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一局，本宫赢了。”

    漱依搁下指尖棋子，面露喜色。

    “恭喜殿下。”明月神色温和，缓缓拾棋收入棋笼，秋风萧瑟，寒风虽冷亦透着别样风情。

    “本宫会是盛世明君，大晋定会繁荣昌盛，我等女儿亦能畅游世间。”

    “殿下英明，明月定当追随。”

    皇权的争端已经落下帷幕，自负而骄傲的帝王，是不会让非他血脉之人继位的，至于漱衣女子之身……

    仁帝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

    晋仁帝三十一年，八月初三

    夜，紫宸殿内

    灯火通明，仁帝召见膝下唯一尚安的子嗣，乐宜公主。

    “乐宜叩见父皇，父皇圣安。”

    漱衣恭敬的行跪拜大礼，眼眸低垂，良久，高堂之上传来仁帝的声音：

    “乐宜，他们……可有你的手笔？”

    “父皇……”漱衣微微抬眸，眼神平静：

    “并无。”

    “并无？”仁帝反问。

    “是，并无。”漱衣坚定的回道。

    她只是冷眼旁观、推波助澜而已。

    那名宫女递的玉簪，总归是大皇兄传给三皇兄的，她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仁帝凝视着殿下端正跪立的乐宜，坚定明丽，大气雍容，光阴荏苒，少女初长成，也生出了雄心壮志。

    “朕只给你一年时间。”

    仁帝神色莫测，声音冰凉：

    “若不成，便饮酒自绝吧！”

    “是，乐宜遵命。”

    漱衣恭敬再拜，一年，足够了。

    “退下！”

    ……

    “明月，你随本宫入朝吧！”

    “殿下……”

    “独木难支，本宫需要你，你将是大晋女子的榜样。”

    “是，明月遵命。”

    ……

    晋仁帝三十二年，八月初三

    又一年紫宸殿内

    “乐宜叩见父皇，父皇圣安。”

    一年浸淫权势，漱衣身上更添三分威严之气，眼眸内敛，让人不由心生臣服之意。

    “乐宜，你做的很好。”

    仁帝愈发苍老，生命流逝下的衰亡，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漱衣不语，朝堂之争，让她迅速成长也更加沉默寡言，帝王一字千金，身系百姓，她要习惯。

    “朕予你最后一道考验……”仁帝语调微顿，缓缓起身，行至漱衣身前：

    “处死秦明月。”

    明月的身份，自然瞒不过坐拥天下的仁帝，但也只有仁帝知晓，其余人的探查，皆被漱衣挡了回去。

    “乐宜不愿。”漱衣坚定的回答：

    “明月乃乐宜挚友，情谊相伴，岂可轻背弃？”

    “帝王孤寡。”

    漱衣沉默片刻，突然抬首直视仁帝双眸：

    “父皇，香妃娘娘……”

    仁帝瞳孔一缩，又迅速恢复平静：

    “朕已下诏，赐死秦明月。”

    “父皇……”漱衣神色骤乱，连忙转身冲击紫宸殿，转瞬即逝。

    紫宸殿内一片宁静，三息，左侧屏风后走出一名紫红官袍的女子，正是明月。

    “臣明月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仁帝不语，神色莫测，明月眼眸低垂，安静恭顺。

    今日明月下朝，尚未离宫，便被仁帝秘密召至紫宸殿，押至屏风之后，亲自听闻漱衣一番言语。

    “明月。”

    “臣在。”

    “既为明月，便永为明月。”

    “臣只是明月。”而非秦明月。

    “退下吧！”

    ……

    乐宜公主府

    “殿下，明月无事。”

    自她出宫，漱衣便一直担忧的询问，第十八遍，明月有力无力的回应：

    “陛下召见，实乃明月之幸，绝无半分不妥。”

    “父皇召你作何？”漱衣终于相信仁帝哄骗她，相信明月无事，开口询问后续。

    “陛下只是提醒明月是明月。”

    至于她在屏风后面，还是别说了，免得漱衣尴尬。

    “啊？”漱衣满脸不解。

    “镇国公府族支繁盛，陛下警告明月不得返归秦氏，以免……”权倾朝野，祸乱江山。

    “你不会。”漱衣反驳：

    “明月，你追逐武道医术，但唯独缺少对权力的欲望。”

    “殿下，人心易变。”明月劝道。

    “本宫相信你。”

    漱衣不想听明月继续劝解，便疾步走近明月身侧，细语：

    “明月，你说，父皇喜欢香妃吗？”

    “殿下……”明月无奈，但还是同样细语回道：

    “或许？但终归江山为重。”

    仁帝的宠爱，基于江山权势之下，美人是江山的点缀，那怕仁帝放纵香妃残害皇嗣，可最终……

    不也任由香妃背负弑君之罪。

    “殿下，江山百姓，亦是您的责任。”莫要祸国害民。

    “本宫谨记。”

    ……

    晋仁帝三十二年，八月十四日

    仁帝禅位，乐宜公主漱依登基称帝，史称晋凰帝。

    晋凰帝，是为大晋第一位女帝。

    凰帝在位，勤政爱民，吏治清明，鼓励女子勤修武道，走出内宅，遍观天下风云。

    对外一改仁帝求和之国策，南征北战，东平夷族，西踏蛮荒，六年间，数度御驾亲征，扩充国土。

    ……

    晋凰帝六年，元月初一

    凰帝登山祭天，召告天下：

    改国号天凰，自号天凰女帝。

    同年，天凰北侧，隔江相望之地，有皓阳王朝逐鹿而立。

    两国陈兵江岸，战争，一触即发。

    天凰王朝，丞相府

    明月立于湖水之上，清澈水面，映着浅紫华裳的少女端庄明艳，湖水荡漾，湖中倒影亦随之飘荡波动。

    明月抬起手掌，春日暖阳直射，指尖有一瞬间透明，又在眨眼间恢复原状。

    明月眼眸微闭，有些失神的叹息：

    幻……

    是什么时侯开始猜测呢？

    大概是一年前，漱衣晋入宗阶，而自己停留在九阶，三年未得寸进。

    明月自诩天赋异禀，悟性绝佳，晋入宗阶，只是时间问题，可偏偏时光未曾誊顾她。

    明月便开始回忆自己的人生：

    秦府十五载光阴，如梦似幻。

    她的人生，自出嫁那日，清晰明了，似乎，从那日启，才是她的人生。

    断断续续的迷梦，直到漱衣自号天凰女帝，这个熟悉的尊号，终是让她窥得真相：

    秦明月的人生，是真，亦是幻，而她……

    是北陵帝姬楚明月，亦是时空之灵明月。

    这里，是墓林大峡谷，是千年来天凰女帝与皓阳帝君故事的剪影。

    亦是她同顾明曦历练之地。

    幻境之中，她可晋入九品，但宗阶，是武道脱凡入道之境，幻境根本无力支撑。

    “明月，朕要出征。”

    漱衣迈步而来，甚是气愤：

    “你替朕解决朝臣异论。”

    “陛下一定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