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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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惨案

    与外面的荒凉不同,这客栈之中倒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只见此处宾客满座,热闹非凡,有高鼻深目异国打扮的西域商人,有留着北歧发式、穿着皮毛衣服的高壮汉子,还有许多中原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更有甚者,还有几名结伴饮酒的妖艳女人,眼下虽是冰雪寒天,可她们衣着暴露,华丽的皮毛衣服下,一抹抹白腻腻的酥胸若隐若现,周颜只偷看了一眼,脸上便觉火辣辣的不自在起来。

    周颜一边打量周围人,一边有些无聊的饮酒吃菜,却不想竟听到了一件惊人大案。

    “哎,你们可听说了殷家被灭门一事?”

    “灭门?殷家?哪个殷家?”

    “还能有哪个殷家,自然是江州首富殷文远殷老爷家!”

    “不会吧,殷文远殷老爷,一向扶危济困、仗义疏财,这么些年也未曾听说有过什么仇家,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下如此黑手!”

    “可不就是,我听说,那杀手不仅手段残忍,更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哦?不妨细说来听听!”

    “你是不知道,据说,那殷家中人,无论主仆老幼,足有上百号人,不仅死状惨烈,而且皆被割了双耳,待捕快赶到的时候,几百只人耳竟整整齐齐陈列于殷家的祠堂里,血淋淋的,别提多渗人了……”

    恰在这时,忽听小二哥极响亮的喊了一嗓子,“这位客官,您的凉拌猪耳朵来咯!”诡异的是,整间客栈居然登时一静,无论是那些西域商人、北岐汉子,还是那几个妖艳女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竟全都聚集在小二哥手中的那盘凉拌猪耳朵之上,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小二哥不免心中有些发毛,他方才只顾着忙活,自然没听到那殷家灭门之事,这会儿虽然心中疑惑万分,却也无法,只好战战兢兢一步步的上了二楼,将那盘猪耳朵颤巍巍的放在了一位年轻公子的面前。

    那年轻公子一副西康人的打扮,长得颇为英俊,可一时之间却又不好判断他究竟是哪国人,因为他身上既有着中原人特有的温润,又有着北歧人的豪放不羁,细瞧他的五官,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薄而精致的唇,又分明有着西康人的血统。

    他不经意的一抬眼,眼神中又分明透着股睥睨万物的王者之风,饶是见惯了王公贵胄的的周颜,也不得不被这无形的气势所摄,周颜几乎可以笃定,此人定是西康国的某位贵族,且定然位高权重。

    然而,这位公子却似乎对周围人的异样目光浑然不觉,只自顾自的饮酒吃菜,而他似乎也格外钟情于那盘爽脆开胃的凉拌猪耳朵,然而吃相优雅,令人赏心悦目,但速度却快极了,不过半刻功夫,一盘猪耳朵便被他悉数吃下肚去。

    周颜想,看来他定然是个西康人了,且一定不懂汉话,不然,听了那殷家被灭门割耳的事,还怎么能吃的下。

    就比如她,明明方才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可这会儿,那水盆羊肉、烧三鲜、带把肘子、胡辣羊蹄一道道的都被接连端了上来,她却再没了胃口,只夹了几筷子热面条吃了便草草了事。

    而坐在不远处一桌上的一位年轻女子更是索性干呕了起来,那女子戴着库莫人所特有的面纱,面纱将头脸和半个身子都遮盖住,只露出一双颇秀丽的眼睛来。

    而她身旁则坐着一位同样戴着面纱的中年妇人,和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两人脸色皆是煞白一片,对着满桌的菜肴,竟谁都没有动上分毫。

    顿了这半日,邻桌的客人自是无法按捺心中的好奇,便继续开口问道:“依你看,这灭门之人有可能是谁?”

    “嗨,这自古以来,杀人无非是为情、为仇、为财,可这三样,此案却是一样都沾不上边,先说这情杀,那殷老爷五十好几,发妻病亡多年,也没续娶,膝下虽有一子,年方十二,尚且是个半大孩子,所以,绝不可能是情杀,再说这仇杀,这殷家世代生活在江州,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从没听说过什么仇家……”

    “既然殷家豪富,会不会是因夺财而起呢?”有人问道。

    “嗨,你们有所不知,这才是此案最为怪异之处,那殷家上下没留下一个活口,可他家库房里那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还好端端的放着哪……”

    听了这番话,在场众人皆是唏嘘不已,不免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起了自己的高论来,然而,正当众人聊得火热,门口却忽的传来了“咣当”一声巨响。

    随着这声巨响,大门陡然洞开的同时,一件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重物竟“咚”的一声撞在了厅堂当中的一根大柱之上,与此同时,夹杂着冰粒和雪屑的刺骨冷风竟“呼”的一下灌满了整间客栈。

    被这冷风一吹,周颜不禁重重的打了个寒颤,待她抬眼时,却见许多个彪形大汉正凶神恶煞的立在门厅之内。

    众人正自纳闷,却见一直在柜台里忙活的胖掌柜忽的飞身扑到了那门厅的大柱子上,惊叫一声道:“二狗子!!!”

    待众人目光被这声几乎扯破喉咙的尖叫声重新拉回到门厅当中的大柱上时,大家这才惊觉,刚才横飞进来的重物居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眼下这位可怜的小二哥,嘴里不住的吐着血沫子,一时间竟不知是死是活。

    周颜记得清楚,一刻钟前,正是这位小二哥,从她手里接过了马缰,他看上去也只不过十四五岁,倒像是新来的,颇有些腼腆。

    却见那掌柜的紧紧搂着小二哥的身体,浑身震颤不已,只愤愤瞧了那帮人一眼,便连忙忍怒低下头去,在场的众人,居然也没有一人敢多言。

    而那些不速之客中,为首一位面色黝黑的汉子则拿他那双细小的吊梢眼往厅堂里上下一瞅,随即拱手一礼方道;“诸位,恕在下搅扰,因家中贱婢偷走了件要紧的东西,在下奉家主之命,到此追拿,若有冲撞地方,还请诸位包涵!”

    话刚说完,便见他朝身边一位长着副山羊脸的汉子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山羊脸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了个卷轴,随即打开卷轴令左右众人仔细看过,方才挥了挥手,阴沉道:“给我搜!一个都不许放过!”

    听得这声令下,那些汉子便皆训练有素的分作两队,一队迅速将客栈中的几个出入口牢牢控制,另一队则接过黑脸汉子手中的卷轴,抖落来开,照着上面的画像挨个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