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社会发展的本质其实就是生产力的发展。
生产力发展了,受教育的成本就会下降,知识就会下行,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拥有受教育的机会。
然后旧有的社会秩序就会因为无法适应社会的发展,从而被历史发展的滚滚大潮所彻底湮灭摧毁。
旧秩序被摧毁了,更加适应发展潮流的新秩序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这也就是所谓的,生产力发展倒逼社会进步。
是故,朱靖垵始终明白,他想对付士绅其实很简单,努力发展生产力就好了。
只要生产力发展到了一定的地步,什么社会变革,什么思想革新,什么政治制度改革,顺理成章的都会出现。
只是,发展生产力的事情需要时间,并非短时间内能够见效的。
是故,朱靖垵才有此忧虑!
举个生产力和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的例子。
历史上满清之所以会灭亡,表面上是洋务运动的改革力度不够。
以至于清廷的发展跟不上世界发展的潮流,然后被淘汰。
倒不如说是洋务运动整太过了!
以至于中国的生产力得到了发展,人民开了民智,结果清廷自己的变革跟不上生产力发展的速度。
然后才被淘汰的。
说句实在的,满清要是不搞洋务运动,不开民智,而是继续压制中国的生产力发展,继续深耕愚民政策。
辛亥年满清都不一定会灭亡!
只是,代价就是中华民族或许就要永远沉沦。
甚至是和印第安人一样,被洋人彻底灭亡,被从地球上彻底抹去了。
别怀疑。
这种事情那些洋人绝对是干的出来的!
不就是种族灭绝嘛,对他们来说,轻车熟路了好吗?
至于说朱靖垵担不担心因为生产力的发展,而导致大明也步了满清的后尘?
说实话,朱靖垵是有些担心的。
但是,生产力的发展却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没见就连那么喜欢愚民和压制生产力发展的满清,都在历史的滚滚大潮下,被迫开始了洋务运动吗?
生产力发展就像是强那啥,在无力阻止的前提下,躺平享受其实是唯一的选择。
是故,朱靖垵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担任好自己舵手的身份,把好舵,控制好大明的前进方向,以免大明走了弯路。
至于说社会变革?
这事情朱靖垵也只能是尽量引导。
而无法控制!
就在朱靖垵翻看着手中的政务,吃着早饭的时候,外边响起了一阵通报声。
朱靖垵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开口说道。
“进来!”
张进怀中抱着一封文书,来到了朱靖垵面前,开口说道。
“启禀殿下,广州方面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陛下的急信!”
“还请殿下过目!”
朱靖垵头也没抬,只是十分随意的开口说道。
“念!”
张进闻言,也不客气,展开急信便念了起来。
急信中一共说了两件事,一是行在方面决定,要在今年年节过后,启程向南京迁徙。
第二就是行在关于朝鲜局势的判断,以及王顺那扶持一个朝鲜宗室继位,然后帮助朝鲜复国的建议。
朱简灼在信中询问朱靖垵的意见,想要知道朱靖垵是怎么想的。
朱靖垵闻言,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包子,开始蹙眉沉思了起来。
迁都的事情不必多说,年后再动其实很正常。
迁都毕竟不是小事,这里面所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不少,慎重一些肯定是没错的。
但关于朝鲜那边的局势,朱靖垵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他心中在思虑,既然朝鲜都已经亡国了,那大明还有必须要再扶持一个朝鲜吗?
比起重新扶持一个朝鲜国王来,大明干脆选择扶持朝鲜的世道门阀,让他们来主持反清,是不是更好的选择呢?
大不了可以许诺朝鲜的世道门阀,在战后,大明可以将他们册封为控制一方民政的土司嘛。
朱靖垵为了胜利,他都不介意在大明的西南开历史的倒车了,他难道还会在意朝鲜那边是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吗?
再说了,如此的话,即使在战后大明无法吞并朝鲜,也能顺势将朝鲜给拆分成一片一片的。
如此的话,可以更方便大明控制朝鲜,让朝鲜变成大明的商品倾销地和原材料产地。
一举多得啊!
无论如何,也要比大明再扶持出一个完整的朝鲜白眼狼来要强。
再说了,现在朝鲜真正的统治阶级,可是世道门阀来着。
他们可要比朝鲜国王这个空头招牌更有号召力。
大明直接扶持世道门阀,这特么不就是拒绝中间商赚差价吗?
琢磨着这些,朱靖垵开口对张进说道。
“张进,你去取纸笔来,孤要亲自给陛下回信。”
张进闻言,抱拳而去。
不多时便为朱靖垵带来了纸笔。
朱靖垵也不客气,接过纸笔埋首伏案书写了起来。
他在信中先是问候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弟弟妹妹的身体健康,祝愿他们万事如意,然后才开始说正事。
首先就是迁都南京的事情,朱靖垵表示南京方面会提前做好接驾的准备,让朱简灼尽管放心的在年后动身。
而关于朝鲜局势,朱靖垵则是提出了,大明可以扶持朝鲜的世道门阀反清,然后册封那些世道门阀为土司的建议。
至于说广州方面会不会采纳?
朱靖垵觉得自家老爹应该不会拒绝。
在写完的信上签字用印,然后用火漆封好信封,朱靖垵开口让张进派人去将书信给送出去。
而他则是继续吃起了早饭,在吃完早饭之后,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也是闲不下来!
……
朝鲜,汉城!
汉城外三十里是一处村庄,乡间小径纵横,田连阡陌,鸡犬相闻。
穿着打满补丁的短衫麻衣的农人手持镰刀,在田地里忙活着。
天空中的日头依旧毒辣,晒的农人的脊背一片通红,农人们累的直不起腰来,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小孩们和妇女也是挎着篮子,跟在大人身后捡拾着散落的到处都是稻穗。
今年实在是一个好年景,稻田里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弯秸秆。
定然是一个丰收年!
看着眼前这丰收的景象,农人们即使再累,也是发自真心的感到高兴。
虽然今年朝鲜局势发生了重大变故,甚至是国都沦陷,就连国王都沦为了清军的战俘。
但是,这关他们这些农人什么事呢?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上面的天再怎么变也和他们没关系的。
因为,如今的朝鲜不管是大清当家还是李氏朝鲜当家,他们这些农人也不过是每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耕作,然后勉强果腹而已。
既然如此的话,那大清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坏处呢?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交粮食的对象换了一个而已。
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吗?
朴四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年刚满十岁的儿子,开口说道。
“儿子累不累?累的话就先去休息!”
“你娘估计很快就给咱们爷俩送饭来了,吃完饭你再接着干。”
俗话说的好,男孩不吃十年白饭,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十岁已经能当成半个大人用了。
朴四的儿子朴五虽然年纪轻轻,但干起活儿来却是相当的利索。
是一把子操持家业的好手!
但是,朴四心疼儿子,宁愿自己多干点儿,也想让自己儿子歇一歇。
朴五闻言,只是摇摇头,十分懂事的说道。
“没事爹,我还能坚持!”
“咱们赶紧干吧,稻子收获的时间短,要是过了时间稻穗就都掉地里浪费了。”
“早点干完,早点交了给柳老爷家的租子,也能早点安心。”
朴四闻言,点头说道。
“也好,也好!”
就在两人埋首干活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隆隆巨响。
朴四下意识的抬头向着远处望去,只见天地尽头出现了一道正在迅速拉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的烟尘。
很快,随着烟尘的距离拉进,朴四揉了揉眼睛,敏锐的发现那是一队呼啸而来的骑兵。
高头大马,雄壮的甲士,给人一巨大的压迫感。
从这队骑兵的旗号和打扮,朴四可以判断的出,他们是属于清军的骑兵。
看着一只骑兵从地平线尽头呼啸而来,朴四等农人忍不住大惊失色,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开始转身逃跑。
“快逃啊!”
“***来了快逃啊!”
“救命啊!”
“……”
虽然说是满清来了日子照过,可看着那雄壮的骑兵直奔自己而来,谁又能不害怕吗?
赶紧逃跑肯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呼喊声不绝,一个个农人撒腿狂奔,尽显棒子在长跑这方面的种族天赋。
但是,人即便再能跑,又岂能跑得过战马?
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人被追上了,战马奔驰掠过,寒光闪烁。
只听得噗呲一声,一颗人头便抛飞了出去。
鲜血喷的老高,无头的尸体又奔出去好几步,这才摔倒在地上。
无头的腔子内鲜血不断的涌出,将地面上的泥土变成了血泥。
常威被鲜血溅了一身,但他的情绪却是异常的亢奋,扯着嗓子大喊道。
“杀啊!”
“弟兄们跟我上,杀啊!”
自从入朝以来,由于那位贝勒爷的关系,常威一直没被派到战场第一线去。
而是被派去负责后勤上的工作,最多也就是管理管理战俘。
虽说都是肥差!
可见那么多袍泽弟兄杀敌立功,常威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次好不容易领了命令出击,常威自然得多砍几颗脑袋才心。
至于说常威想要立功,为什么奔着村庄而来,不是去寻找反清义军作战?
那还用说吗?
自然是为了杀良冒功咯。
现在大请天兵刚刚控制朝鲜,不得民心,朝鲜民间的反抗势力不断的冒头,反清义军可谓是此起彼伏。
常威此次领命出击,任务其实是要他奔着反清义军去的。
但是,常威怕死,反清义军他不敢去招惹。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好借老乡脑袋一用了。
反正死的都是朝鲜人,死无对证的,谁又能知道常威杀的到底是朝鲜平民,还是反清的朝鲜义军呢?
常威带人马踏稻田,纵马追杀着四散而逃的农人。
锋利的马刀轻而易举的从背后砍下一颗颗人头。
马背上的骑士弯弓搭箭,撒放箭矢。
朴四抱着自己儿子撒开腿狂奔着,眼见着一个个村民被清军追上,不断的有人被杀死,他的心中满是绝望。
他不明白,他们朝鲜人表现的还不够恭顺吗?
大清天兵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跑着跑着,朴四的身体猛地一滞。
一枚锋利的箭矢从他的后背射入,前胸穿出,直接带走了他的生机。
朴四的身体猛然前扑,被他抱在怀里的儿子也是被摔飞了出去。
朴四的眼睛猛地瞪大,眼前的视野一阵模糊。
马蹄声从他身后响起,高头大马从他的身体上跨过,然后继续前冲,模糊的视线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儿子,被人一刀削掉了半个脑袋。
脑浆撒了一地!
朴四气急攻心,直接眼前一黑咽了气。
远处,听到村外动静跑出来查看的朴四的妻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死在了自己眼前。
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
但是,她的惨叫才刚出声,只见一枚箭矢射来,噗呲一声,利箭射穿了她的喉咙,将她钉在了地上。
清军骑兵呼啸着杀入小村庄,小村庄内便响起了一阵惨叫和哀嚎,滚滚浓烟升起……
……
很快,小村庄内的战事便结束了。
村口的大槐树下,人头堆成了小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大槐树的树杈上,挂着好几具被扒的光溜溜的尸体,都是被轮虐至死的妇女。
惨叫声中,还有好些个妇人被扒光衣服按在地上,一名名清军士卒围成一圈,正在排队。
当然了,这样的好事肯定轮不到随军而来的朝鲜战俘。
在清军士卒玩乐的时候,那些随军的朝鲜战俘,正在收集清点村庄中的物资,将一袋袋粮食,大量的鸡鸭猪羊都给赶到了村口。
随后,这些物资都要被押运往汉城,然后再运到辽东用于支持大清的辽东开发政策。
当然了,这些朝鲜战俘也说不上不乐意。
因为,在收集物资的时候,他们自己也能捞不少油水。
常威坐在一堆篝火旁,手中的木棍上串着一只被烤的滋滋冒油的老母鸡。
而在他的身边,亲信来福正在向他汇报此战的战果。
“额真,此战我军共斩首逆匪三百一十二级,抓获俘虏五百二十二人,其中女人二百四十五人,老人儿童二百七十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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