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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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英雄会

    除夕当夜,长安城中万家团圆、灯火齐明,每家每户都沉浸在阖家团圆的喜悦之中。

    丐帮大会在这天如期举行,丐帮长老们此前按照帮主的指示在土地庙北建了一处英雄台,李沧龙召集群丐相聚在此,并让龙兴特意通知柳下一刀和张星彩一同参会。龙兴自从上次立了大功后,就被李沧龙安排在身边,成了帮中最年轻的四袋弟子,深受帮主器重。

    张星彩见龙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数着他腰间的口袋,惊喜道:“一、二、三、四,龙兴哥哥,你现在是四袋弟子了吗?好厉害!”

    龙兴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头,笑道:“这都是帮主格外看中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事。”

    柳下一刀道:“小兴,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丐弟子了,希望你以后在丐帮能够像钱长老那样多为丐帮做好事。”

    龙兴神情郑重的点点头,道:“嗯,我会认真记住的。对了,柳大哥,今天夜里帮主召开丐帮大会,特意让我来通知你参加。”

    柳下一刀思索片刻,道:“我并非丐帮中人,若是参加丐帮大会,必然会引人非议,还是不去为好。兴弟,你回去跟帮主说,他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丐帮大会商议的都是帮中密事,在下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便参加。”

    龙兴解释道:“帮主早就料到柳大哥有这般疑虑,他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关乎重大,不仅仅是商讨丐帮内部之事,更牵涉到整个武林正道的兴衰荣辱,因此请柳大哥务必不要推辞。”

    柳下一刀见他说的这般重要,不好再推辞,于是只好应承下来。

    时至戊时,柳下一刀才带着张星彩来到丐帮大会召开的地点,此时丐帮人马已经全部到齐。大伙乌泱泱一齐围在拔地参天的英雄台下,从台上向下望去,只见目光到处人头攒动,煞是壮观。

    只见李沧龙站在巍巍高台之上,雄姿傲立,对台下一众黑压压的人头高声朗道:“各位丐帮的兄弟,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是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日子。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天下的叫花是一家。今天在此召开丐帮大会,让大家欢聚于此,是为了召集群雄、共襄盛举,办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这件事情关系到丐帮的发展和声誉。丐帮作为江湖第一帮,最重师徒兄弟情义,可是眼下有人不仅出卖兄弟,而且勾结歹人害死了自己的师父。你们说在我们丐帮弑师的叛徒会是怎样的下场?”

    “处死他!处死他!”台下无数丐帮弟子高声喊道,声音响彻云霄。

    李沧龙一抬手,台下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都在期待着帮主发话。李沧龙自然不会浪费掉这样众望所归的时刻,高喝道:“将赵大元抬上来。”

    台下丐帮弟子闻令后,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抬着五花大绑的赵大元走上台,将他死死绑在一根粗木桩上。

    赵大元浑身赤裸的被绑在木桩上,遍体都是伤痕,一双眼睛神色惊恐的望着台下的众人。

    “杀了他!”

    “替钱长老报仇!”

    “杀了这个叛徒!”

    底下的群丐们群情激愤,高举着拳头朝他怒喊着,每个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李沧龙走下台,对负责主持行刑的张三侠作了个可以行刑的手势。

    “开始行刑!”张三侠站在众人前面高声喊道,他威严的声音盖住了群丐的喧闹声。

    群丐们听到他说出“行刑”两个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显得格外兴奋,他们纷纷拾起地上早已摆好的石头。大大小小的石头雨点般朝着赵大元身上砸了过去,砸在他的脸上、身上、手上、脚上,在他身上溅起一阵细密的血雨。

    张星彩从未见过这般暴力的情形,吓得将脸转到后面,躲进柳下一刀的怀里。柳下一刀见到眼前这残忍的一幕,心中也不免骇然。他目光看向正在行刑的每个人,他们尖叫着、扭动着,他从他们脸上读出了某种残酷、兴奋的表情。忽然他的目光在一张熟悉的脸上停住了。

    那是一张俊秀、干净且稚气未脱的脸,年轻的面庞上此时弥漫着一种兴奋、疯狂且冷酷的色彩,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能让人感到震惊!

    龙兴疯狂的抓起地上的石头向赵大元身上砸去,他对眼前这个人有着无比的恨意。就是这个人,不,就是这个魔鬼用了五两银子把他从亲生父母手里买来,然后拐带在身边为他乞讨。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乞讨一年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他赌桌上的一次挥霍。从他记事的那一天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终于在这一刻品尝到了复仇的蜜液!

    他扔出去的每一块石头都精准的砸中赵大元的身体,每当他看到赵大元痛苦的面部扭曲的时候,内心就会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

    “给我...给...给个...痛快的...”赵大元痛苦的呻吟着,他早已遍体鳞伤、不成人形,此刻他只想着能早点解脱。

    众乞丐听到他一心求死反而不再用力砸他,怕他还没有等众人享受完就已经死掉了。他们故意避开要害,肆意听着他的哀嚎声,期待着能够多享乐一会儿。

    “你们...谁能杀了我?给...给个...了结...求...”赵大元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一只眼睛上沾满了血水,他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已经被砸断,此时此刻他只想能够早一点得到解脱。

    “哈哈哈...”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这就是报应!”

    “哈哈哈哈...”

    人群在嘲讽着、咒骂着,挥动着愤怒的拳头,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在他们心中,对待这种身犯重罪的叛徒就该处以极刑,这样才能告慰那些被他害死的同伴。他们也在这场刑罚中体验到了惩罚罪人的快感,这是一种极能让人上瘾的感觉,每个人都是这场审判的主人。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想要延长这场审判的时间,不想早早结束这般难得的体验。

    突然,一颗石子狠狠地砸向赵大元的脑袋,这块石头并不大,速度也不快,却洞穿了他的脑袋。赵大元甚至还没来得及轻哼一声就死了。

    罪大恶极的人就这般轻易死掉了,众乞丐十分失望,纷纷用怨憎的目光看向扔石子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身黑衣劲装,眉目如刀,身子靠在一棵树下,此刻正举着一个酒葫芦喝酒。

    在他身边是一个将头埋进他腰间的小女孩,只听小女孩怯声道:“大哥哥,我害怕。”

    柳下一刀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星彩别怕,赵大元已经死了。他已经得到应得的报应了。”

    张三侠见赵大元已死,便高声道:“行刑完毕,丐帮弟子当以此为戒。一戒欺师灭祖。二戒背叛同门。三戒奸淫掳掠。四戒勾结匪类。五戒不忠不义。六戒不尊号令。如有违犯,罪同此人。”

    众乞丐跪在长老面前低头默默不语,一直等张三侠念完了戒律才纷纷起身。张三侠命几名弟子将赵大元的尸体抬下去,将会台收拾清理干净。

    李沧龙站在会台上,丐帮人员按照身份高低依次坐在台下。坐在最前面的是各分舵的五位长老,第二三排的是仅次于长老一众八袋弟子,后面便不论次序、席地而坐。

    柳下一刀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前排的客座上,望着身边一排没有坐满的空位,心想莫非还请了重要的客人没来。

    众人入座完毕后,李沧龙在台上接着说道:“各位,下面我们要商议的是一件大事,这件事关乎到丐帮上下的生死存亡。”众人听他用语甚重,心知他要讲的事情非同小可,便一同神情肃穆的看着他。

    李沧龙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这次来长安的路上遇上了九人帮的埋伏,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赵大元勾结九人帮做下的,钱长老也因为这件事搭上性命。”

    众乞丐听他说到钱长老的死,不禁神色一阵凄然。他顿了顿,接着道:“所幸钱长老大仇得报,九人帮所有人和赵大元都已经服诛!不过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远远不止如此,九人帮之所以会暗杀我,是因为受了指使,而指使他们的正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天下盟!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通过刺杀我让丐帮群龙无首。我之所以这次将丐帮大会改到长安举行,正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已经完全掌握了江南三州六郡。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天下盟的势力要北上扩张,我们丐帮的人马多在北方,所以他们北上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吞并我们丐帮!”

    众乞丐听到他说的话后心中无不感到骇然,陈凤年起身问道:“帮主,您的意思是?”

    李沧龙一摆手,示意他先坐下,继续道:“这次丐帮有幸,有请到柳大侠。如今丐帮有难,不知柳大侠有何高见?”

    柳下一刀早已料到李沧龙的心思,他心中暗道:李沧龙暗地里买通叶红眉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让帮中人齐心听他号令与天下盟开战,好实现他独霸武林的野心。现在又让我参加这场丐帮大会,想当众吹捧我一番好把我绑在他的战车上替他卖命,我却偏偏不从他所愿。

    他一拱手,推辞道:“此次丐帮大会邀请的都是丐帮中的豪杰,诸位豪杰都未发一言,柳下一刀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便妄加议论。”

    李沧龙大笑道:“贤弟不必过谦,既然参加了丐帮大会,大家就是自己人,你只管放心直言。”

    柳下一刀见推辞不过,略一沉思,道:“那在下就斗胆妄言几句,说的不对之处还望众位海涵。天下盟实力强大,是近二十年来江湖中发展最快的势力,最早聚集在江浙之地,后来渐渐壮大,势力遍及江南三州六郡,近些年来在江湖中少有动作。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人马主要在北方,帮中人才济济,有十数万之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吞并的。在下希望李帮主以苍生为重,化干戈为玉帛,避免无谓的战火。”

    李沧龙叹了一口气,道:“贤弟想的还是太美好了,天地盟为了实现称霸武林的野心多年来一直对丐帮虎视眈眈,若是一味地委曲求全只会被其逐步蚕食。我此番特意邀请贤弟前来,就是希望贤弟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柳下一刀起身对李沧龙抱拳道:“李帮主如此器重柳下一刀,本该义不容辞,只是在下早已答应了一个朋友要照顾好她的亲人。大丈夫一诺千金,在下此前多次向帮主辞行,只是帮主盛情难却才来多住了几日。在下心中已做好打算,这次大会之后就带着星彩远赴洛阳。待安顿好星彩后,在下再来相助。”

    “看来柳大侠是要袖手旁观了。哈哈哈哈...崆峒派刘长峰带门下众弟子前来拜会!”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陈凤年引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前来,在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众人马。

    李沧龙站在台上早已瞧见他们这帮人,连忙快步从台上下来相迎。

    刘长峰生得方头阔面、相貌堂堂,见李沧龙过来迎接,一边走一边抱拳道:“帮主这次召开英雄会,在下来迟,还望帮主海涵。”

    李沧龙也抱拳笑道:“刘掌门从平凉千里迢迢而来,在下本该亲自百里相迎,但帮中出了些许变故,这才派出陈长老代为迎接,还望见谅。”

    刘长峰笑道:“哪里,哪里,帮主客气了。”

    李沧龙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刘掌门有请。”

    两人走到第一排,李沧龙对他介绍道:“刘掌门,这位就是去年连败江湖七十二名门的柳下一刀柳贤弟。”他刚一说出连败七十二名门这句话便已经后悔,因为这七十二名门中有一门便是崆峒派。半年前崆峒派第一高手陈教强惨败于柳下一刀的刀下,成了本门一件大耻辱,如今被再次提起刘长峰脸上难免一阵难堪。

    李沧龙见他面上不悦,连忙对柳下一刀道:“贤弟,这位就是崆峒派鼎鼎大名的刘长峰刘掌门,一手醉剑难逢敌手。”

    柳下一刀抱拳道:“刘掌门,幸会。”

    刘长峰侧着脸,抱拳回道:“柳少侠,有礼。”李沧龙待两人介绍完毕后,便请二人入座,刘长峰与柳下一刀隔了张座位坐下。

    刘长峰一行人刚刚落座,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华山派掌门御风子及一众弟子前来参会。”

    “峨嵋派掌门风陵师太率领门下众女弟子前来参会。”

    “唐门掌门唐叔宝前来参会。”

    一名嗓门嘹亮的丐帮弟子站在显处大声禀报道。

    此时其余三位长老各引了几对人马分别赶到,分别有华山派的掌门御风子,武当派掌门陈停云,峨嵋派风陵师太,唐门掌门唐叔保,形意门掌门孙索,五虎门掌门王芝仙等等一干武林中成名人士,加上他们随行的弟子门人,足足有数百人之众。柳下一刀放眼望去,这群门派人中有多位曾败在他手上,料想今日这场大会定然不会平静。

    这些人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丐帮能邀请这么多人前来足以见得李沧龙在江湖中的地位。李沧龙上前一一迎接,悉心安排好每个人就座。

    丐帮众人都感到十分不解,丐帮大会每隔四年一届,是丐帮极为重要的盛会。以往的丐帮大会只有丐帮中人才有资格参加,但是这次的丐帮大会不但改了举行的地点,而且请了一大帮外派之人参加,着实有些令人费解。

    众掌门依次坐下后,李沧龙才回到英雄台上,高声对众人道:“今天李某特地邀请中原武林各位豪杰前来,其实不是为了邀请诸位参加丐帮大会,而是要在此地召开一场英雄大会。在此之前,我只把这件事秘密告知了帮中的钱长老和众位掌门,钱长老则在几天前遇害,实在令人痛心不已。”

    台下坐着的五虎门掌门王芝仙起身道:“钱长老被害的消息我们都已经知道,这笔账我们一定会帮助丐帮讨回公道的。”

    李沧龙连忙抱拳相谢道:“有王掌门仗义相助,李某代丐帮在此谢过。钱长老的仇,丐帮必然会报,不过李某此番召集诸位武林同道在此群雄聚会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与这件事情相比,钱长老一个人的死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件事不仅牵涉到丐帮的存亡,更关系到中原武林门派的安危。不知众位可听过天下盟这个组织的名字?”

    王芝仙道:“天下盟独霸江南三省六郡,这些年在江湖上威风凛凛,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唐叔宝冷哼一声道:“这个组织行事素来专横霸道,组织中人做事心狠手辣,江南不知有多少门派被迫臣服于它的淫威之下。”

    李沧龙接着道:“不错,这个天下盟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变成了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组织。这些年不仅掌控着江南三州六郡,而且一直对我们北方各大门派虎视眈眈。就在一个月前,我得到可靠消息,天下盟要吞并我们北方的各大门派,因此才特意召诸位前来共同商议对策。”

    峨嵋派风陵师太问道:“李帮主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天下盟实力再强,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门派,我们中原武林门派众多,岂是区区一个天下盟就能说灭就灭的了的?”

    李沧龙并未回答,坐在旁边的唐门掌门唐叔宝却插话道:“风陵师太此言差矣!想我唐门一派也曾在蜀地威风八面,自从天下盟势力进入蜀地之后,我唐门中人不断受到打压,不到三年时间就被迫离开蜀地,这几年来一直在江湖上漂泊。”

    这时人群中一个衣着邋遢的老者叹道:“唐掌门的遭遇虽然凄惨,可要论起惨来,我们江南门派才是最惨!可叹江南三州六郡诸多门派,要么被灭门,要么就被迫臣服于天下盟的脚下。”

    唐叔宝眼镜看着那个人,感觉此人模样十分熟悉,于是便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连你也不认识我了,哈哈哈。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不过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人能认得出老夫了吧!哈哈哈哈......”那人不住地狂笑,笑声听起来十分凄惨。

    唐叔宝听到那人大笑后,突然记起了他是谁,于是立刻跪下来,对他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众人见他身为一派掌门竟然会不顾颜面当众给一个叫花子模样的邋遢老头磕头,而且一连磕了九个响头,不禁感到大为奇怪。

    那人受了这九个头也毫不客气,对他道:“唐掌门身为一代豪杰,当众给人磕头的确有失身份,不过这九个响头我倒也受的起。起来吧。”

    唐叔宝这才慢慢起身,对众人解释道:“各位英雄一定奇怪我为何会对眼前这个人磕九个响头,因为这九个响头不是为我自己磕的,是为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磕的。要不是他,我恐怕连自己最亲的妻子和孩子都失去了。当年我唐门一脉被天下盟的高手月满楼追杀,是这个人不惜性命保护了我的家人免遭屠戮!”

    华山派掌门御风子忽然想起一个人,便问道:“莫非这位就是点苍派第一高手风流神指花重楼花师兄?”

    那人伸出两只残缺不全的手,苦笑道:“可惜我现在既不风流又没了神指,哈哈哈......”他的两只手左手断了食指和中指,右手只剩下一根拇指。

    当年曾见过他的一些人回想起他当年风流倜傥的模样,不禁心中一阵唏嘘感慨。

    御风子继续问道:“花师兄莫非也是遭了天下盟的毒手?”

    花重楼听他说到天下盟三个字,不禁怒容满面道:“不是天下盟还能有谁?老夫当年为了救唐掌门的发妻和儿女,与那独孤老人一场恶战后受了重伤,在柳州一座破庙里养了三个月才能下地。这些都不算什么,行走江湖原本就是为了一个义字。不过让老夫没想到的是,就在一个月后,天下盟的人竟然会找上门来,让我们点苍一派归顺其门下。掌门师兄当面拒绝了他们无理的要求,结果被独孤老人一掌打死,偌大一座点苍山就这样被天下盟的人灭门。若不是老夫在一直柳州养伤,恐怕也遭了他们的毒手了。”

    他说到这里,想起自己一时行侠仗义,连累师门被灭,不禁悲从中来,伏地痛哭不已。

    唐叔宝走过去将他扶起,放声痛哭道:“花师兄,是我连累了你呀!我唐叔宝一生从不愿欠下人情,可是你的这笔天大的人情,在下恐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既然还不清,不如让老夫一走了之!”他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自己胸口猛刺进去。

    众人惊愕之间,一时都来不及出手相救,正当这危急关头,似有一股怪异的力道凭空生出,抗衡住他双手下刺的力道,一瞬间将他手中的匕首夺去。那支匕首直飞向站在台上的李沧龙,众人一阵惊呼,只见李沧龙面上带着微笑,一只手稳稳抓住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那只手握在锋刃上竟然一点事也没有,简直比生铁还要坚硬。

    众人一阵喝彩,刘长峰大声赞叹道:“李帮主的擒龙功技惊四座,刘长峰佩服至极!”

    唐叔宝闭着眼睛,放声流涕大喊道:“为什么不让我自杀?我还不清花师兄的人情,活着还不如死了!”

    李沧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唐掌门此言差矣!花师兄的遭遇固然可惜,但这何尝不是这些年遭受天下盟迫害的江湖诸多门派的一个缩影。唐掌门重情重义,觉得对不起武林同道,所以心怀愧疚。但李某有一言,劳烦诸位静听。所为江湖道义,义字固然可贵,但也分大义和小义。花师兄对付天下盟的爪牙,舍命救下唐掌门一家妻小,的确是大义凛然,但花师兄以死报之,却是小义。俗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方行此大义,唐掌门却以小义相报,虽一死了之,却难免日后遭人议论。依在下所见,何不留有用之躯,将来为武林正派对抗天下盟,这样才算是报答的上花师兄的恩义。”

    花重楼悲声道:“李帮主说的不错,你这条老命自杀了有什么益处?还是留着有用之躯铲除天下盟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唐叔宝听到这番话后如醍醐灌顶一般,道:“李帮主微言大义,一番话令唐叔宝如梦初醒,唐叔宝这条烂命今后但凭李帮主驱使。”

    花重楼紧紧抱住他,放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张星彩听到他们这番遭遇,不由得有些感动,拽着柳下一刀的衣襟,对他道:“大哥哥,天下盟也太可恶了!”

    柳下一刀低下头看着她,怆然道:“这江湖上的事,有几个人能说的清呢?”

    张星彩认真听着他的话,不过以她的年纪,还不能理解他这番话其中的含义。

    唐叔宝又回到自己座位上,抱拳道:“在下刚才莽撞,打断了李帮主的讲话,还请李帮主接着说下去吧!”

    李沧龙点点头,接着讲道:“三个月前,李某在泰州主持帮中事务,青城派大弟子屈正光找到在下,亲自交给在下一封书信,并且告知在下此信的内容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存亡,一定要召集中原名门正派,将此信的内容当众公布。此信是青城派余人同前辈亲笔所写,信中内容李某已经阅过,现在请华山派掌门御风子师兄将这封信的内容念给大家听。”

    御风子丰姿如玉,青袍缓带,手中拂尘一扫,身子便轻飘飘的落到台上,对李沧龙微微施礼道:“承蒙李帮主看得起。”

    他把信封从李沧龙手中接过来,将信取出打开看了一眼,对众人说道:“不才与余人同前辈交往多年,这封信果然是他亲笔所写。”

    众人都不作声,静静听他念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