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十号
果然,还是现实有意思,被封的章节我一字不改,我就等着国家可以接受那一天。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中国的伤口,我只知道狗B那个电影被禁了好久,这好像算是,但是就说到这里了,这一天是新的故事。
那天,文彧确实不好受了。
早上八点有个什么新生研讨课,他犯困被老师叫起来问了几个问题,当然他一个都答不上,他什么都不在乎,他脑子里自然而然的觉得这个老师该死,这种敌意让他很难过。
他第一次逃课,他觉得自己是个罪犯,他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哭,却控制不住自己笑,他有点疯魔,一边哭一边笑。
忽然,他接到一个电话,他舅舅打来的,几个月里唯一一个家里人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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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舅舅,怎么了。
大外甥,哈哈!猜猜舅舅在哪呢?
啊…,哈哈,那我猜舅舅在去地里的路上。
欸,不对我在哈尔滨呢!大外甥,没有课吧?舅舅想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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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彧哭了,泪水从他脸上滑下,他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深吸一口气:“舅舅,我没课,我去……”文彧的呼吸乱了,他找不到节奏了,他尽量控制自己,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呜咽:“我去哪儿找你啊?”他捂着嘴,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
“额,那你来Xxxxxxx找我吧!”
文彧不知道这是哪,但是他用地图给自己找了一个路线——先坐30分钟公共汽车,再换下一辆坐40分钟,然后走两步就到了。
他高估自己了,这段路不好走。
他坐了大概有十分钟车,他的胃开始难受,又是痉挛……
文彧早上没有吃饭,坐车前也没吃,他艰难的下车,摇摇晃晃地下车,把着公交车站的柱子艰难扶到一个墙脚,喘着粗气。有人路过看向他,他很不自在,擦掉眼泪开始步行……
他走了好久,看到一家饺子馆,他进去点了一份饺子。饺子端上来了,他专心的吃着饺子,忽然他莫名其妙地哭了,在别人看来,确实奇怪,哪有人一遍哭一次吃饭的。
而他习惯了。
文彧离开饺子馆,开始步行,他要走到下一路车的车站,他走过好几个公交车站,都没有那一路,他是个死脑筋。
他又走了好久,终于上了那趟车。
他坐在座位上,又想起来了昨天看的那个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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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从小就喜欢动物,所以她才选择兽医专业,她毕业以后在一家狗狗医院里当兽医,每天她们都会收留很多流浪狗,给它们治病,打针,给它们食物,但这毕竟是个小兽医院,如果流浪动物的数量超过食物,药物能供给的数量,就只能给那些小狗打安乐死。
她很难过,她只学过怎么照顾和救助动物,她不知道安乐死。
学校里不教这个,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必须要杀死它们。
她想了一个好办法——找好心人收养,有不少好心人,当然,也有很多“好心人”。
“我要二十只狗!”
“先生,这样是不可以的,您最多能收养两只。”
“好心人”们有的是办法,他们雇人去领养,然后牵回来给他们自己。
这些狗都进了狗肉馆。
她当然知道,她再也不让别人领养了。
她每次给狗狗打完安乐死,都会哭,那些狗狗,温驯地看着她把针扎进去,失望的在地上抽搐直到失去呼吸。
“好心人”们有的是办法,他们散步谣言,夸大事实,把女孩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无数人对她攻击、谩骂、恐吓、威胁……
终于!这个女孩挺不住了!
那一天,她给自己打了一针安乐死……
﹉﹉﹉﹉﹉﹉﹉﹉﹉﹉﹉﹉﹉﹉﹉文彧在公交车上无声哭泣,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医生,给我打一针安乐死?给我打一针安乐死!”
中国是没有安乐死的,所以医生拒绝了他……
到站了,司机看着文彧,车上就他一个人,司机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暖——他被发现了,明明都没出声。
文彧到舅舅的住处,大概已经十二点了。
见到舅舅,他很高兴,但是他困了,他睡了一觉。
睡醒,一点半了。
“舅舅,我们去吃饭吧。”
“走吧!你想吃啥?”
“啥都行。”文彧脸上露出微笑。睡一觉果然好不少。
“那咱们去吃烤肉自助,走吧!”
文彧吃的很少,他已经吃过一次了。有一块肉,好像是鸭胸肉或者是鸡胸肉,总之很肥,很油,文彧吃不下,心里感觉很自责——他不该浪费的。
舅舅和他说没关系,一共可以剩半斤,吃点别的。
文彧却过不去,他几乎没有再去拿过吃的了,为了弥补这一块肉,或许他觉得再给自己吃是一种浪费,他开始吃舅舅拿了却没有吃的东西。我说他快乐,你会信吗?
这顿饭,文彧几乎没有笑过,却总是趁舅舅不注意偷偷擦泪。
他是一个成年人,他哭起来没有声音。
要走时,舅舅塞给文彧200块钱,说是让文彧买点吃的。文彧找理由拒绝。啊!就是这个:“舅舅,学校里不让用现金。”
“啊…,这样啊,那大舅微信发你。”
微信红包文彧他可以不领,他成功了,他也确实没领,直到那个红包过期,被退回去。后来,文彧妈妈问他为什么不领呢?文彧也答不上来,或许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
告别舅舅,文彧没有回学校,他开始走路,路过一个大花坛,大花坛旁边有个下水道反上来了。黑色的,异臭的水,像个小湖。
他走进一条街,这条街上有很多车,停的乱七八糟。走着走着,开始下雨了,他也不躲,小雨淅淅沥沥的,温柔地亲吻他,安抚他。
雨下大了,不知不觉走到了下一条街,这条街商户很少,门市都是空荡荡的,有两三家在装修,他记得特别深刻,因为没有一个牌匾可以给他提供一个挡雨的地方。
雨又小了,文彧想上厕所,他开始往前走,在马路边这泥泞的小路上,他跳过一个又一个水坑。
雨停了,文彧又走了好久,走到了一个T字路口,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从公共厕所出来,他选择走向大马路,在他的右手边,只要过了这条马路,再多走几步就是一个公交站。
到这个公交站,他才发现这个公交站后面,就是戒赌所。
“医生,我昨天看新闻,有一个女孩,给自己打了一针安乐死。杀死她的不是一个人,是不是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杀死一个好人?”
回去的车是八十几号,但是我错过了好几趟,我想不明白,但是后来也不去想了。
回到宿舍大概是下午四点,我点了一份二十七块的麻辣烫,有十几片培根,,几个虾饺,几个海带结,几根油麦菜,剩下全是什么面啊、粉啊。
我饿了,但我吃不下的,我吃到晚上八点,终于逼着自己全吃下去了。
回到宿舍我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快到十一点,睡醒了。
那天我好像是两点多才睡的,忘了。只是在想:如果可以安乐死,一年会有多少人选择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