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半岛和路环岛，氹仔岛不同，这边是有水源的。

    大炮台内也挖有好几口水井！

    但是，有水源，不代表你粮食也够！

    只要大明打定了主意围城，即使因为顾忌伤亡，一时半会儿不去强攻圣保禄大炮台。

    光是围城，也能把大炮台内的葡萄牙人给困死！

    由于长时间的和平与安定，葡萄牙人早就没有在大炮台内储备存粮的习惯了。

    现在大炮台内的存粮，也就够守军吃一两个星期。

    最多半个月，大炮台就要断粮。

    人是要吃饭的！

    一但没了粮草，即使是再怎么坚固的堡垒要塞看，也能不攻自破。

    使者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因为朱靖垵的话说到点子上了。

    但他还是嘴硬道。

    “将军阁下，现在大炮台内有着足够守军吃到下一个圣诞节的存粮，您围城是围不死我们的。”

    朱靖垵闻言，再次不屑的嗤笑一声道。

    “呵呵，或许吧！”

    语罢，他便转头对自己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传令下去，准备对大炮台发起进攻。”

    仗都已经打到了眼下这种地步。

    大明在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伤亡为代价，打赢了海战后，终于围死了澳门。

    结果葡萄牙人派人来讲条件了。

    这特么不是纯纯的恶心人吗？

    要是葡萄牙人派人是来投降的，朱靖垵也就接受了。

    能不死人就拿下澳门，那再好不过。

    他也不想平白死人！

    但问题是，葡萄牙人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用投降，来换取澳门依旧保持原状。

    甚至大明都不能在澳门驻军！

    笑死，朱靖垵真要是答应这样的条件的话，那大明此前在海战中付出的两千多人的伤亡，岂不是成笑话了吗？

    朱靖垵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既然如此的话，谈不拢，那就只有打了！

    ……

    终于，战壕挖通了。

    一门门臼炮，一发发火箭弹也是被明军将士搬运到了战壕内指定的炮位上。

    何桂等敢死队员也是接到了对大炮台发起进攻的命令。

    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响彻了战场，明军的炮击力度猛然提升了一大截。

    隆隆的炮击声中，一发发炮弹在空气中飞舞，向着大炮台砸去，企图为己方的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大炮台上的守军见此，也是意识到明军要对大炮台发起进攻了。

    火炮的火力投送也是越发的猛烈。

    一门门火炮由瞄准明军的炮阵，改为瞄准战壕开火。

    只是可惜，明军的战壕外布置了沙袋，用于抵挡炮击。

    面对那松软的沙袋，炮台上的火炮的杀伤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

    即使有炮弹能正好落在战壕内，由于战壕被挖成了Z字型，是故，炮弹滚不了几下也就停下来了。

    炮击的效果依旧不好！

    “明军距离大炮台已经很近了，准备用霰弹吧！”

    佩里开口对自己身边的副官吩咐道。

    这年头，说起对人员杀伤来，还是得看霰弹的。

    实心炮弹的杀伤效果是对点和对线伤害，对于躲在战壕内的敌人来说，威胁不大。

    可霰弹就不同了！

    火力覆盖之下，那是对面伤害，真正的众生平等。

    一定范围内的敌人，只要蒙中了，那就绝幸免的可能。

    ……

    何桂带头在战壕内穿梭，他手中提着的藤牌和腰刀。

    猫着腰，大步向着大炮台的方向跑去。

    轰！轰轰！

    炮击声不断，头顶弹丸呼啸的动静相当的明显。

    重炮每一次开火，都仿佛是雷霆在咆哮。

    双方你来我往的炮击，炮弹好似不要钱般向着对方砸去。

    整个战场上，仿佛只剩下了火炮的轰鸣。

    忽然，何桂脸上的表情一变。

    因为他察觉到洋人的火炮炮声变了，炮声明显变得低沉了许多。

    何桂意识到，洋人这是用霰弹了。

    心惊之下，何桂急忙开口说道。

    “猫腰，猫腰，把藤牌举到头顶，尽量贴着战壕边缘走，加快脚步。”

    把藤牌举过头顶，其实心理作用多余实际作用。

    藤牌能远距离挡一挡火枪的弹丸，但却不可能挡得住火炮轰出的霰弹。

    但是，贴着战壕的边缘走，用反曲面来防炮，却是绝对有效的。

    轰！轰轰！

    炮击声不断的响起。

    咻咻！咻咻咻！

    一时间，霰弹的小弹丸破空的声音也是连成一片。

    忽然，何桂感觉到自己手中举着的藤牌上猛地一受力，随即便是藤牌破损的咔嚓声。

    一发霰弹打穿了他举在头顶的藤牌，然后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咻的弹丸破空声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下一瞬间，他的脸颊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何桂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

    他的脸上被霰弹弹丸擦过，划出了一道血痕。

    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迹，何桂深吸一口气道。

    “他娘的，弟兄们加快脚步！”

    “越慢越要挨炮子！”

    只是，何桂这次是运气好，只被弹丸擦破了点皮。

    可他身后的其他人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

    随着炮击不断的继续，在他身后的众人，也是不断的有人倒地。

    一时间，哀嚎惨叫声不绝。

    但是，这并无法遏止明军的攻势，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明军的敢死队还在继续顺着战壕，向着大炮台挺进。

    一发发火箭弹，一门门臼炮也是被搬到了战壕内，贴进大炮台的炮位上。

    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火箭弹齐射，准备，放！”

    “臼炮校准，准备发射……”

    下一瞬间，伴随着咻咻咻的破空声，一枚枚火箭弹再次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升空。划破空气，向着大炮台的城头坠落而去。

    火箭弹落地，爆炸，火光和硝烟弥漫，气浪席卷。

    猛烈的爆炸声中，大炮台的城头被清理出一片片空地。

    一枚火箭弹恰巧落在了一门要塞炮旁边，伴随着一阵轰鸣，火箭弹爆炸所产生的火光，瞬间吞没了要塞炮的整个炮组。

    火星还点燃了炮组旁的火药桶，火药桶瞬间发生了殉爆。

    眨眼间，更加猛烈的爆炸发生了。

    冲击波夹杂着气浪与火光，迅速扩散，在撕碎几名炮手的身体的同时，还将残肢断臂给抛飞上了天。

    还有火箭弹落在了大炮台内部，爆炸的轰鸣声，是的大炮台内部的葡萄牙人不免人心惶惶。

    “又是……又是这种恐怖的武器！”

    “上帝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中国人所用的这种新型火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上帝保佑，难道撒旦站到中国人那边去了吗？！”

    “……”

    人心惶惶。

    整个大炮台内的葡萄牙都是人心惶惶的。

    与此同时，明军的臼炮也开始开火。

    轰轰的炮击声中，密匝匝的霰弹被向着大炮台的城头抛射了上去。

    一颗颗霰弹弹丸被抛射到了天空中，然后如雨而落，所过之处，带走了一条条生命。

    轰隆隆！轰隆隆！

    这是开花弹爆炸所产生的轰鸣。

    明军的开花弹目前虽然依旧还处于试验阶段，没能大批量的生产。

    但朱靖垵还是命人送了一批试验品过来，在大炮台的攻防战中做实战试验。

    事实证明，这批使用木制弹托，以及木制延时引信的开花弹的实战效果还不错。

    虽然依旧不免有炮弹落地之后延时爆炸，或是炮弹飞到一半，就在半空中就起爆的事情发生。

    但最起码，炮弹炸膛的事情没有发生。

    极大的保证了炮手的安全。

    夏尔和费洛萨也是在一旁观看明军对大炮台的进攻，看着明军的所使用的战法和武器，两人脸上均是忍不住的惊色。

    “明军使用沃邦攻城法我倒是不意外，沃邦攻城法发明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我想不通的是，明军所使用的爆炸弹，竟然没有炸膛的事情发生。”

    怎么说呢……

    开花弹这种武器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早在明末的时候，赵士祯所著的《军器图说》中，就有对开花弹的详细记载。

    那时候，明军就已经在使用开花弹了，只是可惜，由于加工工艺的不合格，以及弹体结构的简陋，是故炸膛率非常高。

    用起来杀自己人比杀敌还利索。

    所以，就一直没有大批量的装备。

    在明末那一波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过程中，可不只是东方在向西方学习，洋人从大明这里也是学走不少好东西的。

    是故，洋人对于开花弹也是有所了解的！

    在夏尔的印象中，开花弹的使用是很危险的，经常会有炸膛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有些想不明白，大明的开花弹怎么就不炸膛呢？

    一旁的费洛萨也是蹙眉道。

    “或许，这又是一种新型武器吧。”

    “中国人的创造力可真是可怕……”

    就在两人感叹之际，明军的敢死队已经向着大炮台发起了进攻。

    何桂一马当先跃出战壕，带人冲在最前面，大声喊道。

    “弟兄们，杀啊！”

    “杀洋夷，保大明！”

    “……”

    在他们面前，只剩下几十米的平地，就能杀到大炮台的脚下了。

    但是，这几十米的平地想要冲过去，却绝非这么容易的事情。

    与此同时，明军的线膛枪射手也是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趴在战壕内，瞄准大炮台的城头，噼里啪啦的扣动着扳机。

    为己方的进攻部队提供着火力掩护！

    每次枪声响起，大炮台的城头上都会有人中弹，栽倒在地，或是从城头上摔下来，摔的骨断筋折。

    明军的线膛枪射速高的吓人！

    精准度却也是丝毫不差。

    “明军的滑膛枪怎么打的这么准？不对，是明军的线膛枪射速怎么这么快？”

    远远眺望着战局，夏尔脸上再次忍不住露出惊诧的表情来。

    米尼弹这玩意虽然没什么技术难度，哪怕是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来进行加工，也不会有问题。

    但是，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没那灵光一闪的点拨，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说捅不破，就是捅不破。

    枪声不断的响起，大炮台的城头上都会有人倒地。

    很快，明军的攻城部队便运动到位，顶着枪林弹雨冲到了大炮台下，并准备登城。

    而大炮台上的葡萄牙人也是举枪还击，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明军的攻城部队，然后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

    噼里啪啦的枪声不断的响起。

    正在顺着斜坡登城的明军攻城部队不断的有人倒地。

    死伤者甚众！

    何桂能感受到嗖嗖的子弹从自己身边掠过。

    明军的线膛枪射手也是在不断的射击，装填，瞄准，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城头的守军也是不断的有人身上爆出一团团血花！

    将葡萄牙人的火枪手给压制了下来，为何桂等人创造了战机。

    “杀啊！”

    “冲上去，冲上去，不许停！”

    “大明万胜！杀洋夷啊！”

    “……”

    终于，明军在一路付出了大量的伤亡之后，终于顺着斜坡冲到了大炮台上。

    喊杀声中，明军士卒挥刀便砍。

    何桂一马当先，用藤牌架住刺刀，然后腰刀劈砍，连杀数人。

    他身后的敢死队队员也是迅速跟上，挥刀同葡萄牙守军厮杀做了一团。

    面对使用刀盾的明军将士，刚刚打空了手中的火枪，来不及装填的葡萄牙人几乎全程都是在被撵着杀。

    他们手中的火枪上虽然上着刺刀，但上着刺刀，不代表这些葡萄牙人就有和明军拼刺刀的勇气。

    要知道，这些葡萄牙人也只是一群小市民而已，而非是久经训练的专业士兵。

    和满清的绿营兵一个毛病，你让他们离远了放枪可以，但拼刺刀是真不敢。

    刀刀见血的厮杀，非精锐部队是做不到的！

    何桂连杀数人，浑身染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中杀出的恶鬼。

    杀的那些葡萄牙人望风而逃。

    他们一行人迅速强占了一个炮台，并在炮台布防，着手于接应明军大部队登城。

    随着敢死队在大炮台上站稳脚跟，明军的大部队也是挺着刺刀，顺着斜坡冲上了大炮台。

    大量的明军战兵开始向着大炮台内涌去……

    澳门的圣保禄大炮台，如此便算是被明军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