自己的亲卫,冲杀在最前面,径直向着一部仍想要顽抗的沙俄士兵杀去。
他手中的弯刀掠过眼前这名沙俄士兵的身体,饱饮鲜血,他的心中满是畅快。
当年土尔扈特部东归之时,十来岁的策凌那木扎勒早就开始记事了。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的部落在东归的途中所遭遇的一切。
他们不断的遭遇阻击,不断的有族人为了掩护大部队的撤离,主动向沙俄的阻击部队发起进攻,最终投入了长生天的怀抱。
不断的有老弱妇孺倒在迁徙的路上,牛羊更是成群成群的死掉。
甚至就连他的兄弟叔伯,也有不少人惨死于战场之上,死于哥萨克的铁蹄之下。
整个东归的队伍中,从上到下都充满了绝望。
等到土尔扈特部东归之时,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人畜减半,尤其是青壮男丁,几乎打没了一代人。
这些,策凌那木扎勒永远也无法忘记。
他要为惨死于沙俄屠刀下的同胞报仇!
而和沙俄之间的血仇,也正是促使策凌那木扎勒选择出卖联军的计划,彻底投向大明的原因。
当年他们东归之时,大清确实对土尔扈特部颇为照顾。
乾隆甚至亲自为土尔扈特部赐下草场和封地,让他们繁衍生息。
但是,作为报答,在满清灭亡之前,他们土尔扈特部却也没少为大清出力。
前些年大清数次召集外藩蒙古兵入关作战平叛,土尔扈特部可都是积极响应了的。
甚至说土尔扈特部所出的兵力,可不比科尔沁部这样的大清铁杆少多少。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眼瞅着大清亡了。
土尔扈特部自然也就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如果永璇是选择自己单干,要在草原上召集蒙古诸部,重建大清。
那没的说,土尔扈特部上下哪怕是看在乾隆的份上,肯定支持到底。
但是,永璇现在却是选择了和沙俄勾结,并且还接受了叶卡捷琳娜那***的册封,要借沙俄的力量来和大明作战。
没人比土尔扈特部更懂沙俄贪婪的本性。
别看现在双方的关系是合作,但用不了多少年,这个合作就会变成吞并。
到时候,这所谓的满蒙大公国就要变成俄属满蒙领地了。
这特么的……
他们土尔扈特部之所以哪怕付出人畜减半的代价也要东归,说白了不就是受不了沙俄的压榨与迫害了吗?
结果要是蒙古草原被沙俄吞并了。
那他们土尔扈特部不就白东归了吗?
从伏尔加河流域的沙俄领土,东归到了蒙古草原上的沙俄领土,这特么的东归了个寂寞啊?
为了报族人的血仇,也为了不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再继续被沙俄帝国所压迫,策凌那木扎勒果断选择了投靠大明。
在他看来,将来大明即便是要拿下草原,那最多也就是和满清一样来个名义上的统治。
甚至大明作为汉人王朝,对草原的统治力度大概率连满清都不如。
到时候他们的日子不就自在了吗?
不管怎么说,在策凌那木扎勒看来,哪怕是投靠大明也要比继续被沙俄统治要好。
战场上的厮杀仍在继续!
明军士卒挺起刺刀,不断的向前推进。
而迎接他们的,却并非是联军的殊死抵抗,而是一名名跪地磕头祈活的降兵。
……
朱靖垵眺望着远处的战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此战,大局定矣!”
“传令给宁武府方面,就说有少量敌人翻山逃出了战场,向着宁武府方向去了。”
“让他们做好巡防工作,准备抓捕那些溃逃之敌,不得有误。”
怎么说呢,虽然就目前来看,有一小部份敌人爬山逃出了战场,但朱靖垵对此却是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光逃出战场没用,你还得能逃出关去才行。
为了尽可能的全歼敌人,朱靖垵可不光是在堵住了山道的出入口。
还命人分别在宁武府,长城沿线了,以及靠近长城的关外草原,组织当地百姓群众,进行常态化巡逻。
如果发现陌生人,立即拿下并上报朝廷。
小股人马不免会有所遗漏,或许逮不住。
但大部分人肯定是逃脱不掉的。
而这,也就足够了。
只要大明能够歼灭敌军主力,那剩下的那些溃兵根本无法改变大局。
放他们回草原,大概率能免费得到好些个会尽力宣扬明军之可怕的小喇叭。
有利无弊的。
朱靖垵的军令下达,传令兵旋即便飞马传令去了。
而战场上的局势也是在不断的变化。
明军各部正在不断的收拢战俘,扩大战果。
很快,土尔扈特部的首领策凌那木扎勒在简单搜身之后,便被带到了朱靖垵面前。
双方隔着十来米,策凌那木扎勒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朱靖垵叩首道。
“小汗土尔扈特部首领策凌那木扎勒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大明万胜!”
语罢,他便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态度相当的诚恳。
因为策凌那木扎勒知道,现在自己全族生死存亡,荣华富贵,尽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掌握之中。
如果自己惹的朱靖垵不高兴了,他是有能力直接下令将土尔扈特部也给围歼在山道中的。
自己在他面前表现的恭敬些,肯定不会有错。
朱靖垵见此,也没摆什么架子,翻身下马,上前几步将策凌那木扎勒搀扶起来说道。
“哈哈哈,大汗不必多礼。”
“我大明能有今日之大胜,卿家当居首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说句实在的,若是没有土尔扈特部作为内应,以及在战场上临阵倒戈,大明想要完成者一场歼灭战,绝非一件易事。
正因为如此,朱靖垵这才不介意给策凌那木扎勒一个好脸。
反正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策凌那木扎勒见此,满是感怀的说道。
“永璇勾结沙俄,侵占我华夏故土,此乃我土尔扈特部所应该做的事情。”
“小汗不敢居功!”
朱靖垵见此,拍了拍策凌那木扎勒的肩膀,开口说道。
“放心吧,此战之后朝廷叙功,定然不会忘记卿家的。”
嗯,朱靖垵将来若要对草原进行实际控制,少不得需要蒙古诸部的配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策凌那木扎勒和土尔扈特部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说呢,首先,土尔扈特部是从沙俄的伏尔加河流域一路东归跑回来的。
这也就使得,土尔扈特部和东方蒙古诸部之间的关系不算密切。
其次便是因为这一战,因为土尔扈特部的背叛,蒙古各部均是损失惨重,甚至有的部落会直接灭族也说不定。
这也就使得,土尔扈特部和蒙古各部之间的关系肯定会走向冰点。
甚至双方会直接撕破脸皮也不一定。
而这也就使得,土尔扈特部接下来若想要在草原上站稳脚跟,不被蒙古各部排挤。
他们就必须得找一个足够强有力的靠山。
这个靠山,除去大明之外,还能是谁呢?
……
永璇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大山中,就在刚刚,他在登山时不小心脚滑了,顺着一道足足有七八十度的陡坡便滚了下去。
若非山坡上有一从灌木给他挡住了,现在永璇或许已经摔死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隆隆炮击声,以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永璇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密林和山谷,咬咬牙,强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继续向着北边走去。
一旁的范伯永也是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脸上满是疲累。
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很多地方都需要他们自己开路才能过人,狭窄陡峭的山道上,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摔个头破血流。
他范伯永何时受过这罪啊!!
但没办法,明军的追兵随时有可能追上来,范伯永若不想死,只能咬牙继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