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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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心思

    “铁场?”

    听着游子澈的话,游寿的表情立马就显得谨慎了起来,当然了作为一名标准的吃瓜群众,宇文彤的眼神自然也就闪起了光,好一副坐等吃瓜的模样。

    “啥啥啥?”

    要说小妮子哪哪儿都好,可是这爱打听小道消息这个毛病,可当真能给她减不少分儿呢,要不然小妮子铁定就是个完美的邻家小妹了。

    (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当然咯,作为跟宇文彤一并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这当哥的还能不晓得自家的妹妹是个什么德行?

    眼看着寿伯的表情都变得不太对劲了,心思缜密的宇文泓赶忙摇了摇小妮子的肩膀,好让她安静一会儿。

    “哎呀你老这么晃我干啥啊...”

    不过宇文彤貌似还不明白自家的哥哥为啥要晃他。

    (含含糊糊)...

    虽口不能言,可宇文泓还是想尽可能地通过自己的表情来让小妮子明白,只不过这个效果嘛...

    “哎呀烦死了,听不清你要说些啥...”

    也不管宇文泓如何吹胡子瞪眼睛的,小妮子就将自己的注意力又全部放到了游子澈和寿伯的身上去了。

    “寿伯,她的话可信度不高啊。”

    用手不断地敲击着桌面,游子澈的反应很是真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下正值多事的时候,我们万万不可大意了。”

    游寿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啊。

    “哎,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寿伯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这是宇文泓第一次在游子澈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原本他以为游子澈就只是一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子弟而已,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天后,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他对于游子澈的看法其实早已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原来在这个世上,还真有能让游子澈都为之担心的人和物,看来人无完人这句话是真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咱们还不能给此事下这般的定论,要不我把此事汇报上去?”

    仔细地琢磨了一番,游寿还是觉得他应该把这件事汇报给游靖。

    “别,寿伯您先别汇报,就你刚才说的,眼下咱们对于徐小蝶是不信任的,所以她所讲的话其可信度到底有多高,咱们心底多少还得打上個问号才行,像是这般子虚缥缈的消息,最好还是能确认清楚...”

    说一千道一万,就如游子澈所讲,他是对徐小蝶的消息抱有很大的怀疑的。

    “其实也不差这一两天,等我和宇文泓顺利进了佣兵会后,我先查查这个消息的真伪吧,如果是真的,咱们再朝上汇报也来得及。”

    所以对于游寿提出的方案,游子澈觉得先放一放,最起码先让自己查一查再说,毕竟他也清楚,一旦徐小蝶的消息是真实的,那也就是说他跟游寿的生命就已经陷入到了危险当中,铁场的势力遍布天下,蔡老妇的眼线更是天下一绝,最少在他看来,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蔡老妇的对手。

    如果此事是真实的...

    游子澈不敢深想。

    “这样吧,我等你五天,这五天我也会一并查查看,五天一到不管有没有信儿,我都会将此事上报,子澈啊...”

    宇文泓并不明白,为何寿伯会如此担心,如果他了解苍山派和铁场的恩怨,相信他也就能理解了。

    “这不是小事儿。”

    游子澈当然明白寿伯话里的意思,可是他老是觉得有所不甘,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能一直生活在铁场的阴影当中,有些时候他要学会反击,哪怕对手无比强大,他也要学会拼死抗争,只因不抗争就只能等死,而抗争后些许还能争取到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

    苍山派,威武厅...

    “师父,您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放心不下。”

    不管怎么讲,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角度,拓跋兰汐对于游子澈的感情,那可是实打实的,因为从此刻她的神态来看,眼下的这股紧张劲儿可当真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真正正流转于心间的情感。

    “你慌什么,这事儿目前都还没个最终的定数,如此捕风捉影之事,大可不必慌张,而且再者说了,寿伯不一直跟着他呢...”

    看着自己的爱徒竟如此慌里慌张,有些话游靖也不好当着丫头的面儿去讲,毕竟他知道兰汐这丫头打小就好面子,所以有些话是不太适合说与丫头听的。

    “可是...”

    但拓跋兰汐做不到像游靖那般的沉稳,别看她常年管着游子澈,可是苍山派的老人都能看得明白,一个个的也都将俩孩子之间的感情看得透彻,若没有真正的羁绊牵着彼此,她又岂会管他?而他又岂会惯她?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一个爱字!

    “哪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有寿伯在呢。”

    看着如此态度的游靖,拓跋兰汐也没再说什么了。

    “我回去了...”

    微微地朝着游靖施以礼节,她也只能讪讪地离去,毕竟她也做不了自家师父的主儿。

    待丫头彻底离开了这间大厅...

    “你这就去一趟柳川,如有必要,先斩后奏!”

    如果说人有两面性的话,那么对于游靖来讲,在孩子们的面前,他就只是一位儒雅的长辈,是孩子眼里的父亲,是徒弟眼中的师父,是小辈们心中的那片天地,可一旦孩子们离开了身旁,霸王刀的气魄便瞬间偾张,无比霸道的气场更是在顷刻之间充斥在整间威武厅当中。

    “是!”

    没有多余的回答,阴影里的人就只是简单的一句罢了。

    铁场...

    彭东啊彭东,你切勿虎口拔牙啊!

    你若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的话...

    ......

    铁场,水竹花榭...

    俊美少年就这么躺在藤椅上摇啊摇的,微闭着双眼,看上去很是潇洒。

    当然了,如果说他身后站着的女孩儿可以将手里的扇子摇得再快一些,那这样的更为逍遥了。

    濯阳这个破地方,还没入夏呢怎么就能如此之燥热...

    “芸薇啊,好热啊...”

    摇啊摇,摇啊摇,可却摇不走心头的燥热。

    不过对于少年的抱怨,身后的女孩儿并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她就只是跟往常一样,缓缓地,安静地,笑着,摇着...

    “最讨厌夏天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抱怨完呢,女孩儿便看到他是一股脑儿地从藤椅上坐起来,而后整个人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拱门,静静地等待,直至那个人的到来。

    嗒...

    嗒...

    嗒...

    那是拐杖触碰到青石板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响。

    “师父,您唤我?”

    令人震惊的是,眼前的这位老妇人竟唤那位俊美少年为师父?

    不论从长相上还是从声音上,俩人可都差着辈分儿呢,如果单要从长相上来讲,此时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看上去最起码都得七十多了,而盘腿坐在藤椅上的少年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罢了。

    这不得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芸薇你先回屋去,我跟茹儿说些事儿。”

    茹儿...

    我的天呐,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少年,竟敢对一名七十多的老妇说着如此之话,这不得不夸他太过大胆了吧。

    不过对于芸薇来讲,她就只是安静地将手中的扇子放于一旁的石桌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水壶,替老妇倒上了一杯清水后,便转头独自回了屋。

    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不起眼儿的小竹屋...

    这可是铁场最为神秘的地方,水竹香榭!

    “来,坐吧...”

    从藤椅上起身,缓缓地坐在了石墩子上,望着满院子郁郁葱葱的竹子,少年陷入了些许的沉思。

    而他的眼里,也没了方才的那股精神,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老态,给人一种看破了世间万象的苍老感觉。

    若他不主动开口,想必没人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当天上的太阳越挂越高...

    一道道光束穿过竹林映在溪上,这画面竟如梦中的一般绝美,至于少年则沐浴在阳光之中,显得很是圣洁。

    (沉默许久)...

    “我听说彭东让你的人去了趟永夜林?”

    忽然,就在老妇刚要抿一口清水的时候,少年开口了。

    “对,确有此事。”

    一看少年开始质问自己,老妇急忙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面上,竟一副学生回答老师的模样。

    “愚蠢!”

    这便是少年所给出的答案。

    “学生不解。”

    而老妇的回答同样干练。

    “搞什么不行,非得搞个狐人,他彭东脑子有包,难不成你脑子里也长了脓包不成?”

    看来少年还当真是老妇人的师父,单就从俩人的对话来看,可不就是老师训学生的那副神态吗?

    “我本来也想拒绝的啊,可是彭东动不动就搬出刘大人这杆大旗,我能有啥办法?”

    不过有些时候,这学生跟老师相处得久了,言谈举止难免会被对方所同化的,且看看此刻的老妇,被少年这一通训斥,她竟还敢还口?

    “那伱不会跟我说吗?”

    一听到刘大人这三个字,不可一世的少年不免得有些泄了气。

    “没时间啊,他非得让我当天派人当天出发,为了这事儿还跟我差点儿动起手来,师父要不这样吧,您回头开个会,把大伙儿都叫到您这院子来,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我给免了,说实话枢组的活儿我说真得不相干了,您也就别让我干了,这烦人事儿我真心干不来啊。”

    她竟是枢组的头儿,她竟是游寿所一直担心的人,蔡老妇蔡茹。

    那么她的师父...

    不敢想,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