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在院中，想着昨晚的事，看着满天星出神。郇暘整理好衣冠，从屋中出来。

    陶然看见他，自己有些讪讪的，一时不知如何与他搭话。

    “那个，昨晚？我喝醉了，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陶然不敢正视他，侧过脸，闭着眼睛问郇暘。

    “昨晚啊？姑娘挺豪放的。”郇暘见她这样，不禁觉得好笑，不过就是醉酒说出了心里话，这家伙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陶然此刻双颊、耳朵、甚至是脖子都烧红了。郇暘见此，也不再逗她了，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遂过去，拉过她，解释道，“昨晚，你喝醉了，不过是拉着我倾诉，后来你睡觉不老实，掉下来好几次，我才在旁边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有跟你说了什么吗？”陶然不敢正视郇暘的眼睛。

    “我想，该说的都说了吧。”郇暘浅笑道，随后，道屋中取出一盆蓝色满天星，这满天星开得比院中的更为梦幻。

    “古语有云：‘合欢蠲怒，萱草忘忧’，先贤有道：‘牡丹富贵，菊之隐逸，莲之高洁’。而今，我只想赠你这蓝色石头花。”

    “为何？”陶然有些不解。

    “石头花又名满天星，蓝色满天星寓意亘古不变的喜欢，我想以这漫天星辰换取你我二人日后桃花灼灼。”

    “什么意思？”陶然仍是不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郇暘见其仍不开窍，又换了种说法。

    “与谁？”陶然终于在频道上了。

    “与我跟前这只小傻猪。”郇暘宠溺地捏了一下陶然的鼻子。

    朝阳找至院中，蓝色满天星花丛映着两个并肩站立的身影，似画如诗。

    两人回到皇宫，向皇上请辞。

    “皇后尤为钟爱陶掌柜所制的胭脂，陶掌柜不如帮皇后制完今年的胭脂再出宫也不迟啊。”

    见不能推脱，二人只能作罢。皇帝留下了郇暘，陶然则由紫衣公公带回了皇后的西跨院。

    “瑞阳已至二八，且早年便倾心与你，你不愿入仕，朕不怪你，但你不能辜负了瑞阳。”

    郇暘跪下道：“郡主抬爱，郇暘实不敢承受，郇暘自幼不离药吊子，未来能活多久都还未可知，还望陛下好生劝诫郡主，莫要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够了，朕给你两条路，要不出仕辅政，要不迎娶瑞阳。不然，西跨院里的便是冰冷的尸首。”皇帝扬袖离去，郇暘仍跪在原地。

    回到西跨院的陶然也不太好过，院外被侍卫把守，已没有了先前的自由。到竹林里寻那糯米团子，可小团子已经离开，不见踪影。

    “坏团子，是知道没嫩竹笋了，就离开了吗？”

    陶然有些失意地回到了西跨院，膳房已经将晚膳摆入房中，小太监告诉道：“陛下吩咐了，以后的饭菜都给姑娘送到房中，姑娘专心研究胭脂便可。另陛下还特意嘱咐了，米粮金贵，务必要奴才看着姑娘吃完才好。”

    “知道了，我现在就吃。”陶然有些心不在焉，没多大听进去那小太监说什么。

    看着陶然吃完晚膳后，小太监才带人离开。陶然有些疲累，便早早地上床歇息了，月亮刚上树梢，变感觉五脏具焚。才明白过来那小太监的反常，但为时已晚。

    等到郇暘来寻时，陶然早已没了气息。百毒烟的波黎小瓶就放在床头，还没来得急打开。郇暘看着床榻上的陶然，急火攻心，血气上涌，吐了血。抱着坐陶然了一夜，直到翌日晨光洒入房间。

    郇暘将陶然放下，缓缓起身，柔声道：“然然，你先等等我，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便带你回花谷。”

    郇暘整理好仪容，来到勤政殿中，皇帝此时正在批阅奏折。

    “参见陛下，陛下昨日给臣的选择，臣已经做好选择了。”

    那皇帝本来在看着奏折，但听到“臣”字，目光便移到郇暘身上，示意他说下去。

    “臣选择出仕辅政，实在不忍心让瑞阳郡主日后不幸。臣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应允。”

    “你说。”

    “臣想将陶然带回，自己安葬。”

    “允了。”

    “多谢陛下，臣定当倾尽毕生所学，替陛下分忧解难，处理朝政。”

    “暘弟，你能想明白便好。”皇帝过去，想拍一下郇暘的肩膀，已示鼓励。郇暘却早已退后一步。

    郇暘将陶然带回了满天星花谷安葬，将蛱蝶居并郇家在朱雀大街的商铺交给了同族宗亲后，出仕辅政。

    三年后，即天历甲辰年，京城易主，骠骑将军登上皇位，皇室一族流放边关，皇帝临行朝天怒吼道：“郇暘小儿，你必不得好死。”

    郇暘因助骠骑将军问鼎泰山，故而免去流放，新皇帝本想请他为相，但见其缠绵病榻，便应允了郇暘归隐的请求。

    “开春了，陶然，你去那年，我酿了一坛木樨香露，今天开坛了。可谓香飘十里。”郇暘一人坐在木屋前的院子里，对花独酌。

    “爹娘，您们的仇，暘儿已经报了，你们可以安息了。”郇暘斟了两杯酒放在桌子对边。

    郇暘的母亲是前朝的昌明长公主，与花商相恋，不愿和亲，与郇父私奔，生下郇暘。快意日子过了五年，因边关胡骑来犯，当时的皇帝便到民间找到昌明公主，要其和亲。昌明公主不从，自尽身亡。皇帝见郇暘聪颖，料定日后能成大事，故而延师教导。皇帝死后，其子继位，几次邀郇暘出仕，郇父拒绝，便被下了慢性毒药，最终身亡。

    “陶然，你离去三年，这三年间都未曾如我清梦。那晚是谁搂着我说喜欢我的？然然，我想你了。”话语间，泪珠划过双颊，斟了杯酒放在旁边。

    那晚，郇暘在梦中见到了陶然。上神郇暘，上神陶然回归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