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没见过。”

    妖艳的女人回答。

    然而她不经意间的眼神躲闪，被大个子男人牢牢捉住。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瞬间重新舒展，面容恢复平静。

    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经过刚才的问话，妖艳女人已经判断出来，这哥们绝不是来欢愉街找乐子的客人，反倒更像个活生生的、1米9几的大麻烦。

    这种行走的活麻烦，躲得越远越好。她轻轻抬了一下高跟鞋，准备离开，却被拦住了去路。

    大个子慢悠悠把手伸进胸前的衣袋取出烟盒。

    自己点了一根，还给妖艳的女人递了一根，女人摇摇头。

    “你的价格，我就当作是这个数了。”他伸出五根手指，然后，在手机上输入了用那个价码乘以十倍的数字，并且调出付款链接，“给我一个地址就行了，不会把你卷进来，这交易，公平吗？”

    十分钟之后，破旧公寓楼的走廊里东倒西歪躺着十来个看场子的打手。

    贝加德揪起老板的领带，将皮衣上的血迹擦干净。

    “淦！我也不知道她逃哪去了！我真的不知道！”

    话音刚落，老板又吃了一拳。

    “你这疯子，有病吧？我也是受害者！把那野丫头买回来半个月，我可一单生意也没做成，客人甚至被她揍得进了医院！战士的底子也太可怕了，一只手，她就一只手还能揍人！老子亏大发了！”

    “亏大发了……唔。”贝加德点燃香烟，面无表情，嗓音也不带任何的波澜，相比扯开嗓门鬼哭狼嚎的老板，他冷静地出奇，“身体成了那个样子的女孩，被你买回来做生意。干这种勾当，你难道没有做好亏钱的心理准备么？”

    “但有的客人癖好就那么奇怪，喜欢残缺美，市场需求客观存在，我……”

    老板再次吃了一拳。

    牙齿吐出来之后，那张冷冰冰的脸凑得更近，“你的人，布置在哪些地方，给我指出来。”

    展开了地图的平板电脑，递到了老板面前。

    离开那栋公寓之前，贝加德确定那个妖艳的陌生女孩不会被卷进麻烦，因为麻烦已经没了呼吸。

    在欢愉街，这种事情很常见，几乎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根据推演的路线走进了暗巷。

    打手看守的路段和条子巡逻的路线在地图上重叠之后，这个街区的盲点就只剩几个位置了，以夏恩的作战能力，绝对能够安全躲进其中一个。

    普通的打手固然无法查到这些地点。

    但贝加德是猎人，还是个老猎人。

    缓缓掀开下水道的井盖，他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是我。”他立刻疾呼一声。

    但是夏恩却头也不回，往下水道的深处爬行。

    直到将一身污泥的她抱上了地面，严重缺乏营养的拳头还在贝加德的胸前无力捶打。

    雨水一滴一滴冲走了她脸上黑色的泥水，让被殴打了多日造成的淤青显露出来……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贝加德熄灭了十多个烟头。

    因为拒绝签署协议，而且今天把剩下的积蓄花掉了大半，他现在只舍得抽最廉价的香烟。

    生活过成这样，糟透了。

    在试炼森林狩猎比起曾经当兵的日子的确轻松许多。

    可是因为068行动被自己搞砸了，本应该轻松的日子变得和过去一样，炮火、死亡、部下丧生。

    醒过来的瞬间，他以为自己百分百会被辞退。

    谁成想荒谬的事情发生了，他没有被处罚。

    公司打算给犯下决策失误的他加薪升职。

    而更荒谬的是，自己升职加薪，但受害者夏恩——唯一生还的部下却被公司“弃置”，连档案号都抹除了。

    开什么玩笑。

    算了吧，这种日子。

    那片森林，不会再去了。

    “队长。”

    浴室里的夏恩轻呼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你不进来帮我洗吗？”夏恩的声音在颤抖。

    贝加德坐在门外，揉着额头叹一口气。

    “洗浴用品、毛巾、睡衣，都在凳子上放着，你洗完了可以自己推轮椅出……”

    夏恩却突然大声嘶吼：“进来！队长，我叫你进来，听见了没有！我现在和欢愉街的其他女人一样，除了这点价值一无所有……”

    愧疚感瞬时涌上贝加德的心头，对自己的恨意让他将嘴唇咬出血来。

    不过，再三斟酌，已到嘴边的“对不起”还是咽了下去。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存在战争了。

    夏恩需要的不是道歉。

    他深呼吸平复情绪之后，以往常那冷静的声调缓缓说出：“如果还当自己是人类，就别再说这种话了。”

    浴室里的夏恩不再说话，呜咽之声夹进了水流。

    从回到家，把轮椅推进浴室之后，贝加德的手机就没闲下来。

    邮箱里全是手术的广告。

    义体手术那费用他绝对负担不起，更别提极度昂贵的变异体融合再生手术了——

    这是雪豹上门讨饭的第三个晚上了。

    这回，它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就地啃了起来。

    看着它专心干饭的模样，杨芝祝实在忍不住，斗胆伸出枝条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雪豹终于不再抗拒，反而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噜”。

    “太可爱了！”杨芝祝的心头一阵乱颤。

    而且，这个吃白食的用餐之后居然躺在地面蹭背挠痒痒，这经常在猫咖里看到的熟悉画面让杨芝祝确定：野猫成功变成了家猫。

    果然，当枝条伸向雪豹躺着的身体时，它不止没有机警地避开，反而摊成一个大字，翻着肚皮摆出一副“客官您来啦”的姿态。

    这能忍吗？

    对方如此热情，杨芝祝就不客气了，一通抓挠，总算把忍了好些日子的猫瘾全部释放了出来。

    收服雪豹的初心是撸猫，然而，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里，驯服这能跑能跳的运动健将仅仅用来解压实在过于奢侈。

    于是，雪豹劈叉舔舐小腿洗澡的期间，杨芝祝和猴子用手语比划了老半天。

    以往猴子和龟龟的合作，基本上是通过光学迷彩遮蔽身形再进行偷袭，现在有了雪豹加入，能开发出什么新的狩猎方式，还需要探索。

    为了挖掘它的潜力，从明天开始，这只蹭饭的大白猫要加入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