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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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初入南洲

    就这样,待到第七日,船只离开了蓬莱仙山所在海域,修行便不被耽搁。

    于是这两日轰轰烈烈的修士聚会,便没多少人参与了,毕竟都是修行之人,抓紧修行才是正事。

    苏宿接下来,在屋舍之内,磨炼他新得的碧水剑诀。

    至于空暇休息时,便开始研习之前购得的符法之道,而且还从幽魂身上得知了一种新型符法——幽狱宗的幽煞炼狱符,此符法品阶颇高,威力非凡。

    而苏宿手中刚好有炼制的主材料,便特意炼制了一张。

    再多他也舍不得了,毕竟是用那龙尸煞气所炼制,用一点便少一点。便是这一张,也是足足炼制了五次方才偶然成功。

    此符箓也果不其然地继承了苏宿那彻底歪斜的符箓天赋,幽魂在仔细检查后,告诉他,这玩意的威力起码比原版幽煞炼狱符高了足足五成。

    三成是龙尸煞气的缘故,剩余两成,便是他这倒霉天赋导致的。而且,此符原本还有显化幽狱,迷困敌人的效果,而现在幽狱倒还是能化,但指望困住敌人,倒不如指望能炸死敌人。

    因为按幽魂所料,此符一出,幽狱显化后不到三息,便会直接爆炸,苏宿听得一脸无奈。

    但终归是一张杀手锏,毕竟幽魂亲口认证,其威力相当于三转金丹修士一击,筑基之下,若无同阶手段,断无幸存之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半月之期已到,今日便是扶天宝舟在南洲靠岸之际。

    宝舟上众人,尤其是东洲来的散修们,心情格外激动,今日就能踏入这片不受道院监管的自由之地。

    但也有明事之人,晓得此处虽然自在,却也充斥着野蛮与危险,故而脸上满是慎重之色。

    而苏宿此刻,倒是与身边之人聊得火热。

    这人正是明道宗的吴岫钰。这些时日,两人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之情,故而下船之际,各自相互告别。

    吴岫钰告诉苏宿,她明道宗此次前来南洲,是与南洲一正道宗门,有相约交流的习俗。此番大抵要在南洲待上个两三年的,若苏宿在南洲有空,届时可去寻她。

    苏宿自然答应,不过,瞅着吴岫钰身后两位筑基修士不太友善的目光,倒是没敢定时间打包票,只说了有空一定,有空一定。

    吴岫钰自然知道苏宿这态度是啥缘由,只是哈哈一笑,随即便跟上明道宗大众人马,踏上了宝舟下船通道。

    苏宿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坦率与爽直,只是他来南洲有自己的安排,有没有空去寻她还真不一定。

    苏宿下船之际,倒是机缘巧合,他前面的那位,居然就是让他好几次感到莫名熟悉的黑袍男子。

    苏宿适当地向对面打了个招呼,而对方虽然一副生人勿近之态,但也并非不近人情,见到苏宿的招呼,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如此,便算是点头之交了。

    下船之后,两人便各走各路了。只是望着对面逐渐消失的身影,苏宿忽然有一种奇妙预感——迟早还会再遇见他的,且时间不会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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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了南洲的土地,苏宿便放开了幽魂的神魂限制。由于这段时间苏宿发现,帝流浆对幽魂魂体的损伤有修复作用,便开始有限量地给幽魂供应起帝流浆来。

    幽魂靠着帝流浆,逐渐恢复神魂之力,此刻已经能藏与玄铁戒中,不用现身,与苏宿脑海对话了。如此,便隐蔽了不少。

    接下来,苏宿按照计划,应当是先找一处僻静之地,将水行罡煞筑基圆满,达到筑基中期,再考虑去魔道地盘取幽狱宗金丹功法。

    只是计划挺好,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发现并不太一样......

    首先,这僻静之地就难找,因为苏宿发现,这南洲的大地上,散修实在是太多了。

    基本好一点的名山大川,不是有修道宗门,就是有各种散修洞府,而且一打听,这些散修中有不少还是从东洲过来的。

    而这些原本属于东洲的散修,在发现苏宿同是东洲过来的新人之后,当场表现的是一个比一个热情,非要硬拉着苏宿去他们洞府中坐坐,说是见见故乡人,叙叙旧情。

    苏宿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欣然乐意,毕竟盛情难却,不能辜负咱东洲自己人的一片热心——

    于是,一路兜兜转转,在接受了一个又一个咱东洲自己人的邀请后,苏宿的玄铁戒中,成功将各种修行物资装了个满满当当。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杀新杀熟这种事,苏宿心里亮堂的很。

    这一路上,苏宿对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东洲自己人’,倒没怎么下狠手,除了几个着实难对付的,喊了幽魂围殴不小心弄死了。其余的也都是控制之后,将洞府洗劫一空,再用魂狩之术清除这一段记忆。

    毕竟怎么说,也算是一点东洲的香火情,其次,苏宿一向自诩良善之人,手中杀孽还是少犯得好。

    在这期间,苏宿由于身处各个‘自己人’洞府中,行踪不定,便不用顾及暴露的风险。于是青龙灵根全力发动,每次控制在自身接受的上限,将周遭灵气吸收一空,然后便转向他处。

    故而发家致富之余,修行也没落下。

    而且,由于上次修补完下元黄庭灵根,苏宿现在也算是两元灵根之体了,所以在修行上的速度,更是大大加快。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苏宿已经将水行罡煞筑基圆满,达到筑基中期的境界。之后便是按五行相生之理,衍化五行罡煞的筑基中期向后期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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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接近南洲中部时,苏宿才放弃了这种与自己人叙旧情的发家方式。

    倒不是苏宿突然良心发现,而是这南洲中部,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沙漠地带,因其中风沙肆虐,南洲人称之为狂风沙漠,是南洲正道与魔道的交界处,过来沙漠往西走便是南洲魔道十宗的地盘。

    所以此处的散修们,不但数量少,而且修为也高,而个个奸猾似鬼,不容易上当,倒是让苏宿徒呼奈何.....

    除去这些,这万里黄沙之上,天地灵气暴躁,诸般险象环生,其中不乏筑基修士都难以应对的危险。

    所以苏宿在沙漠边缘之时,便隐藏了修为,混进了一支前往魔道地盘的驼队,跟着一起进了狂风沙漠。

    果然驼队是有经验的,按照他们的路线,进沙漠一连三四天,皆是风平浪静,没遇到什么危险。

    苏宿则乘机与驼队的首领搞熟了关系,弄清楚了驼队的由来。

    原来南洲虽然上层修士们正魔对立,但两边的凡人与低阶的散修却没有太大的仇,毕竟都是求个生存而已。

    这支驼队就属于东边的一个小商会,借着这段时间狂风沙漠的风灾渐熄,便趁机去北边的寨子里收购些新鲜货,同时也带了一些东边的上乘货过去,算是互通有无。

    苏宿对这些不太懂,搞清楚来历后,便没太打探,老老实实地跟着驼队往下走。

    到了第五天,路途上开始起风了,起初是微风,但随着越往前,风也开始变大,到了后面,大风里还裹着沙,吹得人面上,便是一道鲜红口子,格外生疼。

    驼队首领晓得厉害,估摸着前面是起了风灾,于是便迅速通知驼队,往后撤了数里地,找了一处安全地方直接扎营休息,准备等前方的风灾消退了再赶路。

    就这样等到了晚上,一轮皎洁明月升起,照得沙丘好似披上了一层朦胧银纱,四周望去,一望无际的浩荡沙漠,直叫人心生孤寂。

    苏宿坐在一堆小篝火旁,独自饮着驼队自产的果酒,看着营地中央环绕篝火堆起舞的人群,心中也不免被这份热闹,感染出几分欢腾。

    稍过一会儿,兴许是有人注意到了苏宿这边,起舞的人群中便有一位明媚的少女似蝴蝶般奔了过来,试图邀请早已恢复原本青年俊秀面貌的苏宿过去,一同加入篝火舞。

    苏宿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对方,看着少女小脸上显露出的一丝小失望,苏宿不免多言解释了几句,随后又夸赞了一番少女曼妙舞姿,直到哄得对方的妍丽小脸蛋上喜笑颜开,少女方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而瞅着少女回身后欢呼雀跃的灵动脚步,苏宿不由抬起酒杯,一时多抿了几口。

    但这还不算完,随着俏丽的小雀回到篝火人群中,不多时,一位粗犷敦实的汉子端着酒杯便走了过来,径直来到苏宿面前,俯下身与苏宿碰了碰酒杯,在这堆小篝火边直接坐下。

    碰杯后的双方相视而笑,随即一抬头饮尽了杯中酒......

    来人正是驼队的首领,人称吴大,是位豪爽大气的汉子。

    其人此刻正拿起一旁的酒壶,为两人杯中重新倒酒,在酒水与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中,吴大开口了:

    “听小雀儿说,你托词身体羸弱,跳不得舞,婉拒了她?”

    “哪来的托词,吴大,你瞧我这瘦胳膊瘦腿的,又是温润平原待久了的,经不住沙漠的风沙,不是很正常。”苏宿信口胡诌道。

    “放屁。”吴大咧嘴一笑,将手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对着苏宿笑骂道:“你一个修行者,说这些个屁话。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无非是自持修行者的身份,与我们这群凡俗之人有些隔阂。”

    “吴大,你这才是屁话,我这练气二三层的浅薄修为,也不比驼队里的几个江湖高手高到哪里去,何来隔阂一说。”苏宿斜着眼笑骂道。

    “那倒是。”吴大打了个酒嗝,再将手中酒杯随地一扔,接着倒头躺下,看着明媚月色道:“我说你小子一个修行者,为何非要往狂风沙漠那头跑?这沙漠中吞噬的凡人与低阶修行者,也不知有多少了,我们这些凡人是为了生计不得不跑,你又是何苦?”

    苏宿一撇嘴,一声叹息,道出了早就编好的谎话:“总不是过去撞撞运气,既然有幸能够修行,总不得多往前走几步?东边的正道宗门对资质要求地紧,传闻西边是个不拘一格的行情,便想跑过去瞧瞧嘛。”

    “那倒也是,西边不似东边地势平坦,山多,寨子也多,我过去几趟,都是与几个相熟的寨子交易,据说他们寨中的劳壮,都会在魔道宗门中待上一段时间,其中资质好的,会被收入宗门。而且,传闻他们那边可以让没有资质的凡人,也能有修行的能力,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还有这事?”苏宿闻言有些惊讶,然后就听见玄铁戒中,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幽魂在脑海中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手段有些残忍,称之为剥皮抽筋也不为过,一般都是用来制作奴隶。”

    原来如此,苏宿心中了然。

    躺在沙地上的吴大自然不知道这回事,只是悠自说着话,还一时聊到了自己的过往。

    “说起来,我幼时在家乡,瞧见过修士飞天遁地的潇洒身姿,羡慕得不得了,后来千辛万苦找到一处宗门,求仙人们给我算算资质,只是可惜,没这条命,当时还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混江湖后,才发现,这所谓仙人们,也不一定都是潇洒,似苏老弟这般低阶修士,也跟我们这种江湖人一样,是个劳碌命嘛。”

    苏宿听得哈哈一笑,随后摇头不止道:“吴大,你这话,说得也忒伤人了。”

    “莫见怪,有感而发。”

    吴大吐完牢骚之后,坐起身子,拍了拍手,转身对着苏宿突兀说道:

    “小雀儿是个好姑娘,刚才她特意邀请你去跳舞,她的心思,苏老弟不会看不出来吧?”

    苏宿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吴大居然是为这个来的,当即也是一声苦笑道:

    “看得出来又如何?”

    “看得出来,苏老弟为何不直接.....”

    苏宿摆了摆手,止住吴大的话头,接着说道:

    “吴大,我一个修行人,过了狂风沙漠,是要去号称莽荒残酷的魔道地盘撞机缘的,说不得何时便是人死道消,路边荒骨一堆。小雀儿一个妙龄少女,日后青春时光还长,跟着我,先不说什么耽搁不耽搁,单说性命,就不一定能长久......,何苦了?”

    此话说得恳切,吴大也是一声叹息,道:“苏老弟是个正经人,所以我吴大才想让小雀儿跟你走。小雀儿是我江湖故交的独女,此番跟着我闯狂风沙漠,也不单为了行商。不瞒苏老弟,小雀儿父母在东边,是被一位修士随手斩杀,那修士法力高强,背景深厚,我等此生报仇无望,也便没了这份心思。”

    “可这丫头性格强硬,誓死要为父母报仇,听闻了我在西边的经历,便强跟着我去魔道地盘,说是要求得凡人修行的法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啊。”

    “倒是一副刚强的性子。”苏宿也不由感叹道。

    “是啊,我也是见了这副性子,方才答应让小雀儿跟着过来。但这几日,见了这丫头起舞时无意间的欢笑,方才醒悟过来,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纵然性情刚硬,但凡人修行之事,虚无缥缈,她又如何能求得了。这孩子日后年月还长,不能为了这一辈子报不了的仇,就此沉沦。”

    “所以,你找上了我?”苏宿此时眉头已经挑了起来,吴大这话,不免有刻意的意思。

    “苏老弟倒也莫起疑心,我想让小雀儿跟你走,一是小雀儿的确对苏老弟有几分心思,年轻人慕少艾的道理,天经地义。”

    “二是苏老弟是修行人,去了北边,再怎么说也比这丫头一个人乱撞来得好。”

    “三则苏老弟是个正经人,收下了小雀儿,也不会让她委屈。至于报仇一事,并不强求,若日后苏老弟功成名就,成就神仙一般的人物,能帮忙报了自然好。如若不然,也只希望苏老弟能好生对待小雀儿,能让其忘记了这深仇大恨也好。”

    一番言语说完,吴大的身影,就这么立在沙地上,似是等待着苏宿的回复。

    苏宿此时面色沉静,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稍作沉吟,随即抬起头对着吴大回道:

    “吴大一番话,是恳切之言,我自然不会疑你。但托付小雀儿之事,兹事体大,是否能让我多思考几天再给答复,如何?”

    听到这番回复,吴大稍作叹息,也是重新露出了笑意,拱手对道:

    “如此也好,苏老弟如此慎重,也是郑重之举,更说明我吴大没看错人,那我就等苏老弟思考后的消息了。”

    苏宿点头以对,随即吴大也不多言,回转篝火人群。

    此处徒留苏宿一人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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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所言未必是假,但那小丫头的爱慕之意,却未必有多真。”

    正是听完全场的幽魂,适时发言道。

    “真也好,假也罢,莫非沈宗主还真想要我收了她?”

    幽魂呵呵一笑,言语间坦然道:

    “这小丫头姿色不错,心志也坚定,可惜是个不能修行的资质。她一个弱女子在魔道的地盘闯荡,少不了会遭受他人蹂躏,运气好点,说不得会被某个魔道修士看中,收作鼎炉。可终归落不得好,一辈子也混不到个复仇的机会。与其如此,倒不如苏道友收下她,也算是做的一桩善事。”

    “嚯,沈宗主身为魔道幽狱宗宗主,何时起了这般仁善之心啊。”

    听到这句揶揄,幽魂倒也不恼,只是笑着道:“那可不,苏道友号称良善之人,那老夫在你这良善之人身边待得久了,自然也晓得要多行善事善举了。”

    苏宿也跟着笑了起来,言道:“那倒是我的功德了。”不过笑完之后,苏宿面色平缓下来,看着前方热闹的篝火聚会,沉静说道:

    “不急,过沙漠还有不少时间,且再看看吧。”

    说到这里,苏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对着幽魂问道:“沈宗主,你当真不知道这狂风沙漠的路?”

    没来由的一问,让方才还含有笑意的幽魂,顿时面色一窘,随即尴尬回道:“苏道友,老夫真没诓骗你,再说也骗不了你。昔日我还在幽魂宗时,出入狂风沙漠,都是走的南洲正魔两道共同镇守的长道。可如今你我一个散修,一个幽魂,走那里人家自然不会给通行。至于如这驼队一般的隐秘小道,老夫也真不知道啊。”

    “罢了。”苏宿也只是随口一说。

    眼见着沙漠夜色愈浓,苏宿也起身离开此处,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是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