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啥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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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突然穿越②

    吃了一顿饱饱的晚餐,秦霖躺在床上,开始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年代,也不知道这边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总之从这家人院内陈设来看,跟印象里的古建和电视剧里的房子很像,估计即使是架空世界也不会太离谱。

    现在最发愁的就是,自己没有秦天师的记忆,不知道秦天师家到底在哪儿,也不认识他的亲朋好友,走路上和秦天师亲爹走个对脸自己也不知道面前的老爷子是何方神圣,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怎么说?说自己失忆了,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干过什么了,可是一个不记得一切的人应该怎么判断什么人是友善的,什么人是怀有恶意的,应该相信谁应该疏远谁?一个驱鬼天师要是忽然中邪了似的性情大变记忆全无,那岂不是自砸招牌,以后还有人找这位秦天师干活吗?

    秦天师怎么样且不论,自己应该怎么回去啊?这刚申请了三天年假在家休息,头一天出来看完电影想在快餐店对付一顿,上个厕所的空就来到不知道什么朝代当天师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是秦天师现在蹲在厕所窜稀,还是干脆就在厕所里昏迷了?至于家里老头老太太知道得急成什么样,秦霖压根不敢想。

    越想越发愁,秦霖抹了把脸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看过这位秦天师长什么样子,端了油灯到镜子前坐下,铜镜里映出来的是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男人,眼角微微上扬,不看这一头略显毛躁、连发髻都是随便盘盘的造型的话,倒是张讨人喜欢、上人见喜的脸,身上穿着黑白二色的道袍。秦霖又看了一会镜子,在博物馆见到的那些铜镜大多都只有背面朝上,给人展现那些漂亮的造型,秦霖一直不太清楚镜子这一面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和自己那个世界的镜子一般,能够照出非常清晰的人影。

    秦霖又把身上所有的东西摸了一遍,这要是现代他还能掏出个身份证来看看自己家搁哪呢,可惜没有,这位秦天师随身的物品不多,三把钥匙吊成一串,一个绣着仙鹤的小钱袋,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玉佩,几张提前写好的黄符,一把小臂长的铜钱剑,怀里还有一个木制无事牌。钱袋里面也就一点碎银子和几枚铜板,要是遭了劫匪估计还会被人嫌弃穷得叮当响。

    重新躺回床上,秦霖手里把玩着那三把钥匙,三把钥匙,总有一把是家里大门的,就算知道秦天师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哪把是钥匙,说不定要在别人面前一把一把试到最后。

    想想还真是崩溃啊……

    手上还在把那把铜钱剑转着玩,闭上眼睛,秦霖忽然感觉眼前泛起一层绿色的水雾,知道那个梦要来了,他赶紧深呼吸一口气,将铜钱剑放在一边,摆了个舒服的睡姿。

    这并不像是做梦,更像是展示了一段幻觉,秦霖只觉得此时自己置身于一片绿油油的河水里,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绿色水体,确实如这家人所描述的,看不清也摸不到,只有脚底下踩着什么东西,但是也看不清自己脚在哪里。秦霖张开嘴,立刻感觉有水灌进喉咙,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想在梦里和这个东西沟通一下,现在自己话也说不得,秦霖干脆在梦里试着蹲下来,摸了摸脚底下踩着的东西。

    脚下立足之地去掉那层黏滑的附着物之后,可以感觉到底下的东西坚硬且规整,是个平面,秦霖还摸到了一些砂石,但是很少。

    梦境随着氧气不足戛然而止,秦霖睁开眼,捻了捻干燥的手指,似乎在回忆那种触感。砂石……是那座假山?不对,那里水很清澈,而且没摸到泡水里的烂叶子。

    秦霖坐起来,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自己不是这家人也做了这样的梦,说明这个东西确实不是有针对性的故意折腾这家人,而是划定了这个范围,让每个住进来的人都玩一玩试一试。

    可是那个发绿的水到底在哪里?

    从桌上摸了火折子,秦霖推门出了房间,看着门外院子里的树影在月光下斑驳摇晃,秦霖忽然一嘬牙花子:“对啊,没有叶子。”

    这间宅子里种了许多的树,一处无人打理的水缸——先假设是水缸,它如果在平地上,没被什么东西盖起来的话,里面肯定有很多落叶,可是要是被盖起来了,在水里看见的应该不是绿色,而是一片漆黑。

    感觉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戴眼镜的小学生推了推眼镜,说了一声“真相只有一个”,秦霖抬起头,回屋搬了把椅子,开始爬墙上房。

    在房顶踩着硌脚的瓦片跳来跳去,最后秦霖成功找到了他想找的。在宅子东边紧挨院墙的柴房房顶,看到了一个水瓮。瓮不算高,底下垫了四四方方的青色石砖,连瓮带砖加起来也只到秦天师膝盖,上面没有盖东西,点了火折子一看,那水浑浊发绿,可不就是把这家人夜里吓得睡不好觉的那种颜色。

    即使不是自己的身体,秦霖也爱惜这双手这条胳膊,不打算自己伸手下去,好在屋顶上有那种枯枝,他拿了两根,一只手拿着火折子照明,一只手把树枝伸进水瓮里像是捞火锅里最后一篇肥牛一样寻觅着什么。

    很快,秦霖找到了。借着火折子和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从这个水瓮里捞出来的,是一个木制无事牌。

    他用房顶的杂草和树叶把无事牌简单包了包,洗干净之前他是不打算直接接触这玩意的,沿着墙溜下来,转了两个圈才找到自己之前住的房间在哪里,这次,秦霖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一醒过来,顾不上吃饭,秦霖洗了把脸,他迅速把那个无事牌拿出来,去掉外面包着的树叶和杂草,在洗脸盆里淘洗干净,用手帕擦了擦,拿在手里端详起来。

    秦霖对这类文玩玉石了解不多,印象里的无事牌大多是珍稀玉石雕刻,而且因为无事牌不雕刻,需要是一整块好料子,没怎么见过木头的无事牌,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好料子,不过着实有些特殊——一般的木头怎么会给人托梦。

    把擦干净的无事牌拿在手里搓了搓,感觉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木头,纹路也没什么好看的,牌头雕了些很抽象的东西,龙飞凤舞的,好像什么都不像,也没有什么美感,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秦霖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掏出来秦天师随身带着的那枚木质无事牌,两枚放在一起,秦霖深吸一口气。

    毫无美感的抽象凌乱雕花牌头,一模一样的尺寸,一模一样的流苏穗,这几乎是两个完全一样的无事牌,秦霖坐在桌前看着这两个无事牌,脑海里问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为什么会一样?难道是秦天师丢进去的?

    忽然一侧传来敲门声,秦霖立刻将两个无事牌划拉在一起打算收进怀里,却在两枚无事牌碰在一起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无限膨胀,这一瞬间四肢百骸的存在感被放大了无数倍,五感也仿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就在秦霖觉得自己能听见五百里外一滴露水打在地上的声音的时候,忽然有什么巨响和轰鸣紧贴着他的两只耳朵炸开,声音太大了,大到他无法听清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也无法形容那个声音像什么东西,只觉得被那个声音震得胸腔和心脏都在颤抖,大脑也在摇晃,震得秦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感觉身体被放大又被压缩,被拉长又被团在一起,疼痛和麻木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直到秦霖的手再也抓不住什么东西,无力地将两个无事牌掉在地上,那个声音才停下来。得到了解救的秦霖仿佛被抽了魂一样跌坐在地,他感觉身上湿透了,脸上也湿乎乎的,并且好像还有什么在往下流。缓了一会儿,秦霖才意识到,脸上其实是鼻涕眼泪和口水糊了满脸,甚至流到了下巴上。

    好在对方并没有一定要秦霖现在出去的意思,敲了几下就离开了,给了秦霖整理自己仪容仪表的时间,洗脸盆里的水已经不能用了,秦霖用面巾擦了擦脸,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刚刚那么狼狈、比较正常了,才去把两枚无事牌捡起来,一个揣在怀里,一个放在钱袋里。

    吃过早饭,秦霖就重新去祭台那边演了一遍,这次他很确定的告诉这家人问题已经被他解决了。在千恩万谢里,秦霖婉拒了他们的谢礼,被全家人郑重地送出了门。

    走在路上,秦霖又忍不住摸出来那个无事牌,拿在手里端详着。为什么会在这里找到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无事牌?为什么两个无事牌贴在一起会变成这样?那到底是什么?

    “秦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