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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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剪纸魁星

    1816年(嘉庆二十一年)阳城碎片。

    任务二:保证卓特•富俊一行队伍存活人数不低于10人。

    积分奖励:50积分(依贡献值分配)

    备注:务必保证卓特•富俊,郎狒存活,其中任何一人死亡,即视为任务失败,扣除15积分,并逐出碎片,存活人数低于十人时,每减少一人,扣除十积分,最低为负30积分。

    几人目光交流了下,顾三儿没好气道:“丫的,最难的存活任务,积分奖励高,惩罚也高,没想到魁星楼这么危险。”

    张鹿东思考了一会,和众人说道:“除去富俊、丁孝武、福铎、郎狒4人,仪仗队有23人,四棚兵卒56人,魁星楼处值守当有百人,这些人其中定然藏有富俊安排的好手,保守估计有四个高手,再加上丁孝武和额图浑应该都有自保能力,所以我们保护住富俊和郎先生,再想办法保住两人就行。”

    李仲阳对张鹿东这么短时间能分析得如此细致深感佩服,另外三人也是如此,纷纷点头。

    仪仗队停下,兵卒撩开轿子,富俊和丁孝武走了出来,前面兵卒大喊:“开。”

    原本在此值守的兵卒打开学宫大门,李仲阳几人和两棚兵卒跑进去开路,富俊将军来到门前,抬头一看这启心书院四个字,大步迈了进去,其余人等也跟了进去。

    一进书院,李仲阳就被眼前这一番景色震撼到了,雨过杏白,绯香密聚,满院团枝雪繁,正谓:“花色残白了,盈盈当雪杏。”

    杏花中有一泮桥,桥下月牙池,富俊提衣走上泮桥,月华如水,水流光耀,池中月影、杏影、人影,院中杏白,天中月白,这位文人将军不禁吟道:“褰衣步月踏花影,炯如流水涵青萍。东坡先生诚不欺我也!”

    泮桥前有棂星门,穿过去就是正殿大成殿,殿之两廊为配殿,殿后面为崇圣祠。众人又到了正殿,富俊于中伫立深思,他不动,众人也不动,他不言,众人也不言。

    一时间,只闻疏影动,只嗅扑鼻香。

    良久,富俊眼中布满憧憬:“老夫致仕后,定要来此讲学,杏树环绕,花香在上,弟子在花香熏染中读书,老夫在花影中抚琴而歌,书声歌声,风吹花落如香雪。有如此‘绕坛红杏垂垂发,依树白云冉冉飞’的环境,实在令老夫神往!”

    “将军雅愿,郎狒折服,来日传道授业,必定桃李满天下啊。”郎狒卑躬屈膝,富俊的哈哈大笑声占满整个庭院。

    从配廊走出去,众人也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魁星楼。这魁星楼工艺水准极为不凡,众人近距离才看到内壁的玲珑牖窗,梁柱和穹顶的墨线璇子小点金彩绘。

    一层中迎面的是一大幅水墨画,李仲阳几人伴在富俊左右,郎狒则向富俊介绍起画来:“将军,这是郎狒特寻画匠绘制,正中一图乃是将军勒马仁立,四周图画则是京旗屯垦、双城设治、工商兴起、市容繁华,郎狒斗胆献图,还请将军提笔赐名!”

    旁边兵卒懂事的适时奉上笔墨纸砚,富俊拂袖一挥:“好!郎狒你有心了,本将便题字于此。”随即狼毫泼墨,笔走龙蛇,富俊开垦双城六个字跃然纸上,这六个字朴实无华,颇有些乾隆爷作诗的意味,王侯将相又如何,虽不逐利,却也难逃一名。

    郎狒当下拍手叫好,众人也赶紧符合。

    李仲阳几人对郎狒的谄媚还是嗤之以鼻的,很难想象郎狒观之颇具坚毅之气,竟摧眉折腰事权贵,但心中虽是厌恶,却也只能以礼相待,因为富俊将军喜欢啊,你个当小卒的又能如何?

    在富俊题字之后,众人又来到了中层,中层供奉为朱衣神,又称朱衣夫子、朱衣神君、朱衣星君,是道教主管文运的“五文昌”之一。相传此神穿红衣,能细辨文章优劣。何谓“五文昌”?乃是朱衣神、文昌帝君、魁星、吕祖师、关帝君。记载:名儒欧阳修主持科举考试时,常感觉到有朱衣人在后。凡经朱衣人点头的,都是入选的奇文,因此欧阳修感叹:“文章自古无凭据,惟愿朱衣暗点头。”也就是说,文章有没有资格入选,得看朱衣神的意见,自从欧阳修此事以后,朱衣神就成为了士人学子笃信的神之一。

    富俊将军见朱衣神像后迟疑:“此乃魁星楼,何故设朱衣神像?”

    郎狒连忙开口:“将军,此乃郎狒的一点小心思,中为朱衣上为魁,如此规制,有‘面貌狰狞众目瞻,朱衣点首喜相兼’的相辅相成之效。”

    富俊稍微点头,脸上分不出喜怒:“上楼落成!”

    一行人又呼呼啦啦的走上楼,还好魁星楼够大,由兵卒将桌椅餐食摆放好,再在魁星像前设置香炉供案,上摆一只煮熟的留须带角公羊头,两角束红纸,置于方盘中,此为祭拜魁星之物。

    一切准备好后,兵卒相继下楼值守,三楼只留富俊、丁孝武、福铎、郎狒和李仲阳等九人,还有兵卒四人。一兵卒手捧青石一块,一兵卒手捧笔、剪、朱砂,另两兵卒将一桌置于供案前,原本拿青石、笔、剪、朱砂的在桌上分别将所拿之物摆好。

    摆好后,郎狒走到桌前,从怀中拿出七色纸张,将七色纸按白、黄、红、蓝、紫、黑顺序叠在一起,粘起来,剪成纸人,运气吹于纸上,咒曰:“虚虚灵灵,太上玉清,扶危济困,剪纸成神,速速起身,遵我律令。”

    随即郎狒又将纸人压于青石下,丝毫不外露,转身来到富俊面前:“将军,郎狒冒犯了。”

    富俊也不多言,把手伸了出来,郎狒用小拇指的指甲在富俊掌心一划,猩红的鲜血就流了出来,众人见状一惊,额图浑当下就拔出了刀:“尔敢?”。

    富俊用眼睛一瞟额图浑:“无妨。”

    额图浑这才收起了刀。

    郎狒用朱砂砚接满富俊的鲜血,又道一声恕罪,旁边兵卒立马上前帮富俊包扎。

    郎狒又走回桌前,用笔混合朱砂与富俊的血,在青石上写画了起来,片刻,一张符箓已成于石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符箓尾部兀地泛起红光,进而蔓延到整张符箓,唰的一下红光大闪又消失无踪,与红光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道符箓,这时,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青石竟从底部开始碎裂,嘭的一声,整张青石完全爆开。

    那原本压在石下七寸大小的纸人,肉眼可见的膨胀,竟成了一个小号的魁星,高二尺许,宽五六寸,面目狰狞,金身青面,赤发环眼,锦袍皂靴,头生双角,整个仿佛是鬼的模样,右手执朱笔,左手持墨斗斜捋飘胸红髯,右足踏金鳌,金鸡独立,左足扬起后踢,呼应“魁”字右下的一笔大弯勾,脚上是北斗七星,立于桌上。

    李仲阳瞠目结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之事,但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郎狒刚才施法似是已然法力透支,面色变得苍白,有气无力的拱手:“将军,可以了。”

    富俊闻言走到桌前:“今日七月初七,乃魁星之生日,本将为阳城之民,为阳城之存,却不得不多有得罪。自古官不祭魁,佛不拜斗,本将如今于月华下焚香礼拜,是谢罪也。”

    话罢,富俊焚香三支礼拜,郎狒走到楼边挥手,楼下鸣炮声大起。

    炮鸣声散,郎狒又拿出四根不大的东西,李仲阳只看到好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郎狒交由富俊:“将军,此乃公鸡喉骨,沾砚中朱砂血,可破魁星法体。”

    富俊接过公鸡喉骨后,郎狒指着桌上小号魁星的左脚一处:“将军,此乃文曲星,对应阳城之上阳关。”

    富俊当即拿出一根公鸡喉骨,沾满朱砂血,于郎狒所指之处插了下去,就像是没有任何阻力一样,喉骨轻而易举的插了进去,小魁星像上倒无任何变化,那大魁星像上却是异变突起。

    大魁星像脚上跟小魁星像对应之处莫名的凹陷了下去,竟然还有血色渗出,血色出现的一刻,天空中北斗七星刹那间光芒大涨,竟有七束由星辉汇聚而成的光柱一一对应七星从天而降,毫无声息的穿破魁星楼顶,与大魁星像左足上的北斗七星连接在了一起,梦幻而又威严,最中央的文曲星光柱却挣扎得明暗间闪烁了几下,最终无力破灭。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这天降神光震撼了,有些无法呼吸,要说郎狒之前所为可以是一些江湖伎俩,有些阅历之人或许不会在意,但眼前这等天威奇景,却让清代原本就敬畏天地鬼神之人心头打颤。李仲阳更是难掩震惊,因为在星柱出现之时,他胸口吊坠又出现一股股热流,他赶忙看向队友几人,他们倒是没有其他反应,只是屏息凝神,面色凝重,预防着此刻出现危险。

    富俊将军也在沉默,是郎狒的咳嗽声打破了宁静:“咳,咳,咳,将军,无妨,观漫天星宿,从全国大格局观之,阳城占据北斗之尊,城分牛斗双宿,建造魁星楼之时,郎狒又将其坐落于巽位,故此处魁星之神力当属我大清朝之最,其七星与七关的联系极为密切,并罕见的布集了云垦、尚冂、紫晨、上阳四关,所以会出现此等异象,是郎狒用剪纸之术将魁星正神短暂蒙蔽,这封七关与渎神的天谴自然也会落到郎狒头上,将军不必担心。”

    李仲阳看到郎狒用手掩着嘴咳嗽,有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