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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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齐翔升职勤娣争提薪

    陆陆续续又有开锁开门的声音,何致晖两个弟弟前后脚回来。

    李端秀指着清秀的老二说:“这个精鬼,学习好。”

    接着揽过胖乎乎的小儿子:“这个孻仔是贪吃小懒猪。”

    他们欢声大笑。

    夏泊舟起身告辞:“何叔、张叔你们坐,我先走了。”

    何源站起来说:“端秀,送送小夏。”

    何致晖在家门挥手。

    李端秀送夏泊舟到大门口,她拉着夏泊舟嘱咐:“记得有空上来坐哦。”

    夏泊舟点头,挥手转身。

    坐定后,河源对张齐翔说:“小张,你要做好准备,给你加担子,市里任命你做农业局局长的文件已下发。”

    “谢谢何部长。”张齐翔紧张地不断搓手,他颤抖地说。

    何源给他倒茶:“现在国家需要像你这种有文化有技术的人才,是政策好!”

    何源端起茶杯:“以后国家就靠你们这批人了。”

    “我一定好好干!”张齐翔涨红着脸说。

    一九七九年以后,涨工资、评职称不再论资排辈,而是按成绩、按贡献晋级。

    没有量化的东西不好评定。百货公司领导小组成员达成共识:实行民主集中制——开大会,大家提名评比。

    五六百号人,女人占90%,十来二十个名额,争得不可开交。

    夜晚,会场人头涌动,叽叽喳喳。

    雷振新在台上拍拍麦克风,清清嗓门,大声宣布会议议程,会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接着分组讨论评比,气氛紧张,平日亲如姐妹的也弓拔弩张。

    台上读到初选名单有许莲英,坐在门角的赖勤娣突然站起来,手指许莲英大骂起来。她们同在公司后勤饭堂买菜做饭。

    赖勤娣先发制人,她用食指点着许莲英的鼻子大声道:“你说怕你老公有外心,让我帮你值夜!你孩子生病我帮你顶班,没要回你的补休!你还好意思说……”

    “你又哪里积极了!你几点上班?!你说你一大早要伺候老的小的,让我替你顶早班,也没有要回你的工时……”许莲英委屈地带着哭腔也指着赖勤娣。

    赖勤娣不甘示弱,口水喷天、发疯似地用手指指到许莲英鼻尖。干瘦的许莲英蹲在地上,掩面擦泪、夺门而出。

    许莲英绰号“屎坑雀”,她说话像屎坑雀叫个不停。

    赖勤娣花名“蠄鼠婆”,她暴眼、大嘴、扁鼻,满面红光,一看就是旺盛、巴辣无敌的。她肥胖的身躯,蹲下活像蠄鼠婆(癞蛤蟆)。

    夏泊舟看她们为了几块钱工资撕破脸,不寒而栗,喃喃道:“为了几文鸡,不值当。”

    蠄鼠婆嗤她:“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嘈杂声不断升腾,经理雷振新看开不下去,起身宣布散会。

    雷振新大声补充:“过几天再考笔试!”

    大家不欢而散、悻悻而出。

    蠄鼠婆年轻时和李端秀同宿舍,李端秀的同乡在公社做干事的何源上宿舍找李端秀。

    李端秀在百货柜台卖布。她练就快手本领,是工作标兵。

    蠄鼠婆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靓仔,她马上热情地:“李端秀上夜班。”

    蠄鼠婆年轻时虽没那么胖,但也属于穿大号衣服的,她挽留何源:“进来坐一会吧。”

    何源谢绝:“不用了,谢谢。”转身走了

    癞蛤蟆偷偷送吃喝到何源宿舍,她敲何源门,何源不应答。等她走了,他打开门,门口放着一包饼干,一包王老吉,他随手送给了邻居小孩。

    她心知肚明和他不会有结果,后来她嫁给瘦萌萌的司机。

    几个男人戏谑蠄鼠婆两公婆:“肥婆配瘦鬼,晚黑生猛又好睇。”蠄鼠婆两公婆听了哈哈大笑。

    蠄鼠婆虽长得困难,但在家受宠。她父亲擅长副业,把她吃得满面红光。她自信爆棚,从不含糊羞涩。

    屎坑雀找雷振新诉说蠄鼠婆:“经理,你要把我调开,我没法再和蠄鼠婆一起干活……”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雷振新诙谐道:“你们这些‘夫娘嫲’没说两句鼻涕压壁,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呢。”

    屎坑雀这才止住哭。

    雷振新和声对屎坑雀说:“要好好治治这个蠄鼠婆,你先回去。”

    雷振新土改干部,威望高,大家都信服他。

    雷振新让蠄鼠婆上办公室。

    雷振新让蠄鼠婆坐下,副经理给她倒水。

    雷振新把香烟摁灭对蠄鼠婆说:“勤娣,你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许莲英是你多年的拍档,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在大庭广众吵呢。大家又怎样看你们呢,这样更难评上。再说了评上工资不能代表什么,这次没有还有下一次嘛……”

    雷振新三言两语把蠄鼠说得婆服服帖帖、鸡啄米似的点头。

    回到饭堂,蠄鼠婆把甲鱼身材靠在椅背,两脚托在案板上,大声八卦工资。

    屎坑雀像条藤,她蹲在地上摘菜,干涩的脸点头附和蠄鼠婆。

    一个月后,工资晋级张榜。

    红榜前人头攒动,榜上有名的笑不拢嘴;落榜的骂骂咧咧,大声嚷嚷找公司评理!接着天天骂大街。

    李端秀榜上有名。

    蠄鼠婆对着她的名字指指点点,把毛笔写的“李端秀”戳破:“她不就是仗着老公是组织部长嘛,不然怎么会轮得到她呀!”

    屎坑雀挽着蠄鼠婆的手说:“你不要眼红,人家不占公司指标,局里特批名额。”

    她们同样落榜,又重结“金兰”。

    蠄鼠婆大声:“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啰!”

    女人议论纷纷,用鄙夷目光射击李端秀背影:“切!组织部长的老婆很了不起咩?!太不公平了……”“看她那个样,比她老公起码老十岁!”

    夏泊舟这才知道李端秀丈夫是组织部长,她不知道组织部长是什么官,比局长大?比经理粗?她不去关心这些。

    李端秀心大。她见了说她不是的人仍然笑脸相迎。她丈夫的思想行为干干净净,与这样的人举案齐眉她满足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