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光阴
方草萋萋,繁花似锦。
远离人烟的山谷中,悠扬婉转的琴箫之声,伴着花香袅袅,传遍方圆数十里,久久不歇。
远远望去,谷中建有木屋一座,院中桃花纷飞,树下石桌上,相对而坐的青年男女,抚琴吹箫,眉眼相望间,尽显似水柔情。
青衣男子温和俊朗,粉衣女子明艳端丽,两人凝望间,格外的温情脉脉。
若有仙妖两域之人踏入此地,便会认出这是他们四海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仙与妖主。
一曲毕,方晨曦端起手边茶盏递给面前的明月:
“明月,这是我新制的云雾茶,你偿偿。”
明月伸手接过,垂眸望去,茶水清亮,散发着微微雾气,一口饮尽,淳香明静,让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好茶。”明月眼中一亮:
“晨曦,你在何处寻得?”
“七日前,我去山中采药,遇见一株颇俱灵气的老茶树,炒成二两茶叶,茶水泡开时,散发着些微雾气,就取名云雾茶。”
方晨曦耐心的讲解,还伸手给明月添了一盏茶。
明月闻言,反而搁下了茶盏,神色复杂:
“那株茶树,可有启智?”
“并未。”方晨曦摇头,神色同样复杂难辨。
“千年来,天地灵气逐渐消散,如今更是几近于无,妖族已三百年未诞生新的族人,人族有修行资质者,更是百万里挑一。”
明月神情凝重,满是无奈:
“如此这般,终有一日,仙妖两域将名存实亡。”
“明月,此乃大势所趋,我们只能顺应,尽力便好。”
太初界域破损,天道为求自救,邪君陨灭后,抽取世间灵气暂缓裂缝扩散,同时孕育人皇降世。
此间种种,仙妖消亡,已成定局。
明月抚着桌上青瓷茶盏,抬手拉住方晨曦的衣袖,将人拽到自己身侧,眉眼弯弯: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便交给衹。”也是她突然提起,让两人都心情沉郁。
“人皇降世已有三十载,我们也该去看看了。”
“是啊。”方晨曦配合的转移话题:
“明日出谷可好?”
“好。”
明月点头,起身向屋内走去:
“日近黄昏,煮一碗羹汤吧。”
虽然他们的修为早已不用进食,但千年相伴,山水人间,偶尔定居凡域,也便养成一日三餐的习惯。
毕竟,他们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些许口腹之欲,无伤大雅。
“好,我来煮,今日就煮桃花羹。”方晨曦跟上明月的脚步,踏入木屋中。
两人间温馨美好,如同凡人般,一人煮羹一人烧火,同桌而食,相视而笑。
待一切收拾妥当,明月推开卧室,红烛明亮,浅粉色纱幔下,隐约可见步摇床上微微隆起。
明月脚步一顿,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走到床边,淡定的伸手撩起纱幔,露出清俊绝色的方晨曦。
“晨曦,你走错房间了。”
明月满脸无奈,千年相伴,前五百年,方晨曦满脸温和体贴,生怕惹她不高兴。
而随着五行本源彻底凝成魂魄,灵体相合,元神初成,明月对七情六欲的感触愈发深刻,也认清自己对方晨曦的感情,两人相处间,和谐温情。
而之后的五百年,确认心意的两人依旧结伴同游,方晨曦依然温和体贴,纯粹热烈,但他多了一个爱好:
给她暖床。
明月每次将人轰走,第二晚依然会在自己床上看见他,属于屡教不改的典型。
听到明月的话,床上的人抬人挥开被褥,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
“明月,床暖好了,快上来吧。”
“我不冷,回你的房间去。”明月重复着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
“我冷。”方晨曦同样回着说过无数遍的话。
“你不冷。”
明月伸手拽住方晨曦的手臂,准备像住常一样,将人扔回去。
只是这一次,两人的手刚刚触碰到,方晨曦手掌用力,便将明月拽得扑到他身上,帐幔随之垂落,步摇床上形成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
“晨曦。”明月挣扎着想要起身。
“明月,莫动。”方晨曦伸手将人紧紧揽在怀中,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炙热:
“明月,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闻言,明月也不再挣扎,反而安静的躺在方晨曦怀中:
“晨曦,未来皆是我们的时间。”
“人皇已统一凡域,王朝将立,最多三载,我们便要履行与衹的契约。”
方晨曦抚着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颜:
“我们珍惜当下可好?”
虽同为天外客,但谁也无法保证,来世还能相遇?
明月双眸微敛,手指无意识的掐着方晨曦白皙的肌肤,轻重恍惚间展示着她纠结犹豫的心绪。
揽着明月的方晨曦受身上丝丝缕缕的疼痛,目睹着不断增加的青紫痕迹,眉眼尽是欢喜。
这说明,明月正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让他心情愉悦。
直到明月手指掐到一处凸起,方晨曦情不自禁的低吟一声,明月这才惊醒,双眸骤然睁开,她的手正掐在方晨曦喉节上。
明月连忙收回手指,微微起身,入目是青紫斑痕,白皙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我掐的?”明月双眼瞪圆,她实在太惊讶了。
“是啊~”方晨曦脸颊通红,带着些许隐忍魅惑,与素日的温和清冷大相径庭。
“我……”
“明月。”方晨曦伸手,将明月拉回来,两人紧紧相贴,气氛旖旎。
明月望着方晨曦炙热的眼眸,垂首间,终是伸手遮往他的双眼。
突来的黑暗让方晨曦激动的心情如寒冰降临,嘴唇轻咬间终是顺从的闭上眼晴,他不会强迫明月做任何事。
“晨曦,同为天外客,我不知你的来路,无法确认你能否承受我的本源侵蚀。”
合欢双修,元神相交,时空之力会本能的侵蚀伴侣,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本源侵蚀?”
仙门记载中有提到过一点,双修伴侣以同等修为为佳,他一直以为与明月修为相当,却忘了天外客的身份。
实在是他生于太初,长于太初,若非衹亲口所说,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并非太初之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方晨曦微微出神,脱口而出:
“明月,我与你签订契约,生生世世跟随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