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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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21

    今天晚上,女孩又突兀地出现在我身边。像是一片叶子落下似的毫无预兆,一种安心的氛围和女孩身上的香气就包围了我。我便和她说话。

    我问她:“你一般什么时候出现?前两天来了一次,再早又是几个星期。完全看不出什么规律来嘛。”

    “这个问题其实看你。”女孩说,“你想见我的时候才来。哪里有人会去见一个不想见到自己的人嘛,找罪受。”

    那倒也是,我想。

    “既然是想见我,可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她说。

    “不,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连为什么想见你都一头雾水。生活还是像白开水那样无趣来着。”我说。

    “偶尔加点蜂蜜,蜂蜜水味道挺好,甜滋滋的。”

    “没有蜂蜜。”我说,“全世界的蜂蜜被全世界的熊吃了。”

    “真可怜。”

    “大概。指蜂蜜还是我都无所谓。”我说,“总之我眼里只有吃饭睡觉这两件事,这点毫无疑问。”

    “还有捉知了。”

    “捉知了?”我惊奇,“这和知了可有什么关系?”

    女孩认真地说:“你想,我们可以带着捉知了的网兜去树下,一听见知了叫了就把网兜往那树杈上一套,套下来一网的知了;或者带根竿子,像打果一样把知了一个个从树上敲打下来。然后把打晕了的知了全部放进一个袋子,袋口绑上个扩音器,等知了醒来开始叫的时候,就能听见全世界最大的夏天的声音。”说到后面她忍不住笑起来,简直像是已经见到了那幅场景。

    我说:“那纯粹是傻话。哪有一网下去一袋子的知了这种事?哪有长着这么多知了的树?知了怎么会敲一下就敲晕,想落果一样簌簌往下掉?用扩音器扩知了叫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真是一场灾难……”

    “总有办法。先找到一颗长满知了的树……”女孩不满。

    “知了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欸?”女孩对此大为惊奇,“知了是地里长的?”

    “大概。”我沉吟着,“小学课本上是这么讲来着。”

    “像西瓜一样?”

    “像西瓜一样。”

    “真不得了。”女孩有点肃然起敬,发出这样的赞美之词。我仍然不明白她到底肃然起敬在什么地方,莫非从地下长出来是什么不得了的特性也说不定,我揣摩着这一点,像是做阅读理解一样试图找出点什么深意。

    我和女孩并排安静地躺着,体温从肩膀的一侧传来,前所未有的安详感笼罩上我的心头。

    “我有个问题。”我说。

    “请说。”

    “捉知了这种事,”我斟酌着句子,“暂且不管那些奇怪的方法。长在树上用竹竿打下来,又或者现在知道了长在地里打算去地里采也罢。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说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什么的。”

    “很困惑?”

    “大概。”

    “有什么困惑的嘛!”女孩说,“反正人只会吃饭睡觉这个说法是绝对错误的,给我尽快像抓干净知了一样把这个想法忘掉。”

    “可人要吃饭睡觉,不一定要抓知了。也就是说,那是不必要的事情……”

    “怎么不必要?”

    “就像在白开水里加蜂蜜。”

    “那不就是必要的嘛。”她嗤之以鼻。

    我猜我应该在笑。咧着嘴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来着,好在没人看见。

    “大概。”我很擅长含糊其辞。

    “我该走了。”女孩说。

    “好,我睡会觉。”

    “好梦?”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