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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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柳隐

    细柳营的故事他是不敢想的,他们一行人轻车简从,也未打仪仗,当然即便他换了一身常服,这具身体常年养出的上位者气质还是遮掩不住。

    镇守南门的那位城门侯很快就注意到城门里正在东看看,西望望,似乎对什么东西都好奇,不时的还是啧啧嘴的刘太子。

    于是上前询问,只是刘太子一行的穿着让他意识到来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于是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谦恭。

    “敢问这位公子在看什么?”

    刘太子瞧了他一眼,微笑着应道:

    “哦!今日无事出来闲逛,见守城军士壮勇肃立,有些好奇,倒是叨扰将军了。”

    “无妨,吾乃此间城门侯,非是将军,公子既在城门里盘桓,我不得不询问两句,敢问公子家世何方?”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刘禅尚未开口,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竟是随身太监黄皓。

    “嗯?”

    闻言这城门侯竟不惧不恼,还是认真说道:

    “上有军令下达,陛下御驾亲征,为防细作,所有出入城门人员必须仔细检查,职责所在,还请公子见谅!”

    “不妨事的,家父姓何,讳名一个宗字,蒙天子垂青,今为大鸿胪一职。”刘太子平静的说道,倒是惹得一旁的董允脸色变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原状。

    “哦!原来是何家公子,失敬失敬。”

    闻言,这名城门侯竟后退了两步,又轻轻的拱手一恭,但却没有放行。

    见此,刘太子又接着笑问道:

    “嗯,既已通报姓名,不知我等可否离开?”

    “离开?哼!那是在做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城门侯突然抬头,右手拔出长剑,左手将胸前哨笛放入口中。

    一声哨响,城门内外瞬间肃杀,两侧士兵已经长矛并举,逼向刘太子一行人,城墙上隐隐绰绰响起了不少脚步声,显然是巡城军士正在向这边奔来,而城门上的弓弩手已经开始拉弓上弩。

    刘禅一行被这名城门侯弄得莫名其妙,见刀斧加深,黄皓第一个紧张的跳起来叫道:

    “尔等要干什么?!”

    只见那城门侯又后退一步,像是退到了他想要的安全位置,然后不急不缓的对刘禅说道:

    “哼!大鸿胪何大人家的公子?那我来问你,何公子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家中排行第几?”

    一听此言,众人都明白了过来,敢情是这位太子爷伪装不成,被人家给认出来了,这下子误会可大了。

    说起来在场的几个东宫属官,对于朝廷大臣,也并非完全不熟,比如太傅许靖,比如丞相,那家里的情况大家都是熟悉。

    可这刘太子倒好,偏偏装成了何宗家的,这大鸿胪虽然也是九卿之一,可这位何大人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生平就一个喜好,就是研究谶纬之术,甚至研究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有传闻说这位何大人的家中有妇女怀孕,都要卜算一卦,专门请稳婆定住产妇,尽量拖到吉时再生。

    这种人,你真的会去关心他有几个儿子?还名讳为何?

    也不管周围人等奇怪的眼神,刘禅也是苦笑连连,毕竟他也没有办法,朝中大臣,知道的就这么几个。

    许靖别想了,名声太大,丞相更加不用说了,诸葛瞻现在连蝌蚪都不是,他哪儿知道丞相还有个过继的孩子诸葛乔。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的蜀汉有名有姓的,都在夷陵那边被火烤呢。

    只有今日朝会上认识的那何宗,看年岁跟自己的便宜老爹差不多,想来他儿子也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就直接拿来用了,没想到被人当场戳穿。

    于是,刘禅倒是尴尬的笑了笑,却是落落大方的问道:

    “将军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

    这位城门官嘴角一撇,不急不徐的说道:

    “也怪你们运气不好,前几日大鸿胪之子何双上任双柏县长,就是从我这边出城,还与我攀谈了几句。”

    “何公子年齿已近三旬,而你恐怕都还没有双十年岁吧?”

    刘太子一阵尴尬无语,这可真是够倒霉的,原来是假冒的直接撞上了认识正主的,这下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正欲表露身份,没想到这城门侯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看他表情突变,以为他是要暴起抵抗,立即喝道:

    “都不许动!缴械不杀,看好了,上面已有弩弓瞄准,若是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只不过他这一声吆喝声似乎没什么效果,到不是他没有威严,而是众人看到这最前排的刘太子居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城门侯,仿佛刚才这个人的斥责声从来不存在似的。

    见此,这位城门侯竟然有些恼怒起来,正想再度喝骂,却是刘禅身侧董允再也看不下去了,向前一步亮出太子印信,喝到:

    “太子本人在此,尔等还不赶紧退下!”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惊呼,原来紧致的阵型却是有些松动起来。

    这位城门侯也是吃了一惊,却是并未下达任何指令。

    董允见状怒道:

    “怎么,见太子令牌不跪,你们难道是想造反吗?”

    只见这名城门侯竟不慌乱,而是先挥手让众军士将戈朝上,但并未解除警戒状态,然后从董允手中接过令牌,触摸几下后,又双手捧还给了董允,并开口说道:

    “吾等未曾见过太子殿下令牌,也没有上峰图文告示,还请各位在此稍待片刻,待我前去禀明陈将军再行处置。”

    说完缓过一二心腹之人,竟也不等刘禅这边开口,匆匆而去。

    众人俱是交头接耳,然而刘禅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赞誉,他再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大汉的军队风貌,果真是名不虚传,居然有那么几分细柳营的味道了。

    少顷,一阵快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一身将军打扮,只是堪堪来到众人面前,对着刘禅看了一眼,就直接跪倒在地,口称参见太子殿下云云。

    见自家将军跪下,众人纷纷弃戈下跪,于是乎刘禅的周围呼啦啦跪倒一片。

    “早就听闻陈将军治军严谨,颇有周亚夫之能,如今看来,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刘禅张口即来,一边微笑一边上前一步,将陈曶扶起来。

    “卑职惭愧,让太子殿下见笑了!”陈曶有些尴尬向刘禅拱拱手。

    “呵呵,好将带好兵,你这位下属也不错啊,不知怎么称呼?”

    “回禀太子殿下,卑职柳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