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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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断弦重续

    久违了的远方,突然间就从远方回来了。

    这个祝方远当初说是去儿子那里养老,可是在一起处了没多久,就一言不合吵了架,老两口就离开了儿子,干脆去环游了世界。

    正如他的外号,远方的世界让他惊奇而新鲜。可是,他出去得太迟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激情,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服了老了。

    今年在西半球的经历让老两口心有余悸,那里的不明流感造成了很多人死亡,赶紧就回到了国内来。还是老家让他们倍感亲切,有完全彻底的安全感。

    他们是同自家的侄儿,也就是蒋晓芙的女婿祝万友,蒋晓蓉的侄女熊妍,带着侄孙女祝梓妍一起来我家的。

    这一周,我家的巧巧还在学校里开运动会没回来。熊妍和祝万友已经不再避讳,直接就叫我姨爹,也让祝梓妍叫着我姨姥爷。

    远方对这样的变化仿佛还不能适应,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指着我大笑起来。原来,他满世界逗了一大圈回来,我和他已经成了姻亲。

    这顿午餐,我破例陪他喝了两杯红酒,听他讲那些在异域的经历。说了半天,总结下来,还是那句话,我们的这个老家好。幸好他当初没有把房子卖了,这也算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说到今后的打算,他说还是想找一点事来做着,不至于太闲,也不能太累了。

    我打了黄卫民电话,我小表弟痛快的答应下来。原来,县城这边的欣远大厦以前的总经理跳槽了。黄卫民是知道祝方远的履历和能力,干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远方重操旧业,出任欣远建安的副总,专门负责管理县城这边的事务。

    进入二零二零年元月,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南方传来一些流言,说是不明病毒被人放入国内,已经有人因此而死亡。

    巧巧面临着期末考试,蒋晓蓉这次去医院复查之后,我们就又回到禹村的家里居住了。尽管城里冬日的雾霾严重,可对我们的别墅区影响不大,这里水域开阔,居住空间相对分散。

    按照远方的警示,我们尽量的在家里囤积着食物和各种日用品,一旦某样东西有所短缺,就在公司的商业网站上采购需要的物品,连门都不用出,几乎就是隐居在这个闹市区中心。

    偶尔我也会带着蒋晓蓉,一起在园子里散散步,晒一晒难得出来的太阳。

    每个周末我们都一起开着车去接巧巧回家,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像特别的饿,一上车就会问:

    “爸,姑,有没有吃的?”

    我们总会在出发的时候,在车里放上一些零食或是面包三明治之类的食品,甚至是两个苹果,基本上都能满足她的愿望。

    今年的春节要来得格外早一些,眼看下周巧巧就面临着中学阶段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回到家里,除了让我们给她听写英语作业之外,她不会让我们再给她辅导其他作业了。

    星期天吃完午饭,她收拾好自己的行装,下楼来又准备让我们送她去上学,满意地看着我俩给她准备的各种零食和佐餐菜品,突然走过去跟蒋晓蓉耳语了两句。晓蓉一下子就红着脸拍了她的头一下,嗔笑着道:

    “小娃娃家家的,嫑想那么多事情。大人的事你也管啊,要管就管你爸去,嫑管我。”

    正在我不明究里的时候,女儿看着我,突然正色道:

    “爸,这么久了,我姑的伤口早就好了,你们咋还没住一起呢?明明都互相想着,可偏偏就要装得像两个不相干的人一样,我看着都累。爸,你是男的,主动一点嘛。我支持你们,我哥嫂也支持你们,别的人想说啥,就说他们的吧,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这女孩真的不再是一个小女孩了,一通话把我和晓蓉反而弄得都不好意思了。一路上就只听着巧巧的言语,我们都只是简单的答着话。

    回家以后,我们也谁都没再提这事。

    晚饭后,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拉着晓蓉一起去外面走走。腊月的寒风从湖面吹来,有些刺骨。我让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拉起来,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两只黑黑的眼睛。把她的手揣进了我的外衣兜里,一路轻唱着老歌,沿着路灯照耀着的人行步道慢慢散着步。

    时间过得好快,还记得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遇见的那对老人,我便问她道:

    “你现在还和你干爹干妈联系吗?”

    “干爹已经不在了,干妈在她女儿家里养老,偶尔会在微信里说几句。这些日子都一直都没联系过,也不知道她咋样了。”

    叶老先生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可我还记得那两个老人相携而行的场景,就是在这湖边,也是我和晓蓉一起散着步,在夕阳的余晖下就遇见他们了。真的就是世事无常,优雅的蒋老太太现在已经是形单影只了,住在她女儿家里。

    “亮子,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了,就这样过一辈子,后半生我们都在一起。”

    晓蓉或是有所感触,一下子就讲出这么一句来。我靠过去搂住她的肩,想起来女儿临走时的话,一下子情绪就激动起来,跟她讲道:

    “那今晚你到我房里来嘛,我想一晚上都跟你在一起。”

    她一下子就停下脚步来,抬头望着我,两只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可能就是那几秒钟吧。突然间就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轻声细语的反问了一句:

    “亮子,你现在想清楚啦?是不是真的?”

    “真的,晓蓉,我想清楚了,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

    一弯明月在天边若隐若现的穿梭在云层中,那一方的天际里浮现出一小块暗蓝的背景。远处有人传来一阵隐隐的歌声:

    ……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

    晓蓉轻轻的松开我,仰头望着我说了声:

    “我们回去了嘛,亮子,我觉得有点冷了。”

    刚回到家里,孟红霞和琬怡就一起抱着欢欢乐乐下了楼,兴奋的走过来就跟我叫着:

    “二哥,欢欢刚才叫了爷爷了。”

    “真的吗?欢欢,叫爷爷啊。”

    蒋晓蓉把孙女接过来,好奇地期待着。欢欢转过头来望着我,张着小嘴就叫着:

    “爷爷,爷爷。”

    她一连叫了两声,我忙不迭的答应着:

    “哎,哎。我的大乖孙,过来爷爷抱。”

    我从晓蓉怀里把欢欢接了过来,轻轻地在她脸上亲吻着,兴奋劲不亚于当年强子开口叫我爸爸的时候。琬怡抱着乐乐,站到我们旁边,指着她姑,教着欢欢喊:

    “欢欢,叫奶奶,这是奶奶。”

    欢欢并没有再叫,只是睁大了眼睛,凝神的看着晓蓉,又转头过来看看我。突然,琬怡抱着的乐乐一下子扑到晓蓉怀里,眼睛盯着她就叫道:

    “奶,奶。”

    虽然孙子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小嘴里吐出来的,蒋晓蓉开心的连着答应了两声“哎,哎”,一下子声音就哽咽着道:

    “乖乐乐,奶奶带一阵你们,也不枉然。”

    稍后,欢欢也叫了奶奶,晓蓉干脆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搂着一个孙儿,左看看右看看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喜不自胜。

    我们在楼下逗着两个乖孙,听他们一遍遍的叫着爷爷奶奶。直到两个小家伙困乏了,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我们才一起抱着他们上楼,直到看着他们在婴儿床里睡下。

    和晓蓉一起下了楼,走到了主卧门口时,我一下子就抱住了她。她僵直着身体,瞪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我,红着脸问我: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我早就想清楚了,晓蓉,就今天晚上。”

    说完,我就低着头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深吻。我刚一松开,她就挣扎着推开我,旋又把头埋在我的胸膛上,低声说道:

    “不行,这两天我正来那个,等干净了再说吧。”

    这也太不凑巧了!我又紧搂着她,微笑道:

    “就一起睡,我抱着你睡,又不是非要做爱不可。”

    她的身子又一下子绷紧了,望着我,罕见的吐了吐舌头,小声道:

    “嗯,就像那年在沙发里一样,我听着你的心跳就睡着了。”

    我点着头,就牵着她的手走进卧室里,她突然叫了声:

    “还是不行,我怕把床给你弄脏了,去我那边吧。”

    “没那么讲究。这样,你先回你房去,我换了睡衣就过来。”

    我松开她,自己去了盥洗室,干脆洗了脸脚,刷了牙,换好睡衣,才走了出去。

    她的卧室就在我旁边,几年来我不止一次想推开这扇虚掩着的门,今天我做到了。

    她还在盥洗间里收拾着自己,我不慌不忙的躺倒在床头,看着手机等着她。

    她在里面呆了很久,才穿着睡衣出来,忸怩的坐在床边看着我,轻轻说道:

    “你几年没碰过女人了,我怕你忍受不了。答应我,来日方长哈。”

    “好,来日方长,晓蓉,来吧。”

    我一把就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任她散发着蔷薇花香水味的柔软躯体紧倚着我,轻轻地亲吻着她绯红滚烫的脸庞。

    按某位前辈的写法,此处删去三佰六十七个字,怕被屏蔽了,无法通过审查。

    中年人的爱情也能激情澎湃,收放自如。我们相互搂抱着彼此的身体,滚烫的进入甜甜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