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快也就罢了，关键力量却还这么的恐怖如斯。这老家伙，还是人么？”

    这一刻，马超彻底见识到了董卓的可怕。

    董卓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甚至一身锦绣般的朝服打扮。除了身材健硕，雍容华贵的外表之下，反而还有些像个出身大家的文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完全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

    时至此时，马超恶狠狠地盯着董卓。

    董卓却不紧不慢的走上前，下一刻竟是毫无征兆的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身上。

    巨大的力量，疼得马超蜷缩成了一团。

    面对眼前这个巍峨如同高山，完全不可一世的男人。马超原本骨子里的桀骜，此时也被彻底的一扫而空。

    “我、我没有骂你。”

    “骂我不行，腹诽更不行。”

    “你……”

    马超气得牙痒痒，悻悻般的看着董卓。

    董卓看着他，此时脸上甚至还带着那一抹近乎玩味般的笑。仅仅只是一瞬间，马超的身体就下意识的一个颤抖。

    他马上躲开董卓目光的凝视，甚至还以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错，还算有长进。”

    董卓满意点头，脸上的笑容慢慢开始逐渐收紧。

    “你叫马超对么？马孟起。”

    “既知我名，何必再问。”

    “嗯。”董卓又点了点头，一双剑眉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马超开始微微蹙紧：“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不认马腾这个父亲对吧？既如此，那就投身到我的门下吧。”

    “什么？”

    马超瞪大双眼，一瞬间彻底蒙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因为父亲马腾背反朝廷的关系，早就已经难逃一死。而这个在关中坐拥生杀大权的男人，却突然向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是不是表示，自己投入他的门下，就用不着死了呢？

    马超有些惊疑的看着董卓，不过下一刻他就醒悟。那就是自己心中存续的这个问题，根本并不重要。相反，另一个问题反而超脱生死，萦绕在自己的脑海。

    “投身你的门下，为什么？”

    “为什么？”董卓“嘿嘿”一笑，居高临下的目光仍旧透着难以言喻的桀骜：“你刚刚不是说，如果你到了及冠之年亲临战场，未必会输给我么？老实说，我很喜欢你的志气。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长大以后的本事，是否真的能如你所言。”

    “你打算养虎为患？”

    “哈哈哈哈~”董卓听到这话，忍不住放声大笑：“小子，你还真会自诩。如何你就那么肯定，觉得未来你自己就是猛虎呢？”

    “不过，我喜欢你的自封。我也希望，长大以后的你，不会像你现在的父亲这般不堪。”

    “我说过，不是他儿子。”

    马超听到这话，刚刚失去光彩的桀骜，再度浮现在闪动起异彩的倔强双眸。

    董卓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情绪激动的反抗。只是这一次，自己并没有和之前一样选择针对马超的武力打压。

    “既然不是，那岂非更好。投身到我的麾下吧，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和马寿成他们划清界限。说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也绝不为过。况且我也知道，你不想死。毕竟现在的你，还这么年轻。尤其，你不想陪着马腾一起死，对吧？”

    “这……”

    马超听到这话，虎躯陡然一震。

    老实说，他不畏死。但他的确不想死，尤其董卓最后的一句话，彻底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

    如今的自己，尤其不想和马腾一起死。

    “来我麾下做事吧，我保证，将我的所有本事对你倾囊传授。因为我也很想看看，曾经我大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怎么样，马孟起。你今日既有豪言，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定然不会。”

    马超态度决然，下一刻眸子里也燃起熊熊烈火。

    董卓的话，句句如针。

    此时扎进他的心间，却没有让马超感觉到疼痛，反而莫名的热血沸腾起来。

    “的确，我还不能死。”

    “我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我要以马氏宗族之名，重振昔日的先祖雄风。”

    想到这里，他决然起身，竟也完全顾不上刚刚被董卓打得生疼的身体。随后“噗通”一声，当着董卓的面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今日一跪，我马孟起不为你董太师在朝中堪称煊赫的地位，也不为你在世间流传的正邪虚名。只为你此番一席金石之言，让我马超人间清醒，容我能有机会再振家族昔日雄风。”

    “壮哉，有志气。”

    董卓看着马超，突然想到年少时候的自己。

    这一刻，他由衷般的心底泛起一抹意难平的涟漪与似曾相识般的浓浓暖热。双眸中凝视的欣赏，更是充满兴奋的溢于言表。

    “太师再上，且授孟起一拜。超从此后，跟定太师。鞍前马后，誓死相随。”

    “妙极妙极。”

    董卓连连点头，双手搀扶马超起身。

    至此，身边又得一员熊虎之将。只是现如今的马超，还有待快速成长。

    眼看军士将马超带了下去，一直跟在董卓身边选择沉默的刘艾。此时他终于走上前，一脸忧郁的看向董卓。

    “太师，此子当真可留么？我总觉得，他身上的煞气太重，心底也过于幽暗。”

    “的确，但那又如何。说穿了，岂非也是被生活所逼。”

    此时的董卓，看着马超逐渐远去的背影，反而手捻须髯有感而发。

    “皇叔啊，你身为帝胄，久在京师。”

    “平日锦衣玉食，纵有抱负，却也少知人间疾苦。殊不知出身微末的孩子，类似孟起这般的大有人在。”

    “他们看似张利，实则本性不坏。只是被残酷的现实，带入了歧途而已。”

    “尽管我也知道，这样对您品头论足的确不好。但我觉得，你的确不该对他们有太深的偏见。毕竟生活环境的不同，造就出来的人，也就截然不同。”

    “嗯……”

    刘艾点头，这一刻下意识的双眸垂下。

    尽管董卓的话，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然而细思之下，或许也的确不无道理。

    自己就算痛恨士大夫和当朝权贵，然而自己的出身，始终还是尊贵的皇亲国戚。

    诸如董卓适才所说过的话，一直身在帝都的他就算有能力理解，也不可能深切体会到民间百姓最真实的疾苦。

    对于民间，自己显然比善于剥削的士大夫们懂。

    可是这份所谓的懂，要是和董卓相较，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的存在了。正如董卓适才所言，生活环境的不同，决定了最后的造就。

    逆风翻盘，显然是有的。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些放在历史的悠悠长河之下，毕竟还是极少数的存在。

    若是以此少数人作为衡量，的确太不公平。

    “罢了，一切但听太师安排就好。”刘艾长长松了口气，深邃的目光也望向远处马超桀骜不驯已经远去的背影：“但愿此子，未来可期。正如太师所愿，能够为了我大汉的复兴之路，奉献他的力量也好。”

    “皇叔放心，此子我自会好好的教导他。绝不让他长大以后，辜负今日皇叔厚望。”

    董卓岿然一笑，一支大手也在轻抚在了刘艾的肩膀上。

    刘艾点头，欣然而笑。伸出的手，也在董卓轻抚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面拍了拍，以此表达对于董卓的拜托与自己日后对于马超的厚望。

    “太师，我子马超您都饶了。不如我们，您也一并全都饶了吧。”

    不远处的马腾，此时传来近乎哭泣般的请求。

    听到他的话，刘艾和董卓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似乎也都同时想起了此行差点被自己遗忘的目的。

    “真该死，原本我的目标，本来是他们的。”

    “是啊太师，谁说不是。”

    刘艾看着董卓不断拍着自己的头以示惩戒的模样，不觉也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一个少年马超的突然乱入，彻底打乱了他们原本应该进行的计划。不过也罢，此时再回正轨，却也为时不晚。

    “此番正好，且让我看看你董太师的手段如何。”

    刘艾心中想着，也和董卓再度来到韩马二人的囚车前。

    此时的董卓，已经不想继续和他们扯皮了。

    自从马超走后，董卓就彻底恢复了自己身为太师的威仪。此时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囚笼里的韩马二人，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般的狞笑。

    “想活命？可以啊。只不过，替我做些事吧。”

    他剑眉微挑，双眸似有深意。

    韩马二人面面相觑，突然也有了种发自内心不寒而栗般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们，这所谓的“做些事”，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