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逐鹿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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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雪 第三章( 泥泞风冷云暗黑,旗残鼓败气萧瑟)(6)

    王世充犹在念叨:“这里外的人,可眼热的很啊!”这是薛蛮子的话,这次兵败却犹赏,那会出自哪个大臣的建议呢?小越王不会想这道理,一群宫中嫔妃会让这样做么?是羞辱愧之,还是激励?总之明日上朝,还须得叩头感谢一番,本来还想着称病不朝的,却必须有个态度,一定得去谢恩的了。

    世充恭送宫使出门,还看到那些皇宫中健马,虽说粮缺,这宫中的马食可不曾少,仍然肥壮,显然身份不一样,若是洛阳被围之下,这洛阳城先死的是百姓,然后是军人,再是士大夫,最后才是宫中马,宫中人,自己,心中有些不平,这些好马却用来拉车,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战马,或许养尊处优,不能上战场了呢。世充苦于缺马,难以组成突击力量,所以每每不敢与李密在平原决斗。

    王世充回屋检视,数个箱子打开,的确是琳琅满目,熠熠生辉,见有一个玉如意,头一侧为莲花状,世充爱那光泽,小巧称手,拿来握在手中冰凉,转动把玩半刻,心中默念:“如意如意,如我意否?”眼下兵马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朝中诸人粮草几何,自己能做什么?这天寒地冻,世充叹一口气,命将炭火移来,烘热双手,转头对王泰道:“稚奴,周鸿才呢?”王泰顾左右,不见,旁边管家金益生回答:“周先生在外进行兵马钱粮登记,应当是身在教业里。”世充说道:“他不是病了么?如何还在外苦撑?唤其回来好好休养,余事可以暂歇。”世充挥挥手,金益生作势要去,王泰起身,道:“叔父,我去。”世充点头,这个侄子虽然不怎么机灵,做事板眼易错位,本来想让其管理内外,可是总出差错,后面只好就将一些粗笨跑腿的活儿与他,但好在可以使唤的勤快。

    世充对管家道:“将这些珠宝登记在册,找一厢房存储!”管家领命,唤了些仆人一道抬着去了。世充想道:“我要的是锐士猛将,兵甲战马,还有……,要这些珠宝作甚?”尤其是居然送宫女,且不说一向是自己送与圣上,越王送这些皇家女子,怎么对待也是一件费心的事,万一哪天朝廷心血来朝,召回这些女子,自己在府中,做不到万事不漏,有何把柄或不合规矩,那可难说。

    紧等慢等,周鸿才回来时,已经有些晕晕站不直,见到世充赶快施礼,待要汇报,世充止住,温言几句,摆手让其休息,旁边书奴扶着,主仆二人相搀扶而去。世充焦躁,为何杨至还未回,待到傍晚时分,洛阳城将要宵禁,听到仆人报:“杨至将军回来。”世充喜道:“速让其进来。”在河阳之时,世充吩咐与杨至一事,洛阳有一名道士道号“凌霄道人”,原在茅山修道,世充多有耳闻,礼尚交往,并邀到洛阳,世充叫人将其安置于道观,不时往来书信,此处征战之前,却收到其一封信,让休渡洛水,进则难回。世充留了个心眼,自已在后,迟迟不渡,其余诸将斗志昂扬,世充奈何不能说出,又难以说服那些老将,私下里定然讥其胆怯,然而事实却验了。因此世充有意请其来,预测兵机。

    杨至进门,谦恭施礼,道:“将军,我将那道观寻遍,未到到凌霄道人,问其他道士,说是云游去了,便留了口信在那,让其一闻信便上门来找将军。”世充略感失望,心道:“唉,莫非这道士见势不妙,隐身溜了。”当下了不想其它,欲明日召来诸将,抚慰激励一番,夜晚自里外巡视,又独坐静室,良久方才休息。

    次日清晨,世充正欲早朝,忽听门外有一人道:“无量天尊,贫道是将军贵客,如何不让贫道进?”世充一听心喜,速走门前,大门洞开,只见门口一人,著天仙霞衣,戴五岳真形冠,著五云轻履,世充道:“道长,可想的世充好苦!”那道士正是凌霄子,世充道:“速往里面请。”边走边道:“道长如何不在道观?昨日我之属下去找,却未找着。”凌宵子道:“我昨夜正于嵩山少林寺,与智清长老打坐论禅,忽然心动,掐指一算,却是将军正在寻我。”世充说道;“道长辛苦,连夜赶来。”凌霄子道:“非也非也,我自嵩山而来,是今早起床,用轻身之法。”世充面露不信之色,道:“嵩山距此百里,道长如何短时能来?”凌宵子自身掏出几片树叶,犹清绿软嫩,示以世充,笑道:“少林寺门前有四柏树,老藤缠绕,我摘了数片藤叶,送了南面永通守门将士数片。”又道:“此物名为凌宵藤。”自语道:“凌宵子采凌宵叶!”

    世充也不愿纠其真假,见只二人说话,恭维道:“道长法力高深,上次与世充说过可以施法念咒,如今有一事相求,请道长行法符咒,助我破敌。”

    凌宵子沉吟半晌,说道:“施法不难,难在几处,”世充道:“讲,”凌说道:“道家有驱鬼,捉妖,移魂,换斗,可咒人生死,夺其魂魄,计将军所恨记之人,定是枭贼李密。”世充点头,道:“李密真是老夫敌手,若是除去他,余者碌碌,不足惧也。”凌宵子道:“这些可是害人之法,贫道可是要减许多阳寿的!”世充说道:“若是阳寿可减,必然也可添,世充愿意付出阳寿与道长,只求灭贼。”

    凌宵子一笑道:“将军贵人,贫道不敢当,不过贫道自有法避之,将军不必过虑。”世充见凌如此说,心道:“我的阳寿?我只说说而而已,不可以借别人的吗?”不过一想之下,随即压住,生恐神机外冲,让神道自己心不诚。

    凌宵子道:“可知对方生辰?”世充道:“不知!”凌宵子道:“可有对方衣冠?”世充道:“未有!”凌宵子搔头道:“那就难了”又说道:“不过现在有一法,驱鬼之术,那洛河两岸,多有怨魂,将军只需找到生前勇悍之将,置之府中,我便封其为阴世将军,可领阴兵,暗助破敌。”世充迟疑说道:“那已逝之人入府,动静过大。”其实世充倒不是说动静的问题,若是要载逝世将军入府,必然引人注意,万一有人说行巫蛊之术,便有抄家灭族之祸,如今只是想在小范围内,让凌宵施法,人不知最好。

    凌宵子转念一想道:“退求其次,取其衣冠亦可,我刻一桃木人,戴上其生前衣冠,也可有效。”世充大喜:“那就有劳凌霄道长了!”这时仆从牵马过来,请世充入朝。世充道不急,凌宵子道:“还需要三牲,并要珍奇之物。”世充说道:“何物珍奇?”凌宵子抬首左右望,指了两指道:“已在府中,真是天助将军成功!”世充哦了一声,见其指地,心道:“这老道还真有些道行。”原来所指之处,正是世充府藏,本来世充戎马倥偬,身无多财,这府原来自江淮来时,由朝廷拨与他住,世充舍家为国,只在外面苦战,今日方才有些象样珠宝入府。

    世充唤进管家金益来道:“凌宵道长有何吩咐,一并照做,不得偷闲耍诈,这次非比寻常,又要紧守下人嘴,不得泄漏。”金领命,于是世充又吩咐杨至道:“我上朝之后,将去郎将董智通府中一趟,你备些祭拜物事,待我下朝,便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