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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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分岔路

    成都自古以商业繁荣闻名,素有‘一扬二益’之称。城中街道纵横商贾云集,濯锦桥虽然不是繁华地带,但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向来人烟稠密。熙攘的人群中,李逸飞一眼就看到了徐希兰,笑靥如花桃面含春。

    徐炼和常达盯着楼下看了半天,搓着下巴坐回原地,脸上表情很复杂。见两人看怪物似的眼神,李逸飞轻咳一声:“三娘说徐希兰最近跟着人学女红,还挺巧啊,在这里都能碰见。那女红师傅看来还不错,知道带着学员出去赏秋踏菊。”

    徐炼‘哼’了声道:“别扯女红师傅。那百味轩老板的儿子,惦记我姐不是一两天了,我们为这事可没少和那小子打架。

    你就不想想,那小子今天为啥和我姐在一起?你要是愿意学他狗腿的样子,早是我姐夫了。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摆带,不是个站着撒尿的。”

    常达盘着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要我说啊,就是那小子和教女红的商量好了,借着秋游的机会,来个梁山伯会祝英台。啧啧,老夫为你深深担忧啊。”

    李逸飞抿了口茶低声道:“我们今天来这里有任务,其他事不要掺和进来。我再说一遍,我和徐希兰之间没有什么,就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以后有她的路,我也有我的桥。要说打架,我为你们两个打得架还少?”

    徐炼叹口气道:“行吧,既然你矮子过河--(淹)安了心不要我姐,那我这就下去找姐夫讨几个钱耍耍,想娶我姐?那必须我同意。”说完就跑下了楼。

    常达摇摇头说:“李逸飞,你莫要苍蝇咬秤砣--嘴硬。我得下去看着徐炼,那小子下手没轻重。你就在上面盯着,有事叫我们。”

    李逸飞躲在廊柱后看了看,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干脆也下楼上厕所。他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也接受了和妻女会永远分开,但当初自己犯错后导致的惨痛教训,至今还深深扎在心里。心中的恐惧与害怕,让他不知怎么面对徐希兰。

    十六七的女孩子,心思单纯又执拗无比。在没有被社会毒打以前,她们很愿意相信这世界的构成元素,只有美和好。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接触范围有限,徐希兰恐怕还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和选择。离晚明乱世没剩几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

    三个少年的举动和对话,坐在茶楼角落的瘦小汉子看了个明白。他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右手,喝尽茶碗里的最后一滴水,戴上斗笠脚步轻缓地慢慢走下楼梯。

    走到门口,他看了看白云蓝天微微一笑:到底年少风流,锦衣卫也不例外。这世间,若总是这般多好...

    。。。。。

    李逸飞入厕后正吐槽都没有洗手水,却忽然发现女厕所的缝隙里,能看见头顶珠钗在晃动,还有响亮的流水声。嗯?怎么会...他赶紧一个侧步躲在了角落。

    女红师傅推门而出,使劲甩了甩手,顺便在墙壁上擦了擦。想着今晚就能拿下那个绝世美人,只觉下腹火热滚烫,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裤裆。却不料被人猛地一下按在了墙壁上。

    李逸飞眼神锐利,黑着脸道:“你特么居然装伪娘?说吧,接下来想干什么?”

    女红师傅被狠狠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涨红着脸道:“好汉,小女子听不懂你说什么,奴家兜里有些碎银子,好汉自取便是,奴家绝不多言。”

    李逸飞靠近那人耳边,一字一句说道:“要是再被我碰见,就把你送进监狱,里面的人应该很喜欢你这身细皮嫩肉。”说罢抬起膝盖狠狠一顶,见这家伙疼地蜷缩成了虾米,这才松了手。

    “你在干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尖叫声。李逸飞急忙回头,却是徐希兰满脸惊讶地站在转角处。坏了!!!那个位置看过来,肯定以为我...

    嗯?那个戴斗笠的瘦子,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当下也来不及解释,李逸飞急忙从另一个出口跟了过去。

    。。。

    府河和锦江是成都市内两条最大的河流,其交汇处就在濯锦桥。此时成都所用木柴及木料多从岷江漂流而来,因此濯锦桥边有成都最大的木柴市场渡口,名为水津。沿河的街道就被称为水津街,与水井街毗邻。

    水津汇通南北交通便利,但因为并非商业码头,因此官府向来不怎么注重管理。所以此处有许多稀奇玩意儿暗中交易,有时甚至能淘到罕见的西洋物品。

    李逸飞跟着戴斗笠的瘦子进入水津街,见此人似乎对稀罕物件很有兴趣,只好耐心地在跟在周围。他来到一个烧饼摊前随意挑选,眼睛余光不离开瘦子分毫。

    在一个售卖手抄邸报的摊位前,瘦子停住了脚步。翻看了几份邸报后,瘦子摘下斗笠脸上神情古怪。他扔下几钱碎银子,把邸报小心折好放进怀里,便拐头进入了留宿的旅馆内。

    李逸飞掏出画像再三确认,又抬眼看了看无常簿上的几个字:性吝啬,不问政事专好奇巧....

    。。。

    回到福安茶楼,李逸飞对徐炼和常达把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无常簿的信息出了问题。三人急忙耳语一阵,商量好了下一步行动安排,便离开了茶楼。

    三人经过街边一辆碧油车时,李逸飞一拍脑袋问道:“徐炼,你姐呢?你们把百味轩老板的儿子揍了?”

    常达嘿嘿笑了笑,脸色古怪地说道:“那小子啊,被我俩扔河里洗澡了,现在应该回去找他爹告状了。徐希兰嘛,让徐炼给你说。”

    徐炼轻咳一声说:“李逸飞,我俩知道你现在饥渴难耐,可也不能在街上逮着大姑娘乱啃啊。那女红师傅说有人非礼她,再看看我姐暴怒的样子,我们就猜到了肯定是你。

    你是没看见啊,那个女红师傅在我姐怀里哭得那个惨额,哎,李逸飞,你小子麻烦大了。”

    李逸飞一下蹦了起来:“什么?那个师傅还趴在徐希兰怀里哭?”

    徐炼‘嘎嘎’笑道:“现在知道怕了?等我姐今天秋游回来肯定找你摆龙门阵,你今晚上是癞疙宝吃豇豆--悬吊吊的额。哈哈,你要是用烧鸡贿赂我,我...”

    “你讨口子嫁女--只想到吃,你吃个铲铲。那女红师傅是个男的!!我当时忙着跟踪那个人,就没给徐希兰解释!!你姐去哪儿了?快说!”李逸飞面色狰狞地吼道。

    徐炼和常达听完一下也慌了神,这人海茫茫去哪儿找?李逸飞让常达先去如归旅馆监视,他拉着徐炼赶紧往出城的方向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