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蝉拉长着鸣叫，让人心烦。

    坐在池塘边上，也感受不到丝毫凉意。

    张济看着池塘中的荷花，叹了口气。

    天地间的浊气，相比于两年之前已经消散了大半。再回首，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距离晋升炼气八重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张济一直专注于阵法禁制、灵气浊气的研究中，但没有明显的结果。

    于是他有些烦闷地坐在池塘边上，放松心情。

    想了想，张济查询了下好徒儿的位置。

    “萧火那小子一被我放出去，就浪得没边了，现在都快跑出了赵国的边境。”

    想一想，张济突然就觉得自己其实还挺缺人手的。

    指的是那种能放心使用的人。

    目前他能真正信任的，也只有小妹一个了，萧火算0.25个。

    因为精力有限，就算有计算机与梦境中枢的辅助，云梦平台的维护能力也是有限的。

    张济不可能在这上面花费大量时间，因此到现在为止，云梦平台的更新几乎完全停止，没有新的内容增加。

    维护现有的功能，张济和张小妹已经花掉了所有空闲时间。

    “看来，要提前让我培养的那些孩子们帮我运营了。”

    张济在灵潭镇开设大宝林之后收养的那些孤儿，可不是在做无用功。

    这些孩子，除了跟随林武师习武，还要学习张济的数学教材。

    虽然地球的自然科学在这里不通用，但数学还是相通的。

    数学和几何，能锻炼他们的逻辑思维，以后走上修仙之路也会有巨大助益。

    正这样想着，突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过来。

    这少年看起来呆头呆脑，像是个书呆子，走路都一板一眼。

    但他的眼睛里却充满着好奇与认真，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让他感到新奇，想要探个究竟。

    张济看向他，便不禁回想起了当初与这少年初遇的场景。

    他是唯一在梦境问心筛选中，表现出旺盛好奇心与强烈未知欲的孩子，因此被张济收养。

    姓蒋，但没有大名，于是张济给他起了个大名，叫蒋科学。

    希望他能成为这个世界日后的科学领军人物。

    科学并不狭义地指地球现代科技，其实现在的修仙学问，如阵法、禁制、灵植、炼丹、炼器、经脉、修行等等，都是总结经验而形成的朴素科学。

    “师父，你给我的汽转球，它不动了。”

    蒋科学说着，将一个铁制的，固定在中轴铁管上的，两端伸出弯曲铁管的圆球拿了出来。

    §

    这便是汽转球，最原始的蒸汽驱动机械。

    没错，从原理上，这个世界其实是能制造出蒸汽机的！

    而张济半个月前给蒋科学造这个玩具，就是想给他一点启发。

    “怎么了？坏了？”

    张济微笑着接过汽转球。

    这玩意是他随手用生铁搓出来的，变形卡住，或者生锈，都有可能。

    不过对于身为修仙者的他来说，随意用灵力就能将其恢复如初。

    “它转不动了，用手拉也只能转一点，有些软，好像是被蛛丝缠住了一样。”蒋科学说道。

    “嗯？蛛丝？”张济听到他的比喻，皱起眉来，莫不是里面缠进了头发？

    结果当张济将神识顺着细管探进内部之时，却是愣住了。

    “这是……什么？”

    他疑惑地分辨着神识传来的感觉，但这汽转球中，确实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水灵蚕丝！”

    “怎么会出现灵物？”

    张济有些不解。

    这水灵蚕丝是一种生活在水中的灵蚕才会吐出的灵物，注入灵力后会变得十分坚韧，损坏后只要接合在一起，渐渐就会自动重新修复。

    虽然只是一阶下品，但灵物就是灵物，在这浊气弥漫的凡俗又是如何存在？

    张济立即警惕起来，怀疑是修仙者的手笔。

    但他却很快发现了这些‘水灵蚕丝’的异常。

    “咦？浊气怎么不会侵蚀它？”

    “不对，不是不能侵蚀，而是速度极慢！”

    张济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以神识驭物，将几根汽转球内的‘水灵蚕丝’取出，观察它在浊气下的性质变化。

    一刻钟后，张济面色严肃地收起这些‘水灵蚕丝’。

    “它们比一般的水灵蚕丝更加坚韧，也更加耐受浊气污染。”

    “……”张济沉吟了一会，便看向蒋科学：“能说说，这半个月你都用汽转球做了什么吗？”

    蒋科学点点头，拿出一本笔记。

    里面竟然按照张济的教导，清晰记录着汽转球的使用方式与使用时间：

    “五月十八日晨，烧开一壶井水，蒸汽通入汽转球，球转动，速度应在一息七八转之间，持续时间半时辰，水烧干。”

    “五月十八日午后……”

    “……”

    张济仔细翻看，很快发现了关键之处。

    “最近三天你都用蒸馏过一遍的水的蒸汽驱动汽转球？”张济问道。

    蒋科学点点头，肯定道：“这三天都是。而且小凡他们都玩腻了，汽转球只有我在使用。”

    张济点头，他可能需要做个实验复现一下。

    ……

    两天后。

    二号地下空间，实验室内。

    张济看着桌上各种材质的‘汽转球’，面色严肃。

    “铁、铜、青铜、金、银、陶瓷、琉璃、岩石、木头……各种各样材料制成的汽转球，以及蒸汽锅炉，都出现了相同的现象。”

    “只要是蒸馏水产生的蒸汽，通过一个不断旋转的物体，就会渐渐沉积‘水灵丝线’，直到变得宏观可见。”

    张济回想着自己这两天对水蒸汽的观察，更是表情凝重。

    “这两天还发现一个离谱的事情。”

    “地球那边的世界，气态水是无色的，但是水蒸汽因为有液化小水滴的存在，所以是白雾状。”

    “但这个世界……水蒸汽竟然本来就是白色！”

    “而且随着温度上升，竟然还在渐渐发出白光，当达到1000度，也就是水沸点10倍的时候，水蒸汽发出的白光连凡人者能察觉到。”

    无论是地球人张济对物质的认知，还是土著张济日常经验的总结，又或者是这个世界的修仙理论，都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张济终于感到兴奋起来，无法解释的现象，通常意味着，在现象的背后有一个重大性的突破在等着他！

    张济有种预感，他的许多疑惑，特别是关于灵气与浊气本身的性质，都将从中得到解答。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停止了其他的实验项目，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个被他命名为‘水生丝现象’的课题中来。

    ……

    几乎是不眠不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张济感到十分疲惫，但精神依然亢奋。

    “这两个月，我只证明了一件事——”

    “水是‘线’做的！”

    张济咧着嘴：

    “我还有个大胆的假设——”

    “这个世界，万物都由‘线’构成！”

    “就像地球所在的宇宙，由基本粒子构成。”

    “固态物质是结成网的线，相互不能随意错位。液态和气态物质是揉成团的线！相互之间可以滚动。”

    “而灵气，是活跃的，开放的线。”

    “浊气，是次活跃的，凌乱的，存在部分闭环的线。”

    “如果能证明这个猜想正确，那么对于阵、禁符文学，我将有一个天翻地覆的认知。”

    “解决福地滋生浊气的问题，或许也将不再是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