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仙纪
繁体版

第八章 初见友

    扶桑州南境,清洪城界最东侧的副城,清水城城郊一处偏僻无人之地,苏宿显露身形。

    手持法诀,苏宿想起石老人交代的言语,青龙灵须作为灵根,对灵气吸引过甚,一旦运转,动静太大,最好在偏僻寂静之处修行,方才不引人注目。

    而苏宿此处在清水城郊十里之外,周遭人烟稀少,也算得是偏僻。但苏宿回头看了一眼,恰好此处与青水城之前一马平川,在此望去,十里之隔,清水城的形影犹自若隐若现。

    摇了摇头,苏宿咧嘴一笑,便一头向着身后地势已开始起伏的山丘窜去。

    深山一片密林之中,月色透过林间空隙,斑驳地烙印在地面之上,照亮四方,而在半山腰处,一块空地之间。

    一道身影静坐于地,披襟散发,皎皎月光落在身上,却在周遭恍若流质般散开,形成一抹光晕,圣洁之感几若神圣。

    深山密林之中,不乏鸟兽,此处四遭被吸引来的夜行鸟兽,却是规规矩矩的在身影十步之外卧下,时而身影四周的流光有一丝飘散出来,便有几只近的忙去争抢,但却不似寻常捕食,动作间并无凶残之意。而有幸抢中流光者,便一口吞食,未抢中者见此也不多作纠缠,接着回去卧下,等待下一次机会。如此行径,这群鸟兽之间反倒是显出一丝君子之争的意思出来。

    随着月光黯淡,中间的身影也终于有了动静,四周鸟兽见此,便知此时也无机会了,悄声四处散去,其间一丝声响也无,似怕打搅中间身影修行一般。

    一声长吟,吐出一口浊气,苏宿于修行之中苏醒过来。方才四周的动静他自然知晓,饶是石老人提前交代过运使青龙灵根动静太大,但方才之景还是让人震惊。

    苏宿运气之初,便顿觉四周的灵气如狂风气旋般席卷而来,这可比当时许师兄的灵气气旋大多了,但此刻有青龙灵根护持之下,所有灵气尽数吸纳于绛宫气海之中,再无当初的痛苦之感,反而在灵气冲刷之下,苏宿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一些早年暗疾也是无影无踪了,不由让人感叹修行之妙啊。

    之后随着月光照耀,苏宿也觉得灵气气旋之中多了些玄妙,就是这些玄妙之物才让周遭鸟兽有如此行径。

    苏宿大抵能猜出这是何物,古书典籍中记载能让鸟兽有此状的唯有一物——帝流浆,传闻中的月华之气,草木鸟兽食之可启灵智,开命窍。

    但世间记载帝流浆是六十年一度的庚申夜月华才含有,此刻只是寻常满月之时,按理说不可能出现此物。

    但转念一想,修行之途,自是奥妙非凡,此物出现,或是付师姐给予的法诀有非凡之处,抑或是石老人所言青龙灵根之玄妙,总之有如此成果,不论根由,自是一番喜事,且不去多想。

    而经此一番修行,苏宿开始检查自己的修行成果了。

    石老人言之练气三重境界,此番可能是借帝流浆之故,已然达到练气三层了。

    对于此,苏宿不知寻常修行者修行的速度,但既然炼气之境划分了这么多层,想必自有缘由,而自己一夜之功便能如此,心中也知道此进展非同寻常了。

    但终归是好事,苏宿心中不免欣喜。而且如此境界,便可以修行许师兄给予的法术了。修行者掌中雷,手中火的法术,苏宿可是眼馋着紧啊。

    再次打开许师兄赠与的《初阶术法要旨》,翻到早已选中的那几页,正是火弹术,掌中雷这几种法术,苏宿已然迫不及待要开始尝试了。

    此刻是月落西山,而朝阳未起之刻,按理说最是昏暗。但苏宿自一夜修行之后,精力与视力皆不同往日,双目如炬,竟把书上的法诀看得清清楚楚。

    随着苏宿照着法诀调动体内灵力,左掌平举,一股灵力被运使而出,却是只激起一阵清风,并无火弹成型。

    苏宿呵呵一乐,并不气馁,反而再次练习起来……

    自此一连五天,苏宿对修行如醉如痴,夜晚上半夜借月华之力修炼,只是懂得将帝流浆控制汇聚于体内,不向外散,而青龙灵根只是稍加运使,不再大力催动,所以也再无初次修行那般大动静。

    下半夜月落西山,苏宿便开始修行法术。加上在深山寻得一天然岩穴,可凭此遮身,林中野果朝露,风餐露宿,倒是有几分传闻中的修仙人不食凡尘风范。

    只是在第三天学会火弹术之后,嘴里已经淡出个鸟的苏宿便抛下修仙人形象,开始嚯嚯这深山的鸟兽了,山鸡、野兔等野味翻来覆去的烤。

    起初火弹术还用不熟练,烤焦烤煳了不少野味,但在口腹之欲的诱惑下,苏宿的控火之术愈发精细起来。

    苏宿还发现了一件事,帝流浆居然还可以当做食料来使。烤的外焦里嫩的野兔,再抹上一层帝流浆,一口下去滋味非凡。

    如此,山中日月不记时,苏宿在此的修行与美食时光,一晃便是一月有余。

    而苏宿也发现了,帝流浆凝聚与月盈月亏有关联,起码是弦月至满月这段时间才能凝聚而成,且越是满月,凝集的量越多,而帝流浆乃月华之精气,用来修炼,修行速度自然格外迅猛,以至苏宿修行速度极快,修为已突破至炼气六层的境界。

    而法术方面,苏宿除了愈发熟练的火弹术之外,还学了青木盾,锐金气,以及一些避尘驱虫之类的法术。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锐金气,苏宿早前跟随师父闯荡江湖时,一手剑术虽并无传承,却也是有模有样。而锐金气可于剑上附加金系灵气,斩金断铁毫无虚言,必要时也可自剑上发出,直取敌方,其迅猛之势远超火弹术,颇有修仙版暗器之妙。

    可惜苏宿目前锐金气只能用来开辟洞府,切割山石,并无战绩可言。而苏宿最惦记的掌中雷,却并未学成。据要旨中记载,雷法威力最大,也是最难成,果真如此,苏宿便不再强求,只待日后修为有突破,再来修行此法。

    所谓静极思动,苏宿于深山待了一段时间,却也有点思念城中繁华了,刚好也可以去采购一下物资,毕竟再好的野味和野果,吃多了也会想吐的。

    再说,还有大事要办,筑基期的功法,总归是要开始寻找了。深山中固然清静好修行,但没有此类门路消息,总归是要去外界一趟的。

    -----------------

    清水城,隶属于扶桑州南境清洪城界,为其下辖五十六座副城之一。人口众多,因城外环绕清水江而得名,而清水江下流一路汇入清洪主城所在的清洪大泽,是故船运发达,码头繁多,贸易也极盛,地位在清洪副城中也算中上流,断然不是苏宿昔日见过的几座小城可比的。

    苏宿初入此城,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昔日自秦府离开,秦依水留下不少的金银之物,苏宿此时不缺钱财,一入城便开始大肆采购起来。

    待采购完毕,苏宿找了家客栈,开了间客房来存放物资。安排妥当后,苏宿又向老板一番打听,旋即便一路晃荡进城中最大最繁华,也是小道消息最灵通的聚丰酒楼了。

    进去之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苏宿点上酒菜,便一边看着窗外繁华景色,一边暗自注意着酒楼内酒客们讨论的话题。

    杂七杂八的话题很多,却不是苏宿想听的,故而并不在意。过了很久,终于有一桌客人抛出了一个苏宿在意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就东边都余城界那块,最靠近我们这的那座城,好像叫天星城来着,据说前段时间遭了天谴。”

    在座大抵有不少消息灵通之辈,这个话题一出来,便有不少人七嘴八争相开口。

    “对,我也听说了,据那边逃出来的人说啊,天谴之下,连城池都被毁了一半啊。”

    “真的有那么恐怖吗?还天谴,说不定是小地方管理不善,失火烧了半边城了。”又有人不信道。

    “还真别说,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去那边行商,前几天回来跟我说,天星城是真遭了天谴。说是大白天的,突然飞沙走石,乌云翻天,紧接着电闪雷鸣,还天降火球,砸了半边城啊。他当时住在郊外,吓得人都傻了,生意也不做了,亏本了都要爬回来,两天了还趴在家休养了。”

    苏宿听闻这等消息,一方面庆幸自己提前跑了出来。另一方面又暗自猜测,如此异象,结合昔日离孤山崩塌,秦依水的神火等事来看,怕不是有大能仙家为了神火之类的宝贝打起来了吧。至于天谴之说,如此神仙人物,他们的争斗,说是天谴怕也不为过。

    苏宿思忖至此,也插了一嘴道:“我可听说,天星城可不止城池毁了一半,连城外号称都余城界第一山的离孤山也毁了半截啊,那可是数千尺的巍峨高山啊。”

    “啊,这天谴,也太恐怖了吧。”周遭人顿时惊恐,但惊恐之余却也没有太多的言论,毕竟都余城界实在是太偏太弱了点,虽离的不算远,但相比于邻居的天星城,酒客们反而更喜欢谈论千里之外的清洪城的新闻,毕竟此地船商货运繁茂,清洪城的一丝消息,说不定就是这些酒客们的下一笔财富。

    渐渐地,周遭酒客食客便开始讨论起其他话题了,本想试着抛砖引玉的苏宿也打消了心思,开始着眼于怎么消灭眼前的佳肴了,毕竟这可比深山吃腻了的烧烤野果顺眼多了。

    只是正准备大快朵颐之时,忽然苏宿手中筷箸怔住了刹那,倏尔便恢复了平常——

    苏宿左手边原本的空座,陡然坐下一人,自顾自地斟酒独饮。

    苏宿暗自心惊却又面上不动声色,形态依旧照常,只用余光去打量。

    这是一位颜容俊秀的男子,身着华服,看上去年岁不大,气质却格外出尘,俨然一副君子形象,只是……

    苏宿一声轻笑:“朋友,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风范啊。”

    “哦,那看来阁下是不喜欢自来熟的友谊啊。”那人放下了酒杯,微笑看着苏宿道。

    “那倒不是。”苏宿接话道:“自来熟的友谊,也得看是善意还是恶意。”

    “那自然是善意,毕竟同为道友,自然更须多多扶持才对,何来恶意一说。”

    苏宿心头微动,暗道一声妙,本只想着打探打探消息,没想到撞上了大鱼,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而那男子见苏宿微微怔住,便继续开口道:“道友是否正在猜测,在下是如何知道你的修行身份的。”

    苏宿一惊,倏尔拱手问道:“还请道友指教。”

    “指教谈不上,道友想必是得仙缘以来,便终日闭关修炼,不谙世事,今日还是初次世间行走吧。”

    “正是如此,不知道友是何看出的?”

    “哈哈。”华服男子举起酒杯笑道:“如此便是了,道友修行之后,初次行走世间,浑身灵气逼人,寻常人看不出,但在修行之人眼里恰如暗夜萤火一般明亮,皆因道友尚不知如何遮蔽自身气息之故。”

    苏宿闻言一怔,继而转用修行时的玄妙视角去感受,方才发现自己确如对方所言一般,周遭不时伴有缕缕灵气环绕,苏宿明白此乃修行者灵根自发感应周遭灵气,以此感触四方气机之故。

    而苏宿也借机朝着对方一番探视,却发现同为修行人,却与自己这般不同,对方浑身周遭气息纯净,并无灵气环绕,仿若凡人一般。只是苏宿认真仔细去看,也能感受到极微的一丝灵气波动。

    苏宿心头一动,将自身三元宫大门紧闭,断绝灵根与外界灵气之交互,然后再次探查自身,原本周遭环绕的灵气已然四流散开,而苏宿的气息也黯淡下来,恰如对方一般。

    “咦——”

    华服男子一声轻呼,显然他也感应到苏宿的变化了,原本在他感应中气息异常明亮的苏宿,此时已然变得和他一般无二。

    “倒是我小瞧道友了。”华服男子放下酒杯,对着苏宿拱手行礼道:

    “好叫道友知道,在下道院清虚门弟子,方林羽,适才见道友同为修行之人,方才不请自来,又见道友周遭气机未有遮掩,方才起了卖弄之心,却不知道友天资聪颖,此等小窍门,一思便知,倒是在下孟浪了。”

    “哪里哪里,方道友说笑了。”苏宿见对方如此谦谦有礼,虽口称卖弄,但对苏宿来说,却实为指点,苏宿道谢还来不及,自然对对方颇有好感,于是回礼道:

    “在下一介散修,姓苏名宿,只因于深山之中偶得仙缘,方才习得微薄法力,当不得道友谬赞。”

    “苏道友过谦了,适才我观道友周遭灵力未遮蔽时,约莫是炼气六层的修为吧,此等境界,于清水城散修中已然是不多见,且苏道友气息绵长,可见根基稳固,灵根深厚,绝不同寻常散修左道的急功近利,气运虚浮,想必将来是有大成就的。”

    听闻这么一夸,饶是苏宿这种早年闯荡江湖,脸厚心黑之人都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了。但见这位苏道友一脸真诚,可见也不是那么刻意奉承之辈。

    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厉害?

    苏宿心头微转,他所谓的来历是信口胡诌的,但初次以修行者身份行走世间,对这修行界一无所知却也是真的,故而也急切需要了解修行界到底是何情形,刚好这位方道友眼见着是个真诚君子,倒是可以向他打探一番。

    “在下自深山习道以来,还是初次下山,故而对自身如何,对这修行界如何却是浑然不晓,想要找人指点一二,却全无依凭,不知门路啊。”

    说到这里,苏宿非常适当地露出一丝不谙世事的少年初入江湖却陷于一窍不通的为难之色。

    但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苏宿的微表情,只是听闻此话,当即便自告奋勇起来,显然确是一位急公好义的好君子,好道友。

    “道友既然初入修行界,需当知我扶桑州有道院监管天下,既守护各城,避免妖魔邪祟霍乱,又监管修行之辈,避免凡间行凶作恶。道友既入修行之途,便受道院监管,万万不可于凡间肆意妄为啊。当然我观道友也不似邪佞之辈,不用担心此事,正常修行,道院是不会为难散修的。”

    苏宿连连称是,心中却是想到之前许师兄言他是道院上真弟子,这位方道友则自称道院清虚门弟子,却不知这道院中又是何情形。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这位方道友马上便言及此处。

    “道院虽监管天下,但也是由扶桑州各门各派联合而成,其中主事门派分上下三宗,上三宗为太元、上真、道德,下三宗为清虚,九华,玉玄,再其下各宗各派无数,凡是于扶桑州立宗立派,皆需加入道院,方可进行。”

    “方才道友自称道院清虚门弟子,我还不知尊贵,却没想到是如此大的来头,可见道友才是福缘深厚,天资过人啊。”

    苏宿适当夸赞,毕竟此刻他才知道对面这位来头这么大,而许师兄带秦依水去的上真派想必更加厉害了。

    “道友不必夸耀,我也只是灵根稍好一点,年少时方在道院选拔中脱颖而出,被师门收入名下。只是我观道友灵根深厚,按理说也该入道院选拔,却不知如今散修是何缘故。”

    这回轮到苏宿懵住了,只得老实回答道:“在下自小无父无母,随一游方道长四处求生,后道长离世,在下于深山之中偶得仙缘,方才修炼至此。却不知这道院选拔为何物。”

    这番介绍,除了个别处稍有隐瞒之外,差不多便是苏宿如今清清白白的来历。而方清羽听闻此话后,眉头微皱,继而问道:“适才我听见道友提及天星城之事,想来道友不是清水城人士,不知道友可告知凡间籍贯何处?”

    苏宿老实回道:“南境都余城界云东城人士。”这确实是苏宿的籍贯所在,云东城为都余城界下属九副城之一,在苏宿和他师父来秦府所在的天星城之前,确实一直在此生活,故而他籍贯确实在此城。

    “这便是了。”方清羽叹了口气说道:“道院选拔,是指道院在扶桑州各城选拔具有灵根的童子,每十年一届,各城皆有名额,即便是再小的城池,也会有一到两个名额。”

    苏宿不解道:“既如此,在下自小至大,确实从未听说过有道院之名,更何况选拔之事了。”

    “凡间不闻道院之名是正常的,道院规定修行者不许凡间显圣,便是修行之事,也多有遮掩,除去各地城主,凡间只得模糊听闻仙缘之名,修行也更是捕风捉影之事。

    “道院选拔,也是让各城主借名汇聚一城幼童,让道院之人借机探查,有灵根的便可入道院接受试炼,从而被各宗挑选。”

    方清羽停下话语,自顾自地斟满酒,饮下一杯后,继续说道:

    “这是道院自古至今的规矩,但架不住东洲各城自有形势,豪奢大城人口众多,故而灵根出众者也众多,所以道院选拔名额往往不够用。小城人口稀少,有灵根的种子更少,一个名额有时也补不满,故而小城的名额就往往出让给大城,道院对此也不反对。久而久之,小城的灵根选拔之事,除非城主主动申请,否则大多便有些荒废,名额也被各小城主向大城换取了利益。”

    原来如此,苏宿醒悟,他所在的都余城界确实是小城界,故而秦依水那种三元灵根都未有人发现,若非一朝机缘巧合,怕是要被泯然众人矣。至于他自己,若非有石老人青龙灵根相助,区区残缺灵根,怕是在何处都无法踏入修行之途了。

    一念至此,苏宿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便是修行,也有地籍之分啊。”

    听得此话,方清羽一时无言,转而道:“道友终归是福缘深厚,能与深山获得先辈仙缘,也不算全然埋没了灵根,只是...”

    方林羽顿了顿,继续说道:“道友这般资质,散修终归是有些可惜,且散修之路,日后更是难走。我倒是有个建议,就不知苏道友愿不愿听?”

    “哦,还请方兄赐教。”

    “各宗派除去道院选拔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入门路径,譬如各宗长老自己于凡间收的弟子,虽未经选拔不入道院名列,但也是各宗内门弟子,比散修之途强过许多。还有各宗也有下院,专为散修、凡间求道之人开辟,其中佼佼者,也可收入宗门之内,就是仙道下院常以十年为期来考核,故而此路,无论如何都得熬过十年。此两道,便是散修转正最多的途径,苏道友若有想法,不妨考虑一下。”

    苏宿自然瞧得出方林羽是君子之心,只是他有石老人洞府相助,终归不同其他散修,此事终须得向石老人请教过后,方可下定夺。

    故而苏宿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答复需要思考时间,方林羽也未在此话题上多纠缠。两人接下来就以方林羽讲述,苏宿倾听询问的方式相互交流。

    而周遭酒客连同老板二小,也似乎对此席位上的两位客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

    直至黄昏,阔谈的两人方才有告别之意,此时二人自是惺惺相惜,毕竟其中一人滔滔不绝一下午,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一人如饥似渴,了解了目前急需的修行界知识,自是皆大欢喜。

    既如此,双方相约于明日再聚,苏宿便在城中客栈留宿,其后一连几日,双方皆于酒楼相聚,相谈甚欢,谈天阔地,颇有一见如故之意。

    只是相聚终有一别之日,到了第五天,苏宿终是要回洞府修行。

    就在临别之时,方林羽对苏宿说道:“苏兄这段时日若要寻我,可至城主府,就说是我方林羽的朋友即可,自会有人告知于我。”

    “哦?”苏宿闻言惊讶道:“方兄居住于城主府,是与清水城主有何渊源吗?”

    经过这段时日的交谈,苏宿也知道了各城城主,在道院之中皆有安排,是故一般修行人士,也不会常去与各城城主刻意往来。

    “那倒不是。”方林羽回道:

    “是道院有些安排,说出来也无妨,十年一届的道院选拔快到了,我刚好被安排在清水城,故而才下山来此,也恰好遇见了苏兄。”

    “原来如此,方兄是被道院委以重任啊。”

    “苏兄言重了,道院差事,莫敢不从,也谈不上重任。选拔之事,虽是重要,却少有波折,故而显得随意,也少有规矩,所以我才有如此空闲时光,这个就不谈了。而我与道友此次分别后,再过七日,便是清水城修士中的一处盛典,苏兄若有意,届时可一同来参观。”

    “既如此,那苏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