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年前已经消亡的王朝世家，何以令尔等孤高自傲，轻慢我四国国民？低等人？尔等何来如此自信？”

    长风遗族族民千余，就算个个修得九品，晋入宗阶，还能力敌四国八百年底蕴不成？

    “既有长风遗族，莫非还有其他遗族？或者说，世间存在统辖你们的遗族首领？天残？”

    “你……你怎么？”风长莲满脸惊诧，明月反而眉眼弯弯：

    “看来，本殿猜对了。”

    天残遗族的尾巴，总算逮到了。

    “天残遗族，族地何处？”

    “不知。”风长莲回答的干脆：

    “只有阿爹知道，阿爹没告诉我。”

    “是吗？”明月反问。

    “是，我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少主。”

    风长莲眼中不见丝毫伤怀，反问满眼放光，透着刻骨的偏执：

    “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回族地，我就可以留在大陆，留在夫人身边。”

    这是何等恋爱脑的发言……

    明月无语，轻抚额头，罢了：

    “思琪，将人送去客院。”

    她欲知之事已尽数知晓，之后便让他们两人自行解决吧。

    翌日，风雪渐停，凛冽寒风裹挟着缕缕寒梅清香，飘入明月鼻尖。

    明月指尖微扬，今日启程佳日。

    “玉鸾，我们走吧。”

    华丽稳健的车马，缓缓驶离别院，踏上归京之路。

    “玄壹，车马缓行，不急赶路。”

    “是，殿下。”

    霎时，车马缓缓减速，离岁除佳节尚有两月余，她们只需岁末前返京便好。

    明月抬眸，望着车内小腹微突的玉鸾，以及满面春风鞍前马后的风长莲，神色平和：

    “玉鸾，风芙蓉死了。”

    “……怎么死的？”仇人自己死了？

    “行事轻狂，重伤宣王，死在宣王府暗卫首领剑下，包括她带出的九品武者，尽数诛灭。”

    九品武者，就是打伤玉鸾之人。

    “风芙蓉自取灭亡，死有余辜。”玉鸾抬眸望着风长莲：

    “阿莲，你可怨我？”

    风芙蓉是风长莲的表妹，却死在宣王手中，而她是楚氏皇女，北陵帝姬。

    “不，她自找的，阿莲最爱夫人。”

    风长莲满面柔情，夫人重要，孩子重要，风芙蓉不重要。

    明月神色冷凝，目光炯炯：

    “风长莲，但愿你知行合一。”

    说罢，挥开车帘，直接跃上车顶。

    明月冰属武脉，冬雪寒风，适宜悟道修行，她要静心修行。

    ……

    一个月后，帝姬府门前

    “玉鸾，你身体虚弱，先回府安歇，我替你向父皇告罪。”

    这半个月，玉鸾孕期反应严重，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幸好有武道修为及丹药养身，否则只会更难熬。

    “好，有劳初华。”

    玉鸾靠在风长莲身上，脸色苍白，眼神虚弱，轻声道谢。

    “无妨。”说罢，明月跃下马车：

    “玄壹，送玉鸾帝姬回府。”

    “是。”车马再度起行，径直驶向位于明月左侧的玉鸾帝姬府。

    待马车彻底消失，明月迈步回府，她要沐浴更衣，进宫面君。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

    “初华叩见父皇，父皇圣安。”

    “平身。”崇武帝颔首。

    “谢父皇。”明月起身，眉眼微敛：

    “玉鸾皇姐身怀六甲，体质虚弱，未能入宫叩见，恳请父皇恕罪。”

    “朕知，玉鸾暂时不必进宫。”

    “是，初华拜谢父皇恩典。”

    “初华，你已晋入九品，今夕岁除佳节，朕册你为北陵皇太女。”

    “父皇……”明月猛然抬首，眼中尽是惊诧：

    “父皇春秋鼎盛，初华年少稚嫩……”

    “不必多言。”崇武帝抬手阻止：

    “北陵楚氏延续八百年，历来君王能者居之，长幼相承，此为王朝传承，你不必惊慌。

    你修得九品，天纵之骄，乃是君位的绝佳继承人。”

    “可是，父皇……”

    “初华，君王，即是北陵王朝之主，亦是楚氏族长，更是红尘炼心、悟道宗阶之途。

    朕登基二十六载，君临天下，执掌万民生机命途，已经足够了。

    你虽年少，但离京半载，经历颇多，更是观得天凰女帝之传承记忆，只待稍加学习，定是一代明君。

    待一年后，朕便正式禅位于你。”

    崇武帝说得斩钉截铁，不给明月半点拒绝的机会，话已至此，明月只得俯身行礼：

    “初华遵命，叩谢父皇恩典。”

    这便是林氏舅父所言的喜事？

    也是，林氏传承数百年，代代扎根北陵，自然清楚北陵君位的传承规则。

    “退下，且去拜见众位长老。”

    “是，初华告退。”明月俯身退后，侧身缓步离开紫宸殿。

    长老院，制衡皇权，镇守京都，兼负监察君王之责，历来由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的楚氏族人担任。

    明月缓步入内，便见到正堂之上须发皆白的大长老。

    “初华叩见大长老。”

    “初华，无须多礼。”大长老拂须浅笑：

    “你送回的崖壁，族人受益匪浅。”

    “初华身为帝姬，理当为族中做出贡献，大长老谬赞。”

    “好，你不必谦虚。”大长老挥手，正色道：

    “陛下欲择你为君？”

    “是。”明月恭敬点头。

    “好，后生可畏，本长老传长老院令，同意帝姬初华，继任北陵君位。”

    “初华领命，叩谢大长老。”

    “好，初华，退下吧。”

    “是，初华告退。”

    ……

    日影西斜，天光昏暗

    玉鸾帝姬府，锦绣闺阁内

    “玉鸾，今日身体可有缓解？”

    “尚好。”玉鸾靠在床上，声音依然虚弱，但比分别之时略有和缓：

    “那便好。”孕期反应她也没办法避免，只能竭力呵护玉鸾的身体。

    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递过去：

    “九品孕嗣丹，不必节省，服完后我再给你炼制。”

    “好，多谢你，初华。”

    明月抬眸撇了一眼手脚沉重的风长莲，眉目微挑：

    “风长莲，时至今夕，你可后悔？”

    放弃长风遗族少族长的身份，无名无分的随玉鸾入京，武气凝滞，幽居帝姬府中，唯有玉鸾相伴。

    “不悔。”风长莲答得坚定，一边还不忘给玉鸾递上爽口酸果，眼中盛满温柔情意。

    “唯愿你此生皆不悔。”

    明月起身，伸手抚过玉鸾手掌：

    “待你生产，本殿会将解药予你。”

    风长莲身上的软骨丹，是否解除，就交给玉鸾决定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