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种挺迷性的说法，也是人们大多时候为眼睑痉挛、熬夜太多找的心理安慰。

    可我的眼皮跳动，竟全是突然性的，没有任何预兆。而且我觉得自己算是个身体健康，作息还挺规律的人。

    刚开始被我发现不对劲的，是左眼的连续跳动。眼皮的开合，像是切换的门键，我眼中的世界从正常变为漫画式的黑白，再转为老式电影般的胶卷褐黄。短短十秒，起初只让人觉得是眼睛疲劳，但那些残存在现实世界中的扭曲色块，富有生命力地窜来窜去，让我想起旧时从老电视机里看到雪花景的诡异感。

    它们可触，是一种冰凉的、扎人的蠕虫的质感。——一切都告诉我这是现实。

    不过，那些有生命的扭曲颜色并没有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它们随着某些契机到来，停留在尘世一段时间后又无声褪去，出现的间隔莫名没有规律。我想要追寻它们的来源，却没有丝毫线索，直至它们再一次撕裂时空而来。

    它们给我的生活蒙上迷幻色彩；它们是梦幻的怪物，不知会带来愿景还是灾厄。

    生活如亮色交加，很是明艳，像是被童话梦魇侵蚀，逐渐长成狭小的糖果屋。

    左眼皮跳的时候，我也撞大运捡到过50块的钱财，本想找到失主，但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开始对那句俗语有些相信了。（钞票没有编号，我交给警察叔叔了。）

    右眼皮跳倒是好一些，至少没有超脱我的常识。只不过近些日子我总是被一些小倒霉困扰，除去稍日常些的考试时选择题答题卡全部填错，老师点名背书和回答问题时只点我，作业本和课本的通通无故失踪；还有搬书一定会砸到自己的右脚，乘电梯一定会黑灯被困住，冰箱内所有食品极易腐烂；甚至，洗鱼准备做菜的时候鱼活了，还能蹦跶一米高……

    其实，这种程度也还能接受。

    说起来，那鱼我养在了自己房间的水缸里，它整日整日地扑腾，无论缺氧脱水都死不了。神经质的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带着民俗和迷性色彩扰乱了我的生活，打开了我探索未知世界的门。

    现实世界先是被一块一块吞噬，最后生出一本书页被污秽浸染的黑书，钻进了我的左眼中。那本黑色的书如古汉语字典般厚重，内页全被像水彩颜料一样的不知名溶液浸透，看不清是否有字迹。

    在很久后的未来，我才得以知晓，那些书中的色彩，全是诡异所幻化；它们会给我带来无数麻烦，也会为我生活的平淡无偿增添一些亮色。

    真像是现代版潘多拉魔盒。区别是我并不是潘多拉，黑书也没有霍霍人间。

    黑书的到来倒是让我的生活重回“平静”。我暂时不知道它是什么，有何作用，便过着和以往一样，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

    不知为何，我接到各种诈骗电话的次数猛增。

    不知为何，我开始对绘画重新燃起兴趣，素描、油画、漫画竟重新学了一遍，自娱自乐起来。对色彩的感知也更加敏锐，母亲说这样我再不需要担心配色、穿搭方面的问题了。

    不知为何，人变得更加嗜睡。倒床就睡，站也睡，坐也睡，一天至少睡十二小时，不然我整个人就是迷糊混沌的状态。中医说是鼻子过敏，容易堵塞；算命先生则说我被鬼上了身，身子这才愈来愈沉。

    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经常捡到钱，但本人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是会把钱还给失主的；还遇到了很多发横财的机会，但那也是绝对不能去干的。

    我开始有点儿想搞清楚这本黑书怎么使用了。它的奇异让人仿若进入了那另外的一片片世界中巡游。

    *

    房间里的鱼不见了，没有留下痕迹。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开始寻找那条肥鱼，把它从市场买回来是花了钱的啊，可千万不要是被哪条肥猫叼去吃了！

    *

    如果黑书不是真的能从眼中取出，我会再一次怀疑这一切只是我做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