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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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无眠

    珀西瓦尔,她记得这个名字。

    在Lancer自称巴林时,工藤茜查询过对应的资料,圆桌骑士帕西瓦尔,圣杯骑士之一。

    寻求圣杯,并见证加拉哈德归还圣杯的骑士。

    寻得圣杯的使命在那时就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Ruler又是什么职介?

    她的脑子被Lancer后续接上的两句话搅成一团浆糊。

    “你并不渴望圣杯吗。”她不由得问道。

    在这个以圣杯为终点的战争中,这是相当异常的问题。

    从者为夺取圣杯实现自身的愿望而回应召唤,本来就该这样才对。

    “是的,我并非为完成愿望而来。”持枪骑士否认了那种常规,“而是循着某种使命。”

    “是什么使命。”工藤茜追问道。

    “破坏扭曲世界之物,这也是我作为Ruler的原因。”

    并未隐瞒,只是给出的答案依旧模糊。

    “扭曲世界之物?”新的名词让她更加头疼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它还未降生。”

    未降生,是某种预言?

    工藤茜疑惑着,又记起Lancer过去的行动。

    “是白泽吗,那次你想要使用宝具……”

    “的确与他有关,只是……”持枪骑士迟疑着。

    他又望了一眼守在山脚下的白泽,那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有关,是什么关联?”

    Lancer意外地缄默起来:“抱歉,现在还无法明说。”

    “好吧。”

    工藤茜放弃了追问。

    那个身上一开始就笼罩着迷雾的家伙,更加令人琢磨不清了。

    与扭曲世界之物有关,伤到他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怎么想都很危险。

    但现在也只能选择信任Lancer和朱陆了。

    “那么,并非回应召唤而来是什么意思。”

    她问起另一句话的含义。

    “这一点。”他停顿着,“意思是,我在Master您进行召唤之前就已经来到了冬木。”

    “那场仪式,并非是用于召唤Lancer的仪式,而是特意将我接连到Lancer这一职介上并与您签订契约的魔术。”

    11月7日,夜。

    月亮藏在云里,晚风匿在林中,身前的篝火噼啪燃烧着。

    “Assassin的问题算是解决了,Archer的逃走也在意料之中,姑且也算大胜利。明天再找剩下的家伙,受挫的Archer以及还未出现过的Saber。”

    她听出朱陆的语气中稍稍的心不在焉。

    ‘你果然没能搞定Archer。’

    平时一定会展开说到这种程度吧。

    “没出现的Saber是什么意思,Saber不是那天……”工藤茜察觉了他话中的另一个要素。

    “总之就是这样。”朱陆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只是摆了摆手。

    在惹人讨厌这件事上,他果然还是那么惹人讨厌。

    工藤茜对他的动作并不意外,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个家伙的个性了。

    我为什么非得习惯这种人啊,她在内心吐槽着,返回了自己的帐篷内。

    睁着眼睛躺在床铺上,脑子里完全没有睡意。

    原本就是一觉从早晨睡到午后,又在得知了一大串没法放过的信息,睡不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这个时候该数羊吗?她奇怪地想。

    “Lancer。”

    工藤茜呼唤着,果然还是该再了解清楚一点。

    “嗯,我在。”

    “……没什么。”

    不能在朱陆或者Rider的附近讨论那些Lancer所说的事,她记起这一点来。

    接着又想起Lancer对自己的称谓改变的事。

    “不需要对我用尊称,我有点不习惯。”

    “好。”Lancer简单回应道。

    仍然无法入睡,原本已经开始变得清楚明白的圣杯战争又一次笼上了迷雾,总叫人觉得不安。

    如果不能从Lancer那里知道更多的话,就想办法问问另一个人好了。

    她掀开帐篷,回到篝火边。

    朱陆依然坐在那里,看起来也没什么睡意的样子。

    “你闲得慌?”

    朱陆看着这个刚离开不久又忽然回到篝火边上的少女问道。

    “是啊,刚刚击败了一个从者,正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工藤茜刻意用虚假而夸大的语气回答道。

    “随便你,”他兴趣缺缺的样子,“只要不是在这个时候忽然说什么圣杯战争太残酷了,所以不想干了之类的话就好。”

    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敏感啊!

    “Rider呢?”她尝试开启话题。

    “在想办法追踪Archer,他单独的话会快很多。”

    朱陆随口答道,接着稍稍在意地问起来:“你和Rider在妖精之雾中看见了什么?”

    “妖精之雾?”

    “就是会变化出进入者过去的迷雾,工坊前的那个。”

    他简要解释道。

    “你很在意?”

    工藤茜挑了挑眉毛。

    “身为御主在意自己的从者不是当然的吗?”

    “好吧,当时……”

    工藤茜将自己见到的幻象一一说出。

    “果然是这样啊。”

    朱陆平静地听完了她所说的一切,低头摆弄了篝火中的碳块,看着激起的火星低语。

    没去在意朱陆的反应,工藤茜趁势抛出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那个白泽,也就是你说的柏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朱陆抬起头,对她忽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有些疑惑。

    “在工坊的时候,他……”

    “不要对我说他现在的事。”

    朱陆打断她的话,神情罕见地认真。

    “哈?”

    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别多问,我早说过不是什么都会告诉你。”朱陆毫不解释。

    “好吧,——,就聊一下你觉得能说的,我有个朋友对他感兴趣不是吗。”

    工藤茜耸了耸肩,另做了一番解释。

    “叫你那朋友死心吧。”

    他的表情稍稍松懈下来,撇了撇嘴,直接了当地说。

    “为什么?”

    “因为命运,那家伙现在有让身边的人吸引恶灵的命运,还有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的命运,总之谁见谁倒霉。”

    吸引恶灵,工藤茜想起白泽所说的公寓闹鬼以及自身的经历来。

    果然是因为他!她感觉被怨灵纠缠的那份不爽有了倾泻的方向。

    只是,命运这种玄乎的东西,也属于魔术的范畴吗。

    “所以他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来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

    差不多么,意思是还有别的什么?

    “那他本人呢,个性之类的。”

    “怎么问到这么私人的事上了。”朱陆侧了侧身,神色奇怪地看着她,“你那个朋友不会是……”

    不,之前她有提到朋友记忆忽然恢复的事,应该确有其人才对。

    于是朱陆停下嘴,转而反问: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我觉得?工藤茜开始回想起与白泽的接触来。

    在那间公寓中所见到的满口符箓的、有些油滑的青年,在寺岛宅前那个平静、虚无的御主,以及从朱陆和Lancer口中得到的零散信息。

    还有两枚分别丢给自己和叶子的‘厄除’御守。

    “是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人,感觉他身上好像各种样子都有。”

    “呵,没有什么摸不着头脑的,只是个社恐而已。”朱陆听着轻笑起来。

    “后来有努力改善,所以学会了一套笑脸迎人、彬彬有礼的待客方式,对不同的人按需要表现出不同的样子,用谎言构筑自己的外壳,确实很难叫人看懂。”

    “但本质上没啥区别,还是只会在信任的人面前展露本性。”

    “不过,最近与人交流得少了,那套待客方式也几乎要忘了吧。”

    待、客、方、式?工藤茜努力地把这四个字和白泽的表现连接起来。

    “是那种没有什么个性,随波逐流的人吗?”

    “恰恰相反,不仅有,而且相当顽固。待客方式什么的,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是为了避免麻烦,是个充满善意、好相处的人。”

    充满善意,好相处的人吗,朱陆这家伙在谈他的时候完全没什么尖酸样子啊。

    “那……”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她看见从林中归来的Rider。

    “闲聊到此结束。”

    朱陆顺势站起身,离开原地。

    “你要是精力多得用不完的话,再熟练下魔术就是,别来烦我了。”

    说罢,他走向Rider,一前一后步入林中,显然是打算避开工藤茜的耳朵。

    有什么好瞒的。

    好吧,自己好像现在也没有能这样说的余地,趁着他们不在的时间,再和Lancer聊聊。

    工藤茜同样离开篝火,回了自己的临时帐篷。

    “她看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心底里藏了什么。”

    Rider停下脚步,回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是Lancer回想起真名的原因吧,圣枪的持有者也许对‘危险’格外敏锐。”

    “不过,只要不妨碍到我就没有翻脸的必要,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没有那么冲突。”

    朱陆没有回头,语调如常。

    那张帐篷外并无更多的动静,并未现身的Lancer大约也同意这样的说法。

    Rider跟在朱陆的身后,走上一侧小山山顶。

    “结果怎样?有发现Archer的踪影吗。”

    “没有,包括那间剩下的地下室在内,那座工坊中所有能够作为痕迹的物品都毁坏了,似乎是Archer刻意所为,他们也许已经从真名中察觉了我们找到他们的办法。”

    “针对周边的地毯式搜索同样没有发现什么,他们新的藏身点大概用了某种能够隐藏魔力痕迹的魔术。”

    “另外,也没有发现Saber的踪迹。”

    “这么说,接下来又到了躲猫猫的环节了。”

    朱陆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任谁见到那一地灰烬都不会觉得里面还有什么线索剩余。

    难不成该在那之前叮嘱他们保留一两个物件?太强人所难了。

    “Rider对陛下是怎么看的。”

    朱陆忽地询问道。

    “陛下?”

    Rider显得有些意外。

    “就是你想的那个,关于他以及被称为巫蛊之祸的事。”

    “Master很在意?”

    “嗯,我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Master是想问我是否会感到怨恨吗?”

    Rider从朱陆的表情中确认了他的想法,于是他开始诉说。

    “发生过那种事,会被这样想是当然的,但实际可能与Master想象中不同。”

    “在降临的一刻我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或许是因为是在我死后发生的,我感觉它很遥远,甚至像是发生在不相干的其他人身上。”

    “若是活着的时候,定会为此苦苦哀求陛下。会很痛苦,会不解,但若是说怨恨实在称不上。”

    “像这样说,一定会让人感到奇怪、让人觉得很无情吧。”

    “但是Master呀,你知道么,所谓帝王,特别是明君圣主,其实绝非人所能担当的重任。”

    “陛下他承担起了这一切,承担起了天下万民的生死福祉,是真正举世无双的人。”

    “他不能信任任何人,也不能不信任何人,以人为子,治理万民。”

    “君不擅行,君不惘行,君不逆行,君不轻行……”

    “除却君王本身性命忧患以外,一切的人与物,无论是臣下还是血亲,无论喜厌好恶,性命财富,均轻于天下。”

    “天下兴乱系于一人,是而君不可不贵己,不贵己者不可为君。”

    “如君恐将亡,则使君忧惧者必杀之,寇者杀,逆者杀,近者杀,亲者杀。”

    “君死国,是为君轻于天下。君贵己,是君重于天下人。”

    “如君误,必佞臣、非臣之罪……,所谓帝王之位,便是那样一种境地。”

    “或许会被认为是愚忠吧,但比起为后人的遭遇而痛心,其实我更为陛下的迟暮而伤感。”

    “兴衰涨落是常事,何况我所有的功勋富贵本就都源自于陛下的信赖,如此也只是到了这一切到了该被收回的时候。”

    “唯一遗憾的,大概是姐姐也一样因此而死吧。”

    “得知一切都是佞臣妄言后,陛下又会如何自责……”

    “到如今已经全部都是难以言谈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