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叫三遍时，李世武起床准备训练需要的装备，徐豹也起了个大早，正在摆弄手里的夜行衣。

    “徐千户，你确认那件衣服还能穿得进去？”李世武调侃了一句，便叹口气道：“你我带着宁直纵横辽东就像昨日，谁会想到今日便已迟暮。”

    徐豹肥硕的身子使劲往衣服里套，瓮声瓮气地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这帮小崽子做事我不放心，还得你我看着点才行。让他们好好瞧瞧，当年辽东二虎的风采。哎呀，快来帮帮我，卡住了。”

    李世武无奈地笑道：“徐胖子，你现在也就这张嘴厉害，不输当年。”

    徐豹好容易把衣服穿好，活动了下胳膊道：“那年我深受重伤，吃了药导致身体痴肥；同年，你被悍匪罗三豹伤了腿骨，我们两人这才退下来到了四川养老。不然的话，哼，怎会轮得到宁直那小子出风头？”

    “徐胖子，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话音刚落宁直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宁直深受二位大人厚恩，至死不忘。以后四川使司的事，尽可交由在下去办。”

    徐豹淡淡笑道：“二位大人？我一个挂名千户，你李叔就一个试百户，算什么大人。你明年就升千户了好好干。对了，那三个小子你怎么看？”

    宁直再次拱手而立道：“在下不敢欺瞒。徐炼和常达，假以时日应能成为栋梁之才。李逸飞被罗三豹所伤后，行为做事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也许，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有关。”

    徐豹说道：“不是有关，是肯定。如果三元昨晚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游离，那才是真有问题。再说假如这次三元真被查出来什么，你李叔也不会放过他。

    李世武搓了搓下巴，憨厚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三元小时候最爱看《三国演义》和《唐书演义》。我细想了想，昨晚他分析奢崇明造反的缘由，倒是与演义里的诸多情节有关联。”

    徐豹笑了笑说：“少年人有雄心壮志，希望如诸葛、秦王般有经天纬地之才，此乃人之常情。他能将诸多资料融会贯通，得出一个结论来就已经不错，我很看好他。至于那奢崇明，哼，他若敢造反，老夫让他生死两难。走吧，开始训练，三个小崽子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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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拿到了锦衣卫的正式腰牌，三个少年为此兴奋了整晚，此刻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连门被猛地推开都不知道。宁直二话不说，抓起三人就往门口扔。

    三人揉着脑袋，嘴里叫骂的词语脱口而出，下一刻就被宁直用拇指粗的藤条劈头乱打。在‘呀呀喔喔’的惨叫声里，三人抱着头原地乱窜如疯魔乱舞。

    宁直板着脸把几个沙包扔在地上：“把沙包缠在脚上。记住了，以后每日负重越野五华里。你等三人不得有误，知道了吗。”

    “考虑到你们身子骨偏弱，徐胖还给你们做了沙衣，我又加了几块生铁进去。你们听着，好钢千锤才成刃，只有烂铁才成不了器。你们可以的！”宁直攥紧了拳头说得铿锵有力，对三个少年眼里的哀怨完全无视。

    徐炼和常达穿戴好以后小声嘀咕道：三元，这些东西足有五十斤重，太狠了吧。这是把我们当骡子用啊。

    李逸飞愤愤不平道：“骡子就骡子，也比徐胖好。你看他穿的什么衣服？知道的是紧身衣，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家刚出锅的缠丝兔。”

    没等三人嘀咕完，就被兜头泼了盆凉水。宁直把手里木盆放下，笑眯眯地说道：“记住，若再敢非议上官，我会再给你们加上几块转头。”吓得三个少年赶紧溜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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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按照规定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慢跑，身上汗水很快浸透衣衫。赶早的路人倒也见怪不怪，少年人嘛经常做些自不量力的事。

    跑了不到一里路，李逸飞就感到喘不上气，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背带勒得肩膀生疼，像背了千斤重担。徐炼和常达也好不到哪儿去，迈步频率慢了许多，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力。

    三人瘫坐在田埂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解剧烈运动后肺部的憋闷和疼痛。

    淡蓝色的晨空中，稀薄的夜雾正在慢慢消失，繁星开始悄悄变淡。一片黄白色的晨光，从远处坡顶向四周散射开来。几只早起的小鸟，绕着光芒欢快地上下翻飞。

    李逸飞伸手抹了抹额头甩了甩汗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龙泉山脉说道：“以前还真没发现，朝阳会这么好看。”

    常达躺在满是露珠的草坪上，用手对着天空比比划划，似乎想抠一块朝霞下来：“以后啊可以天天看了，天天这么生不如死。刚才听徐胖说，过几天还要进行什么技巧训练。嘿，徐炼就是头蛮牛，居然又往前跑了。嗯，我艹，谁又泼我水？”

    宁直把牛皮水袋扔到一边，挥着手里的藤条道：“这才跑了多久，你俩居然就敢躺在这里休息！看看徐炼，就比你们吃得苦。再不起来，劳资直接抽！！”

    李逸飞和常达像两头受惊的驴子，一骨碌爬起来追杀徐炼而去，远远传来两人的咒骂声：徐炼，你站住！！果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追上去，把他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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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中，三个少年叉着腰，狗一样吐着舌头，拖着长长的倒影在路上慢跑。早起劳作的村民看得喜笑颜开，杵着锄头站在田地里议论纷纷，其中以中邪说最受欢迎。

    等三人气喘如牛地跑到沙河边，徐豹从树荫下钻出来咳了一声道：“哟，比老夫预计的时辰还要早一些，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你们。把沙包都脱了，看见那边的箩筐没有，你们担回面馆去。”

    “敢问千户，那箩筐里是什么？”

    “额，也没啥，老夫前几日收购的三百斤面粉，今天刚刚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