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晚来了很久的大雁，循着基因里的路线，向北飞回。

    这一路上它一直挺快乐的。

    它已经回来的太晚了，现在水草丰美，不愁吃喝，就在它准备像往常一样飞跃脚下这座城市时。

    天，变了……

    “啪！”

    一只大雁打碎了头顶的天窗玻璃，带着一大片碎片落下。

    何浸春头也不抬，身边的阴影仿佛有意识一样蠕动，精准的在半空中把吓得痉挛的大雁和破碎的玻璃一起同扫到一边。

    在大雁的眼中，它怎么也没有想通，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这小小的城市，怎么会忽然变得如同面对深渊？

    看着眼前推开门走来的人，何浸春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狂热的笑，眼神迷离。

    气息却是个实打实的三阶。

    光球形成的门已经消散了，何浸春看着已经被疏散到各个角落里的人群。

    一言不发地全力催动源质，上游三阶——影！

    刹那间，全场都遍布了游动的鬼影！

    而他的对手——那位中年人仿佛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看着和他不分伯仲的何浸春，不屑地一笑，同样开始催动源质，场上的温度飞快升高。

    战斗，一触即发……

    而在何浸春看不见的外面，一颗颗光球开始闪烁，与市政大厦里的情况相反。

    大多数的光球都成功化成了传送门，只有少部分无声无息的消散。

    一个个衣着各异的人从门中走出，老农，也正是其中一员。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有个人猖狂地高高跳起，在最高点时，整个人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如雨般的火球散落开来，爆炸声不绝于耳。

    老农皱了皱眉，挥挥衣袖打碎了一块被炸飞向他的砖块，嘟囔着说道：

    “这些黑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话虽这么说，老农却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闭上眼，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就是这种感觉……”

    略显癫狂的神色，颤抖着双手，伸向自己的衣领，按着扣子，往下一滑。

    一道璀璨的金纹暴露在空气中。

    这时，一个影小队的成员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准确来说是发现了天空中那个到处扔烟花的家伙——放在整个北城，这人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显眼的，想注意不到都难。

    “还愣在这里干嘛？跑啊！”

    钟彦就是准备来猎杀那个人形烟花的，刚好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老头。

    傻乎乎地杵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

    他本是不该理会——最多打个招呼提醒一声。看老人没反应，咬咬牙还是借着楼房的掩护靠了过来。

    一边心里暗骂，一边估摸着距离，运起源质，柔和地挥出一掌推开老人。

    同时借势冲向半空中的目标。

    越来越近了，钟彦握紧手中的短剑，这一剑他很有信心，虽然同为二阶，却是以有心算无心，加上他的能力本就是急速。

    万无一失！

    钟彦甚至已经能看清那人眼中的惊恐。

    想逃？迟了！

    短剑锁定那人的咽喉直直刺出——这个角度、这个速度……他死定了！

    然而不知为何，钟彦忽然感觉有力使不出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连剑都有些握不稳了。

    不行的！咬紧牙关想要更用力，全力催动源质，却惊恐地发现全身的源质都在往外逃逸……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忽然，他注意到似乎那个人形烟花状态也有些不对……是错觉吗？那个人的头，好像有点歪啊……

    随着两局无头尸体落地，两人一身源质全都化作精纯的能量逸散在空中。

    或许是错觉，那刻画在大地上的纹路又快了几分，天上那只光幕巨眼流露出人性化的贪婪。

    老农，站在原地收回手上的柴刀，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要感谢你啊，不然我还找不到理由给那孙子一刀……”

    钟彦刻意柔和的掌劲，刚好为他翻开了破旧的外衣，露出里面画着繁复烫金花纹的内衫。

    和那具‘人形烟花’刻在手腕上，简简单单一条线的黑色纹路，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天差地别。

    “还是这身衣服看着舒坦啊……”

    他们低语虽然在国内几乎没有名气，但在外国某些地方，那是可以夜半止婴啼的恐怖存在啊。

    西欧联邦的地狱歌剧院，美利安共和国远东地区的黑色日……

    都有他们低语的影子，据说光是黑色日那一天，远东地区的油井在那一天开采的不是石油，而是下渗的血。

    当然，他并没能参加那些盛典，从很早之前他就住在了那个小山村里，监视着这边的一切。

    但老农也相信，他将亲手缔造一场，不逊于黑色日的……祭坛！

    不由的，脸上露出了看待庄稼成熟的笑容。

    抬手打出一枪信号弹，拖着紫色的光尾，绽放在天上巨眼前。

    指令——杀戮！

    无数低语的人同时抬头，这些平日里压抑伪装的人再也忍不住。

    有人甚至涨红双眼，鲜红的血眸透露着非人的光彩。

    源质的气息愈发浓重，甚至不逊色于远在另一处空间的卫城，在低矮的天空下，形成了宛如实质的厚厚云层。

    钟彦，是第一个牺牲的，但不是最后一个。

    ……

    市政大厦内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地上的红毯早就被烈焰焚烧殆尽，墙壁上布满了火烤和不知何种物质的痕迹。

    被集中到这里的人们大多躲在楼上，和各个角落，巡逻小队原本的队长好几次都要下达疏散逃命的指令。

    这种指令换个直白的意思就是——谁八字硬，谁活……

    在场最强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忽然，何浸春满眼凶狠，艇身向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炙热的温度和呼啸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中年男人，他很确信，中年人已经没招了……

    “你踏马接着点火啊！”

    一边嘶吼着，一边转身用后背迎向那最后的狂暴烈焰。

    同时阴影化成黑雾转瞬间就将男人覆盖。

    剧烈的爆炸声过后，灰尘完全覆盖了战场中央。

    待到剧烈的源质波动平息，尘埃落定。

    何浸春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胆子大的人探着头，紧张的看着这场超乎他们想象的对决，看见这一幕不由的心头一紧。

    阴影很快就席卷而来把火焰熄灭，露出后背更让他们心底哇凉哇凉的。

    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后背几乎要被烧成黑炭，没有血流出，也看不见骨头，只能看见一片黢黑，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肉香。

    就在他们已经绝望的时候，黑雾缓缓散尽，一具无头尸体，无力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