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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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过去与凶案-下

    11月2日,夜。

    “我回来了。”

    像往常一样喊出回家的话语,掉头左右看了看。

    嗯,已经灵体化了。

    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

    ——“近日,在经过数日的搜索之后,新都内发生的失踪案已于今日告破,在警方的救助下,受害者均已回到家中,绑匪已抓获,市民们可以放心出行……”

    诶,难怪,父亲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不还有那两场凶杀案吗。

    心里埋着疑惑走进了客厅。

    “回来啦?今天好像有点晚,是和朋友出去了吗?最近外面还是不太安稳,得多注意一点。”

    工藤陆博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快餐面,对着女儿说道。

    果然是父亲,忙得不行的时候,一旦稍闲下来话就特别多。

    “知道啦,今天山川老师有给你打电话吗?”

    工藤茜转移着话题。

    “怎么了吗?”工藤陆博问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老做噩梦,然后在课上睡着了。”

    工藤茜小小地隐瞒着,走向厨房,躲开父亲的视线。

    “噩梦啊,这种时候是会压力很大。诶,噩梦的话,不会是慎一那小子把那件事对你说了吧。”工藤陆博想到了什么,皱起眉来抱怨说道,“那小子,嘴上真没个把门的。”

    干得漂亮,帮我想好理由了。

    她身形一顿,然后没事似的继续走向厨房。

    “老师要我做一下检查,所以回来得有点晚。确实有听到那个,但这事不能怪慎一,他听起来害怕得不行,说出来会好一点。”

    工藤茜顺着话头进行下去,没再多做解释,拿起一包快餐面扔进碗里,倒上还没怎么凉的开水。

    “对了,既然压力比较大的话,不如这段时间先去你外婆家呆上几天?”工藤陆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议道,“前几天你外婆还和我说了这事。”

    “诶?”工藤茜有些惊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都说了是你外婆……”工藤陆博尝试着继续忽悠。

    但很快嘴里的话就被工藤茜微咪的、充满怀疑的目光怼了回去。

    “外婆夏天的时候走了,那时候你在忙,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这样吗。。。”

    工藤陆博愣了一愣,目光中有着她看不太懂的复杂。

    接着他举起双手投降,说出实情:“最近城里的事很奇怪,我大概没有时间照顾你。”

    果然,父亲他们也有察觉什么。

    “这么糟糕吗?”工藤茜心头一冷,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

    “没有什么特别的啦,以前不也有过这种事吗,你会过去的吧。”

    “嗯。”她轻声回复道。

    撒了小谎的她不自觉地避开父亲的眼睛,后者并未留意到这个细节。

    “那就早点准备吧。”

    “会很忙,我最近半个月内不会打电话给你,你也不用打电话回来,知道了吗。”

    “嗯。”她简单地应承着。

    “刚才我们说到了哪,慎一对吧。明明有要求他保守秘密,他这样很难让人信任啊。”

    工藤陆博转移话题,似乎想让聊天的气氛变得轻松些,于是开始为好友之子的性格担忧。

    “你多提点他不就是了,……,算了,不管他。那件事后来怎样了,查出来什么没有。”

    端着面坐到父亲身边,工藤茜放空心情,接着刺探起情报来。

    “已经结束了。”工藤陆博简单说道。

    “结束了?那个把人脑袋扯下来的方法找到了?”

    工藤茜有些吃惊,从发生到现在才一天时间,这种猎奇的案件有那么好侦破吗。

    “那个倒说不清算不算是,案件其实很清楚,凶手已经找到了,按照她交代的,基本上一丝不差。虽然还有奇怪的地方,但基本上是就这样结案了。”

    “那为什么没找到用那种形式杀人的方法。”工藤茜有些疑惑。

    “因为那人说的方法等于没有,按她的说法,就是直接用手扯下来的。”

    “诶,这可能吗?瞎说的吧。”

    “并非完全不可能,人在有些时候的确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比如说,过去不就有什么一只手撑起数吨重货车救子的新闻吗。只她一人的说辞当然不可信,但鉴识官的看法也是一样,所有细节都能一一对上,再不可能,恐怕也只有这样了,查案办案是依着证据走的,不过正式说明绝不能这么写就是。”

    “这样啊,的确。”

    抬卡车救人的事件会让人感到父爱的强大,拔去头颅就只会叫人感到恐怖。

    工藤茜了然,而后继续问道,“他的妻子后来怎样了。”

    工藤陆博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她就是凶手。”

    “什么?”

    “带到警局问询之后,很快就全部交代了,恐怕本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而动机……,据本人说,是因为【爱】。”

    说出那个词语时,工藤陆博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解与迷惑。

    这个字眼恐怕任谁也无法与杀人动机联系在一起吧。

    代表希望与幸福的词语,此时却与死亡相连,多了某种特异的魔性,是存在某种更深的真相,还是说是某种精神错乱。

    “说出真相后,就立刻自杀了,死的时候,还抱着她丈夫被扯下来的头。”

    立即地,少女联想到自己所做的那个噩梦。

    心头猛地一惊,紧跟着追问道:“什么时候自杀的。”

    “今天中午。”工藤陆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复道。

    难道说,自己白天的时候就是被那女人的恶灵侵扰的么。

    原本由于视角是女性,而且有刻意不去回想其中的内容,甚至以为只是听了那案子而在侵扰下衍生的梦境,一直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她忽然浑身发凉,仿佛体内还残存着什么死灵的恶念,因为经历了种种事件而短暂忽视过去的问题重新被顶到心尖。

    会不会,此刻,那恶灵也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怎么了?”工藤陆博看着自己那神色有些不对的女儿。

    “有些不舒服。”工藤茜回答道,迅速地将手中的快餐面吃完,快步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我先回房了。”

    “别想太多,多休息。”背后只听见父亲在身后喊道。

    “知道了。”

    看着工藤茜离去的方向,工藤陆博有些犹豫。

    是不是该跟上去看上一眼?他这样想着,旋即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多余。

    这应该不会太困扰她,毕竟早就不是什么需要被当成小孩子的人了。

    将卧室的房门关上,拧下反锁。

    工藤茜呼唤着那位骑士:“Lancer?”

    “在。”骑士做出回应。

    她语言迫切地向那名骑士发问。

    “你能看到恶灵吗?我身上有恶灵、或者是什么能招来恶灵的东西吗?”

    “Master?”

    “连续几天做了些很有实感的噩梦,感觉是被什么恶灵附身了。”

    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她简单解释道。

    “这样啊,……,”

    那名英灵没有出声,似乎在思考,而后忽然无声显出身形来,将持枪的右手向着工藤茜的方向伸出。

    “Master,握住这柄长枪。”

    工藤茜顺从地握住长枪的下端,掌心并未如意想之中传来冰冷的触觉,反而有股令人安心的暖意。

    骑士神色肃穆地开始吟唱。

    “圣灵之血,救赎之物;锚定此世之枪;……;赐予祝福,护佑其身。”

    枪身之上散落出莹莹光点,向着少女的身体涌去,交汇于一处,而后扩散至全身。

    灵感之中,似乎在与骑士的连接之外,又与另一处神秘连接起来。

    涌入身体的光芒,似乎融入了血液之中,在全身各处流淌。

    “已经可以了,Master。”

    “这是?”

    放开握枪的手掌,身体中似乎还有些眷恋,工藤茜不由得问道。

    “朗基努斯之枪,曾刺穿耶稣的胸膛、染上圣人之血的武器。”

    他简单解释说,而后在她的好奇下进一步解释说:

    “虽然有人会认为这种刺伤圣灵的凶器是不详之物,但实际上,圣人并未给予这枪诅咒,反而赐予了某种祝福。”

    “最初的持有者朗基努斯后来也在圣血感化下,成为了耶稣的拥护者,成为了圣朗基努斯。”

    说罢,骑士脸上有些歉意:

    “可能是由于职介的关系,我并未察觉什么邪物。在这方面,Caster会更加擅长。但如果是它的话,应该可以信任那份来自圣灵的力量。”

    “谢谢,Lancer。”

    工藤茜致谢道,解决了噩梦的困扰,她着实舒心不少。

    “不必在意,这是应当的。不过,Master,您可以问问刚才谈到的那件凶杀案的地点吗?”

    “怎么了?”

    “我想,那或许与魔术相关,考虑到目前的事态,造成这种不可理解的异常的或许是另一对参与者。”

    她愣了愣,出声说道:“你觉得这可能是魔术师做的?”

    “确切来说可能是某位英灵,基于神秘性原则,魔术师很少无目的地袭击普通人。而如果是英灵的话,极可能是Berserker。”

    她疑惑起来:“英灵?那不是回应召唤的传说中的英雄,英雄会胡乱杀人?”

    “很遗憾,魔术上对英灵的定义比常规意义上要广。”

    “所谓英灵是在某种领域达到了极致而留存于传说的存在,因此,既有可能是正义理性的英雄,也可能是混乱疯狂的野兽。”

    “Berserker尤其如此,这个职介召唤而来的往往是英灵中混乱与无理性的侧面。”

    “除此之外,和御主对于从者的掌控力也有关,英灵的行为受御主限制和影响,如果是无端杀人的话,或许那名英灵已经失控。”

    “这样的话,恐怕事情会进一步扩大。视情况而定,或许受害范围会扩大到整个城市。”

    “意思是,有可能会发展到整个城市的人都会为了所谓的【爱】而杀人?”

    “没错。”

    忽然有了实感,这所谓的、名为“圣杯战争”的魔术仪式,在她眼前掀开了神秘残忍的一角。

    这根本不是仅仅牵扯几个人的,为了实现愿望而进行的、彼此之间的斗殴,而是一群人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将所有人拉入死亡威胁的灾难。

    什么万能的圣杯,恐怕是不和的金苹果吧。

    她心中暗暗想道。

    “过去发生过这种事吗,Lancer?”继续向骑士询问。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圣杯战争,但如果是那种席卷了整个城市的灾难,应当会有所记录。”

    “记录?我去问问父亲。”工藤茜打开房门离去,身后的骑士消失在空中。

    客厅中,灯光已然熄灭,变得安静而漆黑。

    父亲的卧室里透着一些灯光。

    最近的失踪案与那件凶杀案都得到了解决,但应该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事务吧。

    对了,慎一还有提到过另一件与那凶杀案相似的案件。

    如果Lancer的猜测是对的,恐怕那一件案子也是相同的结果,说不定父亲在找两者之间的联系。

    如果这样下去,父亲会不会也牵扯进来。

    不行,我得行动起来,万一因此而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

    咚咚,工藤茜敲响父亲的房门。

    “怎么了?还在想那件事吗?不用太在意的,早点休息。”工藤陆博对敲开自己房门的女儿说道,接着打趣说,“这么大的人,已经是不能父亲一起睡的年龄了。”

    “没有啦,只是想问问以前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大的灾难之类的?”

    没在意父亲话中的打趣,她径直问出。

    仔细考虑,凶案的事还是问问慎一比较好,他曾经去过那里应该记得。

    如果是问父亲的话,说不准会被盘根究底。

    “为什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父亲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过往的痛苦从心底攀爬上来,他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确实,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呢。十五年前,有一场点燃了整个城市的大火,那一年你母亲因为某个原因暂住在这里……”

    轰地一下,大脑被击成空白,后面的话语再也没有听清。

    从不同侧面得到的信息串联起来,纠合成真相的画面。

    从记忆开始的时候,身边就没有母亲的身影,小时候问到,父亲总是三缄其口。

    后来隐约意识到了,也不愿再揭起伤疤。

    于是母亲的死因,一直是心中的谜团,真相就这样迫不及防地降临了。

    过去的酸楚浮上心头,无论是父亲为此而来的辛苦,还是自己由此遭遇的孤立。

    名为怨恨的情绪在心头上涨,灼烧着、烘烤着心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去睡了。”

    已经不知出于怎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身体迈着木偶般的步伐回到自己房间。

    “好,对了,最近可以的话,少出门。”

    背后传来父亲的喊声。

    平时这样的话语会被她牢记在心中,她会尽量减少父亲的负担。

    但这次不同,受到冲击的少女忽略过去,痛苦和愤懑已然填充了大脑。

    本以为毫无关联的仪式,其实是母亲的死因。

    是十五年前被抹杀的、那个模糊的、遥远的、无比重要的家人。

    恨意从心中诞生出来,拳头攥紧,咬住嘴唇,泪水似乎要从眼中迸流下来。

    ……

    “Lancer。”

    许久,已经平静下来的少女呼唤着自己的从者。

    “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帮我吗。”

    “当然。”空无一物处传来持枪骑士的声音。

    “即使我想摧毁圣杯战争也一样吗?”她冷声问道。

    “是,Master。”

    “那就摧毁它吧。”

    工藤茜如是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