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晌午。

    快要下课时分，最是难捱。

    唐炳课间零食吃多了，这会儿犯困厉害，先是用他那肉乎乎的小手，试图撑开上下眼皮，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清醒。然而，眼皮却像两扇沉重的大门，怎么也撑不开。

    接着，他又揪了揪自己那蓬松的头发，试图以疼痛来唤醒自己的神经，但这点小小的刺激对于深陷梦乡边缘的唐炳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唐炳只好索性一头栽歪在桌上，整个人像是被重力牵引，迅速失去了抵抗。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还不忘用尽睡前最后一点力气，将桌上的竹简支棱起来，当作掩护的盾牌。他心里暗暗盘算，水镜先生的眼神向来不好，这下应该看不清他的“小动作”了。

    就这样，唐炳瞬间进入了甜美梦乡，偶尔发出的轻微鼾声，在安静的课堂上显得格外明显。周围的同学有的投来同情的目光，有的则是憋着笑，但没人敢出声打扰，毕竟水镜先生的课，可是出了名的严格。

    唐炳的梦里，似乎还在继续着他未完成的零食盛宴，嘴角偶尔露出满足的微笑，仿佛真的在享受美食。而他的小动作，也成了课堂上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让原本严肃的氛围多了几分温馨和趣味。

    不过，唐炳或许不知道，水镜先生虽然眼神不佳，但对于学生们的一举一动却了如指掌。只是，先生并没有立刻打断他的美梦，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水镜继续摇头晃脑，吟诵念书。

    唉，水镜的语速也太慢了。

    黄月英念书也念得得意兴阑珊，正好看见前面歪张着嘴巴正呼呼大睡的唐炳，觉得好笑，眉梢一动，眨眼间就从腰间布袋里捏出一粒小猫食来。

    下课铃声响起。

    Bingo！一击命中！

    哈，猫食儿不偏不倚，正好投入唐炳嘴里。

    唐炳猛然醒来，条件反射的弹立起来，嘴里还含着口水混沌不清：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什么？”

    哈哈哈哈，课堂里顿时爆发哄堂大笑。

    “安静，安静！”

    水镜先生试图控制住混乱的局面。

    唐炳发现嘴里有东西，出于本能的嚼了一嚼，发觉味道不对才使劲的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嘴角上还挂着口水。

    水镜先生无可奈何，又气又笑：

    “我说唐炳啊，你怎么一上课就犯困，一下课就精神？还没午饭就流口水？看来还是饭堂比课堂更吸引你啊！”

    黄月英在后面拼命捶着桌子，险些乐岔气。

    唐炳也不恼，准确的说是脑子有些发蒙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揉揉眼睛环视四周——还别说，冷不丁站起来俯视全班，倒别有一番新鲜滋味。

    唐炳：奇了怪了，水镜先生，我发现咱班怎么一个女生都没有？

    唐炳的洞察不假，班级里原本的女生座位如今空了大半。因为唐炳来上课时就晕乎乎困了吧唧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女生都没来上课。

    黄月英又掷了一粒猫食：你瞎呀？我不是女生？！

    唐炳吧唧了下嘴，双下巴变成了三下巴：

    “你也算女生？哈哈哈哈！”

    唐炳小肉手抚着肚子乐不可支，浑身肉颤。其他男生也跟着笑，连郑伦都笑个不停。

    原来傻笑会传染啊！黄月英除了翻了个白眼，也没辙。

    水镜却面露愁色，不住的摇头叹气，扫视全班，今天只有黄月英一个女生来上课。欲语还休，拿上竹简悻悻而去。

    水镜一走，唐炳立刻精神抖擞的八卦起来，问道：刚才还以为我发梦呢，那个苏莹、许薇、杜鹃、赵娣他们怎么还真没来？生病了？传染病？

    黄月英歪着脑袋压低声音说：你真不知道？

    唐炳小眼突然闪光：是哪里来了大帅哥？她们逃课去看帅哥了？比郑伦还帅那种？

    黄月英笑道：肤浅！在你心里，女的就这点出息？再说郑伦帅吗？！

    唐炳坏笑道：他要是别说话就还行吧。我要是瘦一点，绝对不比他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诸葛亮？

    诸葛亮正在一旁整理案牍，莫名其妙被唐炳拉入对话，有些莫名其妙。

    唐炳不依不饶问诸葛亮：你说我如果瘦下来，肯定比郑伦帅三分吧？

    诸葛亮忍俊不禁，点头道：我看不差，那必定脱胎换骨，天地造化……

    黄月英噗嗤笑出来：诸葛亮，你这是啥眼光啊！

    唐炳噘嘴：谁能有你眼光高，上房揭瓦可比不了呦！

    黄月英也不客气：至少我可踩不塌房顶，换作你可不一定了。

    唐炳：哎呀，你快别卖关子了，倒是说她们都干嘛去了？

    黄月英叹了口气，说道：她们根本就没生病！咱班女生都被自己老爸送到劳什子女学班去了！

    唐炳：女学班？什么鬼啊？诸葛亮你知道吗？

    诸葛亮整理好书简，缓缓说道：所谓女学，就是专门教女生妇德、妇职和闺门礼仪的。

    黄月英：天可怜见，她们真倒霉！

    唐炳：那你咋不去？

    唐炳一边边说，小胖手一边拿出来块饴糖塞进了嘴里。

    黄月英哼了一声：那种鬼地方我为啥要去？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啊！

    除了觉得劳什子女学真心无聊透顶，黄月英的语气里多少还有一点儿置身事外的幸灾乐祸。

    飞燕见水镜先生不在，从窗外窜了进来，在黄月英桌上蹭来蹭去，眼神如灯，虎视眈眈的盯着唐炳和他手里的饴糖，活像一只凛凛生风的小老虎。唐炳如临大敌，含着糖的嘴巴都不敢张开。

    飞燕盯了一会儿没有收获，便跳到诸葛亮桌上，立刻从小老虎变成软妹子，打滚撒娇卖萌讨喜，水汪汪的绿眼睛也眯了起来，更加娇媚。诸葛亮忍不住逗弄飞燕，宾主尽欢。

    “这个飞燕，真是见人下菜碟——不过头一次发现诸葛亮的手指还挺长挺好看的。”

    黄月英眼神有点发直。

    “嘿，琢磨啥呢？又想扔谁？”

    唐炳用手在黄月英面前晃了晃，黄月英都没什么反应。

    “黄月英！”

    不知什么时候，水镜先生又回来了。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