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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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答案

    龙泉驿距离成都仅有不到三十华里,道路情况还算良好,换作平日也就两三个时辰就能到达,要是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到。此时路上挤满了商队的货车和逃难的百姓,前行的速速大大降低。

    滚滚尘烟中,男女老幼都是灰头土脸,猛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孩童哭喊声、老人的啜泣声、各种抱怨声不绝于耳。

    马十三满脸愤怒,看着身后的三十五个川军老兵及其家小,又不住摇头叹气,眼中充满了忧虑和不甘。见三个娃娃兵总想捡石头砸李逸飞,他想都没想就严厉喝止。心中悲叹,老天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

    朱平理让几个妇孺坐进了马车,自己跟着路人一同前行。周边所有人都眉头紧锁怨声载道,却见李逸飞一脸轻松,还和徐炼常达有说有笑似乎胸有成竹。他实在忍不住问道:“成都府只有两千守军,如何抵挡奢崇明数万叛军?”

    李逸飞从背囊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朱平理说:“这是成都府的简易地图,我在上面做了标注。”

    朱平理对这种立体画极为不适应,耐着性子多看了几遍后,才发觉此图奥妙所在,顺手把地图揣进兜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奢崇明没有水军,所以无法彻底封锁住成都府?”

    李逸飞很想说不告而取谓之贼,但世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水军?奢崇明脑子能想到这事,早就顺江而下直取嘉定(乐山)再下双流,这会儿都在成都喝茶了。

    成都的城墙雄伟高大,可谓‘冠绝西南,不亚京师’,上面几辆马车并排比赛都行。所以只要守住各处水门,叛军就拿成都府没有办法。”

    。。。。

    朱平理再问:“那如果叛军到来后分兵把守各路水道,再行攻城呢?”

    李逸飞眨巴了下眼睛道:“府河与南河最窄处都在城内,城外河面宽约十五丈,最宽的地方有二十多丈,而且现在进入了成都的秋雨季节,水流湍急风高浪汹。叛军都是山里的野猴子,在“门泊东吴万里船”的地方洗澡吗?”

    朱平理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继续追问道:“行,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那如果叛军围城呢?毕竟成都府现在只有两千兵力。”

    哎,皇家的臭毛病啊死要面子不认输。李逸飞只好耐心地说道:“叛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真到了成都肯定要到处伐木制造。等他们造好器械,四周援兵都到了。正好以成都为中心,围歼叛军。”

    朱平理“咦”了声问道:“你怎知援兵数量和到达时间?”

    坏了,这张臭嘴。李逸飞暗暗叫苦,不知不觉就被世孙下了套,自己还一个劲儿往里跳。

    李逸飞笑了笑,从背囊里掏出另一张纸道:“这是当初写给徐豹的兵棋推演,对于奢崇明造反以后,四川兵力调动及可能的行进路线,都写得很清楚。”

    徐炼插嘴道:“三元说得没错,当时徐豹看得很认真,还直夸三元做得好。”

    朱平理一边看一边点头,对有疑问的地方问得也很仔细。

    世孙看完后,自然又顺手揣进兜里:“除了官军数量上瞎扯淡,其余的都还不错。白杆军浑河惨败后,目前军力不足两万,那里来的十万天兵。嗯,还有,大军推进不是在纸上画线,怎可能一日行军140里,此等军队闻所未闻。”

    李逸飞装作不好意思地抠抠脑袋道:“嘿嘿,我想的是,大明官军乃天兵天将,跑得快些应该没啥吧,这样好排兵布阵。”

    说完心里长出一口气:亏得当初自己留了个心眼,在一些关键事情上用了演义的写法,总算糊弄过去了。不可能一日行军140里?知道三所里阻击战不?你要是知道,我就敢加你好友玩儿王者农药。

    朱平理哈哈一笑,心中疑虑已然消除。然后转过身和卫队长一起视察民情。

    两人走到远处,朱平理对卫队长小声说道:“给徐千户去一封密信,告诉他经过半个月观察和试探,李逸飞没有问题,让他莫再猜疑。最多也就是少年人的豪情壮志之下,有些想法不切合实际。”

    。。。。

    车队途径那日发生屠杀的区域时,李逸飞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脸色阴沉。官府除了发布一条悍匪罗三豹作恶,提醒广大百姓注意安全的通告外,就再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根本没派人来询问。

    而川军被杀几十人一事,也如泥沉大海,官府及军队没有一点消息流出,更别说有谁会询问牵涉此案的西司房。

    更让李逸飞愁心的是,那个京师锦衣卫卢世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点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不现身,很多事情都没法处理,更没法进行下一步安排。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正蹲在路边大青石下津津有味地啃着烧鸡,肥嫩的鸡腿往嘴里涮了涮,就剩下光溜溜的鸡骨头。这不是钱一眼,钱爷吗?

    “哟,你们才来啊。我沿着小路追赶了几十里,没想到还跑在了你们前面。”钱爷找树叶擦了擦手,从背囊里掏出几个荷叶包说道:“何记烧鸡,给你们带的。”

    钱爷找世孙说了几句后,便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过来道:“你们三个,准备一下,马上跟着我出发办事,有什么话赶紧说。”

    李逸飞把钱袋和烧鸡递给徐希兰,两双手的指尖犹犹豫豫地轻轻碰在一起:“这一路很安全,你带着唐苋回成都后,就守在面馆那里也别去。等我回来,带你去买发簪。”

    徐希兰剪下一缕头发,盘成一圈塞进香囊中递给李逸飞道:“注意安全。”说完,一步一回头地带着唐苋跟上车队远去。

    钱爷笑着说道:“又不是去杀敌,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哎,果然年少风流啊。”

    李逸飞微笑着捏了捏香囊说道:“让钱爷见笑了。不知道待会儿要去办什么事?”

    钱爷依旧笑眯眯地说道:“事情还不少。寻找卢世勇的下落,妇孺被害血案,还有你们最想知道的事,为何官府不处理西司房袭击川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