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是我的过错。”

    庞德公咧嘴一笑道：“博士祭酒有主意了。”

    只见水镜捻须微笑，眼神放射出诡异的光芒。

    “什么？！明天开始考试？！”

    “对，从明日开始，各科目先要进行摸底测验。最后结合期中考试的总成绩公布名次，第一名者可退免学费还要另发奖牌和膏火钱，不及格者就要通知家长劝退回家！”

    膏火钱就是奖学金的意思，后面这俩词混用。

    “真的假的？还要公布名次？”

    “不及格还真开除啊？”

    温暖易睡的午后课堂，王老师的几句话，如平地惊雷，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议论鼎沸。

    难得看大家下午上课还如此“精神抖擞”，王老师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哎呀，不就是考个试嘛，一个个的有什么好激动的？涂脂抹粉、打架斗殴，反正你们大部分人也不好好上课，不用念书岂不正和了你们心意？”

    大家面面相觑，仿佛死到临头，原本喧嚣的气氛瞬间凝固，每个人都像被霜打的茄子、车碾过的蚂蚱一样，彻底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儿。

    苏莹刚才还在现场教学，手把手教大家如何把胭脂涂得既好看又自然，然而，才刚涂了半边脸，噩耗便不期而至。此刻的她，脸色一边煞白如纸，一边却因未完成的妆容而绯红如霞，这鲜明的对比让她显得既震惊又滑稽。

    原本欢声笑语的场景，如今只剩下沉默和不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唐炳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只顾着嘟囔着“完了完了，还不得疼死？”说罢，不停咧嘴叹气。

    诸葛亮笑问道：“昨日唐兄仗义出手，诸葛亮感激不尽。胳膊上的伤还疼吧？”

    唐炳扭过头哭腔道：“哎呦诸恶量，我现在哪还顾得上胳膊？我是说屁股！”

    诸葛亮不解道：“屁股也受伤了？”

    唐炳丧气道：“那还不是早晚的事！要是真像王老师说的，我被劝退回家，我爸非把我屁股揍开花不可！诸葛亮，你是咱们班上最不用担心考试的了，我可真羡慕你！”

    考试诸葛亮自然关心，但此刻最在意的是王老师所说奖学金膏火钱一事。婶母一个人操持家里诸多艰辛劳苦，只因当年叔父的薄面，水镜才特批自己的学费可缓交半年，婶母给水镜先生信里也允诺过，秋收之后定会补齐学费，一文不欠。

    可书馆的学费高昂，对于富家子弟不算什么，对于自家那可真是要扒下一层皮啊。婶母向来不让诸葛亮操心过问学费，只专心学习就好。可如按老师所说，这次若能考到第一名，就可免除学费，减轻婶母肩膀上的负担！这可是大好事一桩，诸葛亮怎能不关心？

    这会儿，成耀、隋波他们早就凑到郑伦身边，惶惶问道：“公子，考试我们怎么办啊？”

    郑伦向后摇着胳膊说自己昨夜抚琴抚得肩膀泛酸，冯骥连忙殷勤凑了上去，给他揉肩。

    “嗯，对，就是这里，再使点儿劲。”

    冯骥：“公子，哥几个上课净伺候您了，老师讲啥也都没听啊，这要是被开了，还不得被爹娘打断腿啊！您主意多，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郑伦睁开眼睛，歪着头横了冯骥一眼：“这种事都是靠出身和天分的，强求不得。再说了，考试又不是我出题？我有什么办法？走过场的事儿也当真，你们几个真是幼稚了”

    冯骥和隋波、成耀对视一眼，颇为无奈。

    冯骥：“公子，你看！”

    郑伦顺着冯骥的目光注意到，诸葛亮走到讲桌前，好像有什么事请教王老师。

    郑伦使了一个眼神，成耀便心领神会的凑到讲桌跟前偷听。

    冯骥继续花式揉肩，道：“郑公子，看样子，诸葛亮也很担心这次考试呢！”

    郑伦：“那就对了，说明平时他都是绣花枕头假把式，揍一次就露馅了。”

    众人哈哈大笑。

    成耀窜了回来，八卦道：“公子，诸葛亮好像是打听膏火钱的事呢！”

    冯骥：“哎呀，不是说这奖牌膏火钱只有第一名才有嘛，公子，诸葛亮这是摆明了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郑伦哼道：“笑话！癞蛤蟆要吃天鹅肉，他想得美！”

    第二日，经学科的摸底测验结束后，唐炳罕见的失去了对食物的任何兴趣。

    饭堂里，他正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卷饼发呆，嘴里如同念咒：“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彻底完了。”

    诸葛亮宽慰唐炳，拍拍他肩膀：“还没有出成绩呢，唐兄不要杞人忧天嘛，先吃饭。”

    唐炳用手指头使劲戳着眼前香喷喷的卷饼，欲哭无泪。

    唐炳长叹一声，缓缓的拿起卷饼，神色悲壮：“诸葛亮你知道吗？也许这是我最后一顿晚饭了……”

    诸葛亮忍住笑意，故意正色道：“哦？那唐兄更应该好好享用，饭菜凉了容易坏肚子！”

    唐炳听闻脸立刻耷拉下，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愤怒的把卷饼撕了两半往地上一扔。

    诸葛亮颇为惊讶，也很生气：“唐兄，你不想吃就算了，又何必糟蹋粮食？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春耕秋收何其艰辛，我辈必当珍惜！”

    唐炳哭丧着脸道：“那谁珍惜我呀？我得了倒数第一，我爹会打断我的腿的！”

    诸葛亮又说：“只是一次随堂测验而已，不必在意，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觉得考得不理想，又如何笃定认为你是倒数第一？”

    唐炳自说自话道：“我就知道！我肯定是倒数第一！”

    诸葛亮笑道：“这么有自信？”

    唐炳欲哭无泪，终于脱口而出说了大实话：“因为、因为——我交了白卷！”

    诸葛亮吃了一惊：“白卷？你是说一道题也不会答？”

    唐炳沮丧的点点头，浑身瘫软。

    诸葛亮着急问道：“可上课时老师问你会不会，你都点头说你会的！”

    唐炳委屈答道：“我怕他拖堂嘛，我哪里知道还要考试？”

    诸葛亮无奈叹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求学读书要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