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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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许萱

    下雨天的街角酒吧,女孩侧靠在吧台旁边,双腿交叉着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酒杯,笑着看向在她面前发愣的男人。

    “……这是梦么?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男人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话说你走了以后好无聊啊,别人也进不来我这里,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女孩闷喝了一口酒,然后再次转头看向林夕,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了一些;

    “要不……我出来找你吧。”

    男人正是林夕,闻言,林夕吓了一跳,看向女孩,刚想说什么;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在耳旁响起;

    “叮叮叮叮……”

    大学宿舍的二层铁架床上,一只手猛地伸到手机边,被闹铃声打破平静的房间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卧槽,怎么8点了,儿子们,滚起来,要迟到了”

    一个浑厚的男高音陡然把这片祥和打破,随后宿舍一片鸡飞狗跳,暴躁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夕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茫然了一会,拿过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10月31日,8:05。距离他从酒吧梦境中苏醒过来已经过去1个多月了。在这个月里,重新适应了自己大学生活的林夕,本以为除了每周的医学观察,昏迷梦境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谁知道连续几天晚上,林夕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怎么感觉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啊……”

    林夕正懊恼着揉着头发,一件短袖飞过来罩住林夕的头,同时浑厚的男声在宿舍门口处传来,

    “夕儿子,快起床,心理学那大胡子喜欢上课前点名,快快快”

    林夕拿下头上的衣服,闻了闻,发现味道还算可以接受,就套上就往教室赶去。

    今天早上的教学楼里人异常的多,有许多人围在其中的5#教学楼旁,甚至有很多保安在往那边赶,由于时间关系,急着上课的众人也没有过多停留。一进教室,果然大胡子的威名很盛,尽管心理学是院系大课,但是最后几排的黄金位置也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林夕他们只能到第一排靠窗的地方坐下。

    “还好啊,大胡子还没来,天知道我一个搓火花的理工生为什么要学心理学,为了摸电门的时候保持平静么?补觉补觉,点名了叫我”

    没一会,林夕边上就响起了浑厚的呼声。

    林夕看了眼时间,8点30整,正奇怪今天心理学那个大胡子老师怎么还没来的时候,教室的门打开了,阳光顺着教室门照进来,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阳光很刺眼,看不清女人的面容,但是能看到她宽臀细腰,走向讲台的时候,腰胯左右轻轻摆动,在光线的衬托下,显得凹凸有致,格外性感。

    女人在讲台边停下,弯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然后拿起一旁的话筒,笑着说道。

    “大家好,你们原来的心理学老师有点事情,所以学校请我来做你们这个学期接下来的心理学代课老师,我叫许萱,这是我的电话和邮箱……”

    听到许萱的声音,林夕一愣,他认得这个声音,正是那天参与梦境小组会议时,想把他送回梦境的那个角落阴影里恐怖女人的声音。

    “……她不是那个什么小组的成员么,怎么来学校当老师了……”

    “……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话说,声音真的有点耳熟,以前在哪听过来着……”

    林夕边想着边看向讲台,他终于看清了许萱的样子,和她的声音很配,许萱的长相是一个典型的南方温婉女人,很漂亮的同时却没有给人压迫感。恰好此时正在讲课的许萱也在人群里看到了林夕,她对着林夕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林夕感觉自己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同时他也确定,他确实不认识许萱。

    “好啦,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吧”

    “心理学的历史上有几个人是避不开的,上日耳曼尼亚行省的生理学家冯特,巴伐利亚城邦的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许萱讲课的语调慢慢的,声音很好听,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许萱边讲课边往林夕的课桌前走了过去,然后侧靠在桌子上,由于教室的桌子不高,许萱半边的侧臀倚在了林夕桌子上,桌子很窄,导致许萱的身体其实离林夕非常近。天知道这一幕对于林夕这只小雏鸟的冲击有多大。反正接下来整节课讲了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只剩下三个字。

    “……好圆啊……”

    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边还在熟睡的陈伟,也就是林夕那个自带浑厚男声的舍友,想了一会,林夕没有去叫醒他,这痛苦的经历林夕决定还是自己独自来承受。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还没等痛并快乐着的林夕松一口气,许萱已经转过身看向林夕,笑着说道:“hi!小夕,还记得我么?上次在二院里的时候就想和你打个招呼的,主要是最近太忙了,出了好多事情。”

    然后看着林夕略显懵逼的表情,许萱就也没等林夕回答,接着说:“嗯?不会忘记我了吧,这样很绝情哦。”

    接着看了眼手机说“我等下去葛城那边有点急事,晚饭吧,我叫上葛城,一起吃,怎么样?”

    “哦,好,好的”

    “那晚上见,我到时候来接你。”

    ……

    同一时间,庐州市第二附属医科大学,还是上次那间晨会的会议室。

    会议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场所,长条会议桌已经被拿走,换上了几张办公桌,凌乱的线路也有被人整理过,单看设备的布置,还是十分整齐的,无奈如山的文件堆叠在会议室的各个角落,显得整间会议室非常拥挤。会议室中间的大屏幕倒是没被拆掉,葛城就坐在大屏幕旁的一条黑色皮椅上,手里拿着资料翻阅着,资料上面赫然就印着林夕的照片。

    “所以,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第二个人醒来?”葛城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

    “就目前而言,是这样的。”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回答的人正是丁琳,她拿起手边的山楂棒棒糖,撕开包装,满足地咬了一口。

    “少吃点,小丁,你早上都快吃了一整盒了,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吧。那么,林夕的特殊在哪里呢?”葛城重新低头,翻动着林夕的资料。

    丁琳抬起棒棒糖的手一瞬间僵住,想了想没有吃下第二口,低头舔了一下,满脸可惜地把糖丢到脚边的垃圾桶内,摸着自己其实并不明显的小肚子,生无可恋地说“要不试试上次萱姐说的办法。”

    “送他回梦境么?嗯,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对林夕来说很危险啊,还是得先向他确认一下。唉,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呀”

    闻言,丁琳也暂时从失去棒棒糖的悲伤中脱离:“对呀,江户城那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第一批梦境事件的昏睡者基本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肌肉损伤,脏器功能退化的问题,甚至有几个人已经濒临失去了生命体征。江户城议会那帮老家伙原本竟然还想在中心议会上隐瞒这些情况。当初我们中央城就应该早点把这些环大洋的城邦给并过来算了,一群妖魔鬼怪。”

    说到气愤处的丁琳重新打开了一根山楂棒棒糖的包装,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丁琳很满意,棒棒糖的长柄在丁琳口边左右跳动着。

    “不止是江户城,早上刚来的消息,汉阳城的”葛城拿出一边打印机上的几张资料,抬手递给丁琳。

    丁琳接过资料,看了一眼,随即坐直身体,猛地抬头看向葛城,嘴巴微张,连山楂毫无阻碍地掉到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都……都死了”丁琳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汉阳城向中央议会通报,他们那个梦境事件涉及的最初13名昏睡者在9月14日早上8点半,突然全部死亡,死亡时间间隔不超过15小时,同时这个梦境范围内还在新增昏睡者,这些新增的昏睡者也在15分钟内快速死亡。这件事情他们竟然已经瞒了快一个月。”

    闻言,丁琳转头看向大屏幕上还在不停新增的中心城昏睡者数字,喉咙有些痒,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时,葛城的电话响了。

    “什么?又出现一个梦境,在哪?”

    “好的……我就在庐州,我马上赶过去……”

    ……

    傍晚10点半,林夕结束了和许萱的聚餐,一家味道很好的日料店,原本计划叫上的葛城有事耽搁了没去。许萱在送林夕回到学校后,也很快开车走了,像是开去了医院的方向。其实林夕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以前在哪里见过许萱,但或许是因为许萱心理学的专业,或许单纯只是因为许萱很漂亮,晚饭吃的很愉快。

    推开宿舍的大门,一双铜陵一样牛眼瞪向林夕,把林夕吓了一跳,然后浑厚的男声传来,声音有些颤抖,

    “儿子,你竟然吃独食!”

    “什么独食?”林夕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心理学那个美女老师啊!据说就坐在我面前,我竟然睡了整整一节课!而你,我亲爱的大儿子,你竟然一个人自己看了一整节课,没想起来喊上爸爸!”声音正是来自陈伟,说到愤怒的地方,陈伟的音调都有些拔高。

    “看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林夕有些心虚,转过头,没有直视陈伟。

    “还没看!听大家说,当时你的脸都红的像个火把一样!”陈伟明显被林夕的无耻震惊了,还用手机搜了个火把的照片展示给林夕。

    啪,这时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没错,庐州工业大学还保留着11点熄灯的传统,林夕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这个恶习,熄灯后的手机屏幕格外的亮,上面的火把照片也格外的亮。林夕拨开陈伟的手。

    “好了好了,睡觉了”林夕飞快的上床,准备睡觉,黑暗中的他又想起了早上上课的那一幕,脸色微微发红,还好这次是熄灯后的晚上,没人看见。

    “……确实好圆……”呢喃了一句的林夕很快进入了睡眠。

    ……

    次日早上,林夕睁开眼睛,昨晚他很难得没有梦到那个酒吧。他梦到了许萱,那个知性成熟的大姐姐。伸了一个懒腰,嘴里哼哼了两下,宿舍的窗外传来几声鸟叫声,很舒服,这么多天,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伸手拿过手表,看了眼时间,8点30分!

    “卧槽,30分了,要迟到了。”林夕猛地坐起,环顾宿舍,宿舍空无一人,林夕苦笑了一声,飞快的下床,换掉昨晚那条带有春天气息的短裤,然后朝教室飞奔,今天早上还是许萱的课,他可不想在昨晚梦中人的课上迟到。

    路过昨天那个满是人的教学楼,教学楼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了,他在警戒线入口旁看到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在人群很是显眼,正是葛城。这时的林夕没空想葛城为什么在这里,他冲进教室。意外的是,课还没开始。

    “这姐姐不会也睡过了吧。”林夕心想着,同时在教室里找到了陈伟,陈伟还是给他留了一个座位,还是在第一排。

    这时,教室的门被打开,但是走进来的却不是许萱,而是他们的系主任。

    “同学们,今天这节心理课因为你们许萱老师出了一些事情,我们转自习,大家可以先回宿舍。另外,隔壁那个教学楼被警戒线围起来了,大家不要过去,注意安全。”

    说完他也急冲冲的走了。

    系主任刚走出教室,林夕的手机就响了,屏幕显示了一个意外的名字,葛城。

    葛城希望林夕能够去一趟他们那里,有事情想要和他商量,丁琳等下会去接他。林夕没有拒绝,刚挂掉电话,林夕就被一旁的陈伟推了一下,转头看见陈伟拿着手机向他晃了晃:

    “夕儿子,快看学校论坛。出大事了。”

    手机上是他们学校的论坛,论坛上有一个帖子正在疯狂新增阅读。

    “智慧遗嘱:5#教学楼怎么还被封着啊,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呢”

    “疯狂的鸟儿:是啊,我昨天就看到了,据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多人被横着抬出来呢,校长都赶过去了”

    “情报伤人:话说,你们听说过梦境事件么?”

    “智慧遗嘱:什么梦?我只关心我的东西啊,我就离开了半个小时啊,回来就被封了?嘤嘤嘤!”

    “年轻的老头:我听说过,好像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全球很多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陷入了梦境,到现在都醒不过来。”

    “疯狂的雕儿:睡觉能睡这么久?真的假的,怎么没看到新闻啊”

    “疯狂的鸟儿:卧槽,楼上的,你怎么和我的名字这么像,我们特征都这么明显的么”

    “智慧遗嘱:俗话说,缺啥补啥”

    “疯狂的雕儿:……”

    “疯狂的鸟儿:嘤嘤怪……”

    “智慧遗嘱:……”

    “情报伤人:是真的,而且最近传出来的消息是,情况变严重了……”

    “情报伤人:今天早上,环大洋联盟那边的汉阳城传出的消息,他们那梦境事件里的人……”

    “疯狂的鸟儿:别卖关子呀,急死个人,卧槽。”

    “年轻的老头:死人了?”

    “情报伤人:是的,不仅是死人,是都死了,无一幸免。”

    “南小幽:真的假的。”

    “疯狂的鸟儿:卧槽,5#教学楼被封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什么梦境吧……”

    “情报伤人:是的”

    后面的留言越来越多,帖子瞬间被顶出了几百层,林夕刚想刷新一下页面,突然网页跳出了一条提示“你已经进入了没有知识的荒漠”,帖子被禁,灶台炸了。

    “卧槽。”边上传来陈伟浑厚的问候。

    林夕没有去理会陈伟,他在思考着葛城这个时候叫他过去应该就是和5#教学楼的事情有关,问题是,他能干什么呢。

    很快,丁琳就接上林夕,他们没有去往医院,反而直接来到5#教学。葛城已经在教学楼楼下等他们了,三人径直坐电梯去往教学楼顶层,出了电梯,林夕发现走廊里挤满了人,他甚至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学校的校长,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的教室,教室门口不停地有医生护士进出。

    葛城带着林夕他们穿过人群,进入一间靠里的房间,林夕没来过这里,只记得以前好像是什么系的实验室,实验室门口有很多人正在往外搬运着杂物,葛城应该是临时借用了这里,实验室很大,右手边被安装了一整面墙的显示屏,周围凌乱的放着很多办公椅,靠左的位置是一张电脑桌子,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正对这桌子,落地玻璃的另一边挡着厚厚的窗帘,应该也是一间房子,但是看不清楚后面有什么东西。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葛城看向坐在电脑桌前的年轻男人问道。

    “啊,葛队”男人抬头,林夕看到他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硕大的眼袋重重的垂在鼻子两边,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

    “截止现在,010号梦境事件已经发现12…呃…13名昏睡者,和以前一样。昏睡者情况还算稳定,还没发现生命危险。”说着,那个男人打了一个哈欠。

    “嗯”葛城点头,然后继续说“介绍一下,这是林夕,上次开会,你不在…”

    男人没等葛城说完,就向林夕伸出手“哦,我知道你,全球唯一一个醒来的昏睡者,你好,我是李林,叫我小林就好”男人的语气很是客气,但是他看向林夕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待解刨的实验品,看的林夕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看着李林伸出的手,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礼貌,赶忙抬手握了一下,就迅速缩回来。

    “好了。林夕,时间有点紧,我们直入正题,你先坐。还记得上次开会我们提出的建议么?”葛城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向上滑动一点,险险守住了底线。同时,示意林夕自己找条椅子。

    “什么提议?”很显然,刚坐下的林夕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萱姐说的,需要你回到梦境,看看你的特殊点在哪里。”丁琳在一旁补充道。

    “有个消息需要提前让你了解,早上刚从汉阳城传来的消息,和以往的认知不同的是,梦境事件的昏睡者存在死亡的可能,死亡原因不明……”

    这时候,在旁边埋头看着电脑屏幕的李林突然插嘴:“他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他们学校论坛里有个帖子专门爆料了这个消息,我一直监控着他的手机,他来之前刚刚看了那个帖子。”

    你这么当我面说监控我合适么?林夕满头冷汗。

    “哦,对了,我还把那个帖子删掉了。”李林满脸无所谓的说。

    葛城的嘴角也有些抽动“反正情况就是这样,本来我们还在研究如何把你送回梦境,但是今天有个蠢货给我们探了条路,嗯,那个蠢货你也认识。”

    好像是为了配合葛城的话,丁琳走到那面落地窗前,按动一个按钮,窗帘拉开,落地窗的另一半是一间医院病房的样子,各类仪器占满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仪器上延伸出一根根管子,连向房间中那白色的病床,病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人,定眼看去,这个人赫然就是林夕的心理学老师,许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