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大集很是壮观，一个挨一个的摊子看不到头，糖果、糕点、熟食虽然没有大超市的精致，却都很有特色，男女服装、衣帽鞋袜，也都不算时尚，却很实用耐穿，真的有杂耍摊子，将苏简的童年记忆统统勾起。

    小林是个老实人，又管着钱，小菊带着小月缠住他要这要那，小林忠于职守，不是民宿必需的东西绝对不松口。

    英子看不过眼偶尔阻止一下，反正都是小年轻的打打闹闹，也不必太当真。

    几个活宝在前面演戏，苏简跟在后面东张西望，走在最后的当然是萧南君。

    冰糖葫芦买几串、麻辣小鱼干买半斤，小菊要的点心来几块，小林在前面拒绝苏简在后面揽货，萧南君心知肚明地笑着替她拎东西，不知不觉走出食品区。

    在服装摊旁边，一位老奶奶坐在小马扎上，怀里抱着一团毛线织东西，看起来应该是顶帽子，凛冽寒风中，那双粗糙的手依然非常灵巧。

    老奶奶面前放着一只尼龙包，里面是叠放整齐的围巾、小孩毛衣，苏简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小时候不知穿过多少漂亮的花毛衣，自从姥姥过世之后，这些都成了尘封记忆。

    苏简蹲下去拿起最上面那条大红围巾，用手摸一摸，用的线还可以，花纹织的特别匀称，关键还是她喜欢的颜色。

    “奶奶，这条围巾多少钱啊？”

    “小姑娘要是喜欢，给五十块就好。”

    “五十！”苏简很吃惊，又有些心酸，“奶奶，你织这一条要两天吧，才能挣多少钱啊。”

    “挣个三五块就行了，贴补家用。”

    苏简咬着嘴唇不再说话，认真在包里翻找，一共拿出四条，“这些我要了。”

    老奶奶慈祥地笑着，“小姑娘，不用可怜老婆子，买这么多干什么。”

    “没有的事。”她急忙澄清，“我还有三个朋友，都是女孩子，给她们买个小礼物而已。”

    苏简取出手机，“奶奶，钱我转给你。”

    老奶奶放下手里的东西，吃力地从马扎上站起来，“小姑娘，你等一下。”

    她脚步蹒跚走到旁边摊子，好声好气和摊主商量，从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听得出对方并不愿意帮忙收钱。

    老奶奶表情有些为难，转身和苏简说，“小姑娘，你再等等，我去对面问一下。”

    苏简早习惯出门只带手机，却忘了不是人人都过着和她一样的生活。

    萧南君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上前塞进老奶奶手里，“老人家不用麻烦了，钱你收好，围巾我们拿走了。”

    苏简抱着四条围巾，张张嘴冒出一句，“钱我转给你。”

    “哪有给人送礼物还要钱的。”萧南君目光温和，语气却有些戏谑，“你赶紧给她们三个人分了，天这么冷正好围起来。”

    “小姑娘，你等等！”

    老奶奶看着两个美好的背影，从后面叫住苏简。

    “奶奶，怎么了？”

    老奶奶手里拿着一顶大红毛线帽，帽顶有个毛乎乎的绒球，她颤巍巍走到苏简面前，“这个送给你，天冷，戴起来暖和。”

    看出苏简的心思，她笑着摆摆手，“帽子不费线的，奶奶就是喜欢你，大红色戴起来多喜庆。”

    苏简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萧南君，认真戴上帽子，再拿起大红围巾围好，向老奶奶挥手告别，转身去追其他伙伴。

    三个女孩脖子里都多了一条围巾，而且还是萧南君送的，真是意外之喜，乐颠颠的样子让小林直摇头，真不知道女人怎么那样爱买东西。

    来赶集的人都要逛很久，自然还有许多吃饭的摊子，用塑料棚简单一围，好歹能挡些风。

    找到一个羊肉面片摊，热腾腾的大碗汤面最适合冻透的人取暖，六个人围成一圈，苏简把刚才的战利品都堆上桌子。

    “小林，你看人家苏简和萧先生，客人都这么大方，就你最抠。”

    “都是店里的钱，怎么能乱花！”小林瞪着眼。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出门前老板塞给你几张一百的钞票，说是给我们买点东西，你就昧下了。”小菊终于戳穿了他。

    小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看见了啊，我就是觉得不应该乱花钱，店里一分钱没有入账，能省就省一点，老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苏简感慨地看着小林，“你们老板真是有福气，他不能常在这面，有你这样的员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五花八门的吃食全部摊开，苏简拿起一串冰糖葫芦递给萧南君，他笑着摇摇头，“你吃吧，我不太吃甜食。”

    苏简咬一口糖葫芦，外面是冻到嘎嘣脆的透明糖衣，里面是酸甜可口的山楂肉，比大上海包装精美的糖山楂好吃多了，有种原汁原味的享受。

    她戴好一次性手套，从顶端揪下一颗冰糖山楂，真诚地送到萧南君面前，“特别好吃，不吃会后悔的，就这一颗，你尝尝。”

    萧南君没有再拒绝，笑着接过糖球咬了一口，再咬一口。

    小菊和小月看着他俩直笑，英子用眼神制止。

    苏简又取下一颗送到还在运气的小林面前，“别生气了，你那么认真，她们就是逗逗你的。”

    小林白了小菊一眼，接过山楂整颗塞进嘴里，腮帮子都被撑得鼓鼓的。

    “看他的傻样！”

    大家哄然笑了，小林含着山楂也开始傻笑。

    “羊肉面片来咯！”

    六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片送上桌，一口羊汤下肚，周身寒气都褪去不少。

    吃饱喝足，小林开启扫货模式，出来一趟总不能白费油钱，这样的隆冬季节，室外就是天然冰箱，冷鲜可以尽情地囤。

    三点多钟集市散场，两辆车满载而归，到达民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一凡坐在落地窗旁刷手机，王大哥揣着手站在门外等，很是悠闲自在。

    “大哥，你还不做饭啊，天都快黑了。”

    “今天不用做饭，就等你们回来去吃现成。”

    对于厨师而言，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不用自己做饭，王大哥满脸洋溢着喜悦。

    “啥现成？”

    “村支书呗，听说萧先生来了，非要让老板带着去他家，说要当面感谢，我们一起跟着蹭顿饭。”

    苏简回头看萧南君，没想到他的名声都传到了村子里，顾一凡应该没有少宣传。

    大家七手八脚卸货，顾一凡挑出几样好的作礼物。

    苏简换回休闲衣服，小林仔细检查门窗、炉灶，打开远程安防报警，一行人兴高采烈出发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