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柳尘完全沉默了。

    他发现他还是太小看眼前这位贵家大小姐了。

    打死他都没有想到凤无嫣会问这种问题。

    他从上次眼前这女子出手的阔绰和门口停的那辆马车就知道眼前这女子出生不凡，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

    但……

    你就是再有钱也不能去妄议女帝吧？

    尼玛，你是什么神仙啊！

    要知道，妄议朝廷，可是要杀头的！

    “那个……这位姑娘，我们还是莫谈国事。”

    柳尘在想自己要不要在自己的铺里加一个“莫谈国事”的牌子，像贵家大小姐这么问，自己这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了？

    你不要命我还要！

    “天师说说又何妨？难不成我还能拿这事状告你不成？”

    凤无嫣装作一副憨憨大小姐的模样，语气像是在责怪柳尘小气：“我早就听闻帝命不可测这一说法，时常会想帝命是否真的不可测。可我从未见过天师，也没法验证。”

    “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就想问问天师，帝命是真的不可测吗？”

    说完这番话，凤无嫣给陈钦明使了眼色，陈钦明立马将几大袋钱币拿了出来。

    呵，想收买我吗？

    柳尘有些想笑，他是那么贪财的一个人吗？

    “你想……”

    他正准备说“你想用钱来收买我吗？这是对我的侮辱”，结果下一秒就看到陈钦明摆出了一块看上去品质上乘的玉。

    柳尘本想大声呵斥他们，可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改口道：“你想的问题很有探讨价值，我没当天师之前也有思考过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其实也不完全是看钱，上次给这位贵家大小姐算命之后，他的境界一下子就突破了。

    这就说明算这些事情能获得更大的收益，对修行是很有帮助的。

    嗯，修行。

    “那就是说，天师你当了天师之后就有了答案？”

    凤无嫣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就连脑袋都靠近了柳尘几分。

    面纱之上，双眸写满了“我很好奇”四个字。

    不了解的人，或许还真以为她是那种对什么都好奇的贵家大小姐，任谁都不会往女帝那方面去想。

    “差不多吧……”

    柳尘叹了一口气，故作高深地说道。

    他微微抬头，目光好似穿过了天花板直达天际，望向了天空之外的地方，陷入到了无止境的回忆之中。

    好像他真的经历过很多事情一样。

    “天师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凤无嫣语气有些焦急，像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当然不会像平时一样冷静，过于冷静反倒会被怀疑身份不简单。

    在没搞清楚柳尘的身份和能力之前，她肯定不想暴露自己。

    她就是要表现得跟地主家的傻女儿差不多。

    现在怎么说？

    柳尘暗道一声贵家大小姐就是笨啦，使了一个眼色，朝着门口望去。

    察觉到了柳尘的视线，凤无嫣立马懂了。

    她还没说话，陈钦明就先一步来到了门口，将门关上了，形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凤无嫣问道：“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那姑娘具体是想算陛下什么事情？”

    柳尘很清楚自己这门的隔音效果，不再慌张。

    这个门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在这仙侠世界，许多木材都带有些玄幻色彩，这个门也是一样。门是用沉音木打造，隔音效果比前世的门要夸张得多，完全不讲科学。

    “也不用具体什么事情啦，我就想知道帝命是不是真的不可测，你随便算些女帝的事情就可以啦。”

    凤无嫣好像真的只是为了验证“帝命不可测”这句话，她怕问具体的事情会被看出问题，尽量表现出一副只是好奇，想要聊天的样子。

    随便算……

    捏麻麻的，女帝的事情还能叫随便算吗？

    他不知道该说这位贵家大小姐天真好，还是愚蠢好。

    不过，想想也是，她本身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自然养成了对什么都不怕的性格。

    因为年纪尚小，又不会顾虑太多。

    “好吧，那我就破戒了。”

    柳尘像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眼神中带有几丝忧愁，说道：“还希望姑娘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算是你父母也不行。”

    “当然不会，这话被人听见我不也会被牵扯进来吗？”

    凤无嫣一边做着“放心，放心”的手势，一边说道。

    她当然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她就是女帝本人，哪有把自己的命运告诉其他人的道理？

    凤无嫣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江湖上一直留有江湖强者将女……”

    “你去门口守着，别让其他人靠近。”

    柳尘还未说完，凤无嫣就察觉到了几丝不对，立马让陈钦明去门口守着，像是不想让陈钦明听到这件事。

    陈钦明也意识到了不对，连忙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合上门，陈钦明像是门神一般站在了地玄铺门口，就差再来个人跟他作伴了。

    这大小姐还挺上道的。

    柳尘略微点头，为凤无嫣的小心谨慎感到欣慰，看起来对方也并非完全的笨蛋，还是知道这种事不能让人知晓的。

    见识到眼前女子这一动作后，他也放心了不少，说道：“江湖上一直留有江湖强者将女帝扶上皇位的说法，有些百姓认为是真的，有些觉得只不过是普通百姓编出来的。”

    咯噔。

    凤无嫣听到这话，心头一沉，用一副不知情的惊讶语气问道：“难道不是编的？”

    “不是编的。”

    柳尘眼睛微眯，像是看到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说道：“百姓们喜欢编各种故事，但这件事真不是编的。”

    “那是谁？是谁扶持的女帝？”

    凤无嫣深吸一口气，这不是装的，她真有些怕了。

    柳尘注视着面纱之上那双眼眸，问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听过苏燕霜这一名字？”

    惊雷仿佛在脑海里炸响。

    凤无嫣花了两秒钟来缓和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你是说梅花剑仙？她不是从来都不管朝廷事吗？”

    “但她总有放不下的人。”

    此话一出，凤无嫣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这件皇宫里最大的秘密居然被柳尘如此轻易地点出来了！

    他是什么人？

    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