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如意簪呀,也难得!
等泥胚风干之后,需要寻个火炉烤!
这个烤呢,还得留着余地,毕竟其中一支里边,藏着的是块宝玉!但又不能不烤,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云纤凝是抱着“宝玉必碎”的心,在屋子里烧着炭火烤。大热天的,炭火才生起,屋内的闷热无以言表,隔壁堂屋都热得没人敢靠近!
云田林几番压下的火气,直往头顶冒!此刻他正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心里头漫过十万种灭了她的法子!
万禾坐在院中柳树下择菜,她瞧瞧云田林,又瞟一眼耳房,面露难色。她打心底希望女儿好,但又不想女儿归来,以打扰她家的好日子!一时是不知咋办才好!
好在若莲很是体贴,亲手做了一盆凉粉,端了两碗,给云氏夫妇送了过来。
“爹娘,这日头本就热,跟妹妹烧不烧火,也没太大关系,咱们喝口凉粉去去热气!”
那声“爹娘”,叫得是真真甜腻,笑容满面的,让人一见就生欢喜,谁不愿意多个这样子的女儿!不像云纤凝,生来就是克父克母的!
云田林脚下一顿,接过这碗凉粉,就如久旱逢甘霖,精神一振,畅快无比!
万禾觉得别扭,明明说好收作义女的,可后来怎么叫着叫着,就变味了!
云青阳躺在院墙下阴影里的躺椅里,淡漠打量着这一切,很是看不惯!
“阿姐,不必太较真做什么如意簪吧,苦的、累的、热的都是你,也不一定就讨得到好处!”
云纤凝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哪会较真!如今虽然炭火依然烧着,但那所谓的如意簪,早已冷却,她开始下一步操作了!
拿起绣花线,一根一根线编织在如意簪身上!形成五彩缤纷的图案!
这样繁琐复杂的编织,能避免簪头不容易伤到头发,同时能护住簪内土瓷不会轻易损坏!只是够费时费力!
若莲派小丫三不五时便从耳房窗下路过,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云纤凝在用心编织!
好几日了,一直如此!
若莲是坐过月子的,月子里也绝对不会过度用眼的,否则,老来会眼瞎!云纤凝如此,竟让她感动不已,感动到想放弃她在争取的一切!
今日,若莲起得很早,天刚亮不久,太阳才露出半边脸来,她心事重重地立在屋檐下。
徘徊良久,悄声走过去耳房窗外,无声扒拉开窗户缝,只见云纤凝也已早起,正坐在床榻上,编织着如意簪,汗珠在她鼻翼上如露珠似的!
若莲放下窗户,立在那呆呆愣愣的想着什么!她袖子下的手,已紧握成拳,拳中是一张昨夜才得到的纸条。
那是陆二爷派人递给小丫的,约若莲今日辰时出门踏青!
若莲不知道该不该去,陆二爷只与云纤凝有婚约,而她不是云纤凝!
思来想去,她觉得应该赴约,趁机跟陆二爷解释清楚。
继续冒用云纤凝之名,显得她阴险狡诈,就算之后她与陆二爷成事了,因着这误会也会让两人心生隔阂!
而且可以趁机试探试探陆二爷,他是非她这个人不娶?还是非云纤凝不娶?
若莲决定去了,出门前,让小丫给云氏夫妇留了个口信,说她去积善寺替死去的家人烧香拜佛了!
积善寺离柳林巷不远,一日里是能够来回的,且沿途都是官道,人来人往,也安全!云氏夫妇并不担忧她,只赞叹她的孝心不可多得!
云纤凝听得他们在堂屋嘀咕着这位“别人家的孩子”,不由得就出口讽刺了一句:
“真是奇怪,她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比我稍大那么一两刻钟,可为何我是与你们命里相克的,而她就不克你们了?”
按道理,若莲如果跟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自然也克不到他们夫妻,但如果她与云纤凝一样是他们的女儿,就这生辰八字,定然还是彼此相克的!
云氏夫妇沉默了!
这时大早上出门了的云青阳归来,身后跟着一官衙人士,背着箱子,着文人官服,年岁稍长,人却很精神!若只他一人,也就罢了,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衙役……
云田林立刻跳下凳子,笑嘻嘻地讨好着,迎了过去,“给大人请个安,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云青阳忙介绍道,“这是县城的曹主薄,特意来给阿姐办理照身帖的。”
曹主薄抱拳,回一礼,客气道,“令媛乃国之栋梁,本在她回乡后两月内,就该来办理照身帖,但近来万府、云家,诸事糟心,以至于今日才来!”
外人都以为云纤凝早就随舅父归来了,其实她才回来不到半个月!
但他竟先提的是万府!云田林沉思着该怎么办?照身帖这事,可大可小,但如果官府的照身帖上都给云纤凝正身了,那若莲就永远只能是他的义女,且云纤凝这不洁的名声……
“多谢曹主薄,想来舅父也能安心了!”云青阳忙一把眼泪一把涕的回道。
原来是大舅哥早有安排的,云田林听罢,顿时歇了心思,只能支支吾吾的附和几句!
“果娆,去给云姑娘画个身来。”曹主薄懒得同其他人周旋,转身跟女衙役交代道。
这名叫果娆的女衙役,原是画师,专为县衙画女像!
果娆领命,随云青阳进了客房,给云纤凝画上半身之像。
云纤凝早已准备妥帖,已打扮妥贴,端正坐于窗前,面带微笑正对着女画师。
女画师眉眼盈盈处,似曾相识!想来上辈子与她碰见过吧?云纤凝并未多想!
女画师画笔挺快,不到半个时辰,惟妙惟肖的画像已出来,递给云青阳和云纤凝过目。
云纤凝满意的点头,上头画的确实是自己的面相!
女画师礼貌地退出耳房,去了堂屋。
云青阳慢走几步,将云纤凝扶至床榻,悄声道,“阿姐这招英明,成功让若莲放下了戒心,也成功将她支使了出去,等她归来,想抢你的身份,就只能做梦了!”说完不忘低声笑呵两声。
云纤凝用如意簪之事,拖延了若莲几日时光,没采取行动。今日约曹主薄上门画像之前,又做了回月老,相继以若莲和陆二爷之名,约对方于积善寺相会……
云青阳再一次给阿姐竖了个大拇指,才跟上女画师的脚步,来了堂屋。
那里,曹主薄正在了解云家,在柳林巷的具体地址,以及其他大概情况,男衙役在一旁记录。
不多时,曹主薄问完,男衙役将文书递给云氏夫妇确认!
后者只有点头道“是”的份。
“画像可让云姑娘确认过了?”曹主薄见果娆过来,问道。
果娆“嗯”一声,回道,“云姑娘姐弟都很满意,是否需再给云大爷、万大娘过目?”
曹主薄想点头同意,但那头云田林早已摇头拒绝,“他们觉得满意,定然画得不错,小人就不必再看了。”
一来,他真不想瞧见云纤凝那张脸,二来,表示他对曹大人的信任。
一举两得,他何乐而不为!
曹大人见多了这样巴结他的人,点点头,过目一下画像和文书,当着众人的面,盖了章,钉在一起,封进木匣之中。
“那就完事了,等半个月左右,刻师将照身帖刻好,本官再命人送来!”
“曹大人辛苦了,小的送送您。”没等云青阳开口,云田林已哈腰在前引着路,“曹大人,小心台阶”、“曹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