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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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嘎

    B计划——碎盾行动。

    难以击破真正的“盾”,那就折断相对脆弱的“枪”。

    思路已然通透的安奇立即调转针对目标,开始朝着盾男右手的墨绿宝石盾猛攻。

    可能是刚才被击中的后遗症,安奇觉得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但呼吸却很流畅,借机应变的速度也似乎比之前还要强一些。

    很奇妙的感觉。

    身上的灵气粒子一分为二在分四,患者不同花样迭变,现在无需闭眼冥想安奇也能感受到周边灵气的正跟随着他的挥剑的动作来回飘动。

    于内,周天运作,经脉畅通,心清目明;于外,流风挂日,虫飞鸟鸣,水走草生。

    安奇感觉一切“生”的动向在自己脑海里都显得无比清晰。

    怪异。

    安奇战意愈加昂扬,手上挥剑的动作愈来愈顺滑流畅。

    好歹说安奇也曾背负“天才”之名,这些年实力虽然如鲠在喉难金寸步,但战法的纯熟和武技的精炼却丝毫没有在实战中落下。

    饶是强如铁王八的五星盾男,在被这种状态下的安奇、用灵力增幅了数倍强度的血气、暴风骤雨般凶猛的攻势面前,也只能是苦苦支撑,完全没了刚开始的从容不迫。

    盾男愕然发现,安奇每一道剑影的重量、速度、角度,每一丝血气的纯度、稠度、精度,与刚刚被自己打飞的那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这小子什么时候突破的四星巅峰!

    令盾男更加震惊的是,安奇的气势甚至远远不止如此,竟还在不停地节节攀升。

    明明是五星vs四星。

    盾男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这种对抗节奏完全不像平日里那种存在绝对优势的上克下战斗,他有种强烈预感这次只留自己一人可能确实是托大了。

    盾男满头大汗的拥立着两面盾牌,靠缓步后撤留存出更多可挪动角度方便转动盾面轴心。

    可惜,安奇现在对獠牙盾持有的战术态度是你来我退,你走我攻,只避不守,只躲不冲。

    这让盾男根本找不到为宝石盾蓄力的机会,总不能自己朝盾面踩上几脚吃自己的损耗吧。

    凭借夯实之土的优越体质,他倒是有信心跟安奇进行拳对拳脚对脚的直接对轰,但现在的安奇估计不会同意。

    又是百招交错,安奇凌厉的剑击挑过宝石盾斩向盾男肩窝,盾男见状急忙缩回盾牌却不料安奇虚晃一招,步伐犹如在海绵上游走,身子一歪,瞬时扎了下来剑舌贴地而走直刺盾男脚踝。

    鹧鸪天!

    安奇小时为称霸草帽,成为孩子王而修习的一手摔跤技法,通过假动作骗敌拆投,同时重心下沉攻其下盘,从而掀翻对面施以沙包铁锤。

    长大修习血气之后,便将这种身法融入到擅使的长剑战法之中,借助身体的倒势甚至可以赋予长剑更快更狠的走招。

    安奇为其取名为“鹧鸪天”,意为“胆小却意外有用”,成为了他独一无二的自创武技。

    盾男大惊连忙砸下盾牌阻挡剑招的走势。

    “鹧鸪天·重刃”

    以前安奇凭靠血气作为发动机催动自身机能,也顶多连续用出三次鹧鸪天这种动作幅度极大角度极为刁钻的纵横武技。

    现在灵气贯通之下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安奇身姿宛若游龙像是克服重力贴地飞行一般,竟一口气用出十余次鹧鸪天。

    如船舶挣断的绞绳,受力抽飞的绳尾,在收回时,毫无章法眼花缭乱的摇摆窜动。

    盾男终于负伤了,而且还是两处。

    伤口分别胳膊和侧腹之上,虽伤势并不严重却相当程度的打击了盾男的士气。

    如此刁钻的角度,他方才能斩到自己小臂,之后未必不能斩断自己脖子。

    高强度的作战使安奇血气消耗远远超过了其回复,但安奇气海越是干涸,灵气代偿补足的速度就越快。

    安奇此时遵循的并非是血气的运作方式,传统战斗中“维续体力耐力”一词也早已被抛在脑后,他似乎进入了某种单纯追求释放的忘我境界。

    眼中只剩下手中挥动的长剑,心里只剩下:下一剑给如何发力,如何角度,如何精度,是否招变?

    “我与其他”的忘我之境。

    也许是之前半尽竭力状态下安奇被灵气浸润的影响,也许是安奇接触灵气后心中自有的感发。

    又或许两者都有。

    安奇口鼻一吐一呼,古波不惊的面容没有半分肌肉颤抖,只剩下一双招子在变幻。

    眼球先于剑尖所指之处转动,瞳孔似有红色火光闪烁。

    静则十拍一变,动则三拍一变,爆发则一拍多变,安奇的心脏进入了有节奏的“失衡”。

    安奇丝毫没有刻意,甚至没有留意到,胸口的生命之火自心炉房室泵动燃烧,自然而然汲取着精华灵气顺周天运作。

    血气同灵气完全形同小周天之轨迹运行,最后循环始终混元归一,没入丹田黄庭之中化作灵力,再随着心脉泵送至全身奇经八正经十余有二。

    带来体感上源源不断徐徐不竭的充盈。

    安奇就在这种状态之下好似一台油混“永动机”,一步步的榨干盾男体力条和宝石盾的耐力条,没给到盾男任何反击的缺漏,时不时还会给其上上几个小型流血buff。

    怎么会这样!

    一声声呲啦的刀剑铿锵,力透纸背的或斩或刺精确地切割在盾面一条条同样的沟壑之中,不差分毫,盾男明显感受到手上的宝石盾已是轻薄了一半有余。

    水滴尚且石穿,更别提陵劲淬砺的刀锋了。

    在盾男永无止境的保守姿态下,厚重的宝石盾再也没有第二次击发魔法术式的机会,已然被安奇削作成如“蛛网”,龟甲般的裂痕互相作用,遍布整个盾面。

    已经足够了。

    安奇没像之前那样为壮足气势而大喝,目光如炬神态自若,只是一副自信却丝毫不傲的作态而已。

    “碎星·无前”

    剑锋一往无前,不留余力。

    灵气在安奇脉络之中飞速流转,心中狂热的炉火激昂喷薄如斯特龙博利式喷发,隐于自然地灵气纷纷响应在炎炎日光之下宛作实体,在青色剑芒拖出的那道星尾左右映出半霞虹光。

    长虹直贯龟甲。

    盾男也感受到了安奇这无所顾虑的无双一击,也不管什么宝石獠牙阵线了,索性收回了所有弥漫在外的气环缠流,反向拧出镶嵌的獠牙将两盾前后合立为一体。

    “黄沙障壁!”盾男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紧接着盾男几乎抽空全身血气,使密密麻麻的“黄沙”压缩集聚在两盾之上,坚实的的血气沙壳如同精钢,真正意义上形成了一座半米多厚血气制造的魔具石墙。

    防守,是夯实之土神统的优势,但破坏力却不是疾敏之风的特长。

    敌之劣攻我之长,输的人是你才对!!

    两者再次相撞,这次是纯粹攻与守、剑与盾的血气轰击,纠缠碰撞之下涌起的气瀑掀飞了两人脚下所有虚浮的沙土石根,沉闷的音波鼓锤着盾男的耳膜,隐隐泛出血色。

    碎星撞击四散出的小风刃像一把把剜心的刀子,在盾男身上制造着微小却刺痛的伤痕。

    “啊啊啊啊!!!”盾男只能靠不断的怒吼掩盖着双臂在强大压力下关节吱嘎作响的痛楚。

    呲楞…

    先是正面的沙壳丝丝消散,再是千疮百裂的宝石盾寸寸开始龟裂破碎。

    他娘的……怎么可能……老子的绝对防御怎么能被这么轻易的撕开!!

    哧——

    失去前两层屏障的獠牙盾面与碎星的剑芒已经完全接触在一起,烧红的盾面冒着蒸汽不停地朝盾面四周泛滥波纹。

    之前是一圈接一圈,那现在就是一浪接一浪,鱼鳞状的魔法纹路由于术式超功率的吸收势能,已经严重过载扭曲的看不出原来模样,越是靠近中心就越是通红甚至黑红。

    泄力。

    如火如荼之间,安奇突然掐断了力量的输入,一个顿步拉开近两米的距离,满天虹光的声势戛然而止。

    咬牙坚持的盾男只觉得前方一轻,连人带墙趁惯性猝不及防的朝前磕绊了几步。

    片刻,一声让盾男毛骨悚然的恶魔低语,平淡的在墙面另一边响起。

    “碎星”

    铿!!!

    这一次,已是强弩之末的鱼鳞盾不负众望猝然炸裂,残石烂铁支离破碎四散而飞。

    盾男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墙后中透出,毫无阻力的刺入自己身体,同一道人影连长剑一起将他向后推去,盾男只听得耳边蜂鸣频奏却已经判断不出什么是痛感,也记不得自己是否惨叫过。

    百米?也许更远。

    盾男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被安奇的钢剑钉死在一颗巨木之上,胸口辛辣的窒息感让他明白自己输了,而且多半也快是死了。

    强撑开眼皮往远处望去,前方的地面像是巨蟒过境,只留下了一条伴随着无数刀痕,深地十寸有余的长长坑道。

    “咳咳!”

    “哦,醒了?”安奇正坐在一旁拿着报废的插板当扇子扇风用。

    “这才额……不到一刻钟,我还寻思你就这么一口气咽过去了。”

    那就麻烦了,自己还有好多事要问呢。

    “咳……你突破五星了?”盾男察觉到安奇身上的气息,虚弱的问道。

    他现在已经没有额外用于惊讶的力气了。

    “嗯,刚你睡着时候,不小心就突破了。”

    安奇起身抻了抻腰,毕竟是久违的升阶,此时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不小心……盾男心中一阵苦涩。

    明明从开始就……那种完全不同于四星武者该有血气浓度,自己早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你们那什么主神组织,为了抓那小姑娘不惜栽赃陷害,到底为个什么?”安奇一边给盾男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问道。

    “呵……主神……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我可以给你两次机会。”盾男嘴角挑起七十五度,一副主办方有奖竞猜的嘴脸。

    “两次啥啊两次,你都快死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拽。”

    不要把仅剩不多的力气用在这种地方上啊。

    “死……呵呵。”盾男面露不屑。

    “就算我死了,你们也逃不脱干系!”

    “我知道,我亲自动的手你这不废话吗。”

    “所有人咳……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在哪,你们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安奇揉了揉太阳穴,跟这种为了念台词而念台词的人说话是真的费劲。

    “那要是我们换个地方藏起来呢……还有好好说话会死吗?”

    会死。

    但盾男依旧倔强的放着狠话。

    “哼……天真!那丫头身体已经被种入我神忒勒斯特的遗泽,假以时日都无需我们出手,神之体都会感应到你们,无论天涯海角!”

    遗泽?是标记吗……

    “那个罗盘?”安奇指着被自己一脚踩得稀巴烂的碎玻璃渣。

    “哈哈哈咳,哈……咳!咳咳!!啊咳咳咳!”

    “诶诶,慢点笑。”安奇好心的上前提醒道,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驾鹤西去。

    “你这小心待会直接过去了。”

    “哈哈哈,愚蠢无比!”

    “你不会以为我们就只有这一个罗盘吧!你毁了我的罗盘,组织还有千千万万个罗盘!咳!千千万万个罗盘!!哈哈哈!哈咳啊!咳……”

    盾男大张着嘴,喉咙处可见一汪血液回流,刚好呛到破裂的喉管之中。

    果真,一口气没上来,盾男含笑垂下了头颅。

    “喂?喂!”

    安奇象征性的掐了掐盾男人中,无奈的摇头叹气道:

    “我特么跟你说什么来着,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