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尽头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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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台上的耳光

    第二天,狂风大作。

    黄土高原的风很是凌厉,卷着沙呼啸而来,扑在人脸上就好似针扎一样疼。

    除了沙尘,枯叶、纸屑都被卷到了空中,挣扎扑腾,飘飘摇摇,上下翻飞。

    昨晚想得还是有些简单了,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发怯,如果我真能不畏惧的找孟秋解释,误会什么的都是浮云,可是,这阵风吹得我有种不妙的预感啊。郭永柯缩着脖子,迎着狂风独自走在校园里,脑子里都是该如何面对孟秋的方案。

    呜———呜呼————

    狂风好像一头发了疯的雄狮,对着人间大声的咆哮着,路边有些高耸的大树也被刮得痛苦地摇摆着,刷刷的哀鸣着希望它轻点肆虐。

    郭永柯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躲进了教学楼,只剩下身后的狂风独自不甘的咆哮着。

    “哈哈哈哈...”就在郭永柯推开教室门的同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扑面而来,熟悉而又甜美。

    只见孟秋正和她的好友沈媛愉快的交谈着,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昨天的影响。

    孟秋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动人,两片薄薄的红唇在笑,大大的眼睛在笑,就连脸颊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郭永柯定在门口无法动弹,因为他已经融化在了这笑容里。

    “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啊!”刘必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你跟她比可是差远了。”

    “是啊...”看到挂念的人没事,郭永柯心里舒了一口气,“胖子啊。我觉得既然她现在情况这么好,那...那就不用跟她解...“

    “孟秋!阿柯说他有话要跟你讲!”没等郭永柯说完,胖子直接对着孟秋喊了一句,而原本吵闹的教室也顿时安静下来,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

    靠,死胖子,你搞什么!郭永柯回头瞪着胖子,心里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着胖子眯成缝的双眼,向上翘起的眉毛跟嘴角,郭永柯就恨不得把书包照着那张猥琐的脸上拍过去。

    “有事吗?”孟秋慢慢向门口的郭永柯走来,眉头微皱,看上去有点不情愿。

    刘必成功成身退,此时装做没事人一样走进教室,跟孟秋擦身而过后,回过头朝郭永柯比出了V的手势,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模样。

    “呃...”郭永柯望着慢慢靠近的孟秋,嗓子好像被捏住了一样,“恩,有点事情,你跟我来。”

    说完郭永柯便转身向天台走去,孟秋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了上来。

    事到如此,郭永柯也没办法退缩了,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先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了。

    来到天台后,郭永柯发现楼顶的风似乎比刚才要柔和多了,顺带着他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孟秋慢慢的走向屋顶边缘,扶住护栏,向远方望去。

    看着孟秋那随风摇曳的长发,郭永柯的心也随着那青丝万缕,醉入了天地之间。

    “你...”孟秋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望着远方,“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是啊,我们两个目前还是迎新搭档,不管愿不愿意,还是得在一起筹备节目的,所以她才会跟我来到天台吧,郭永柯!拿出勇气来跟她解释清楚!难道你打算一直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吗?

    郭永柯不断的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啊!你跟她比可是差远了。”胖子刚才的话语又响起在郭永柯的脑海里。

    豁出去了!我不会输给她的,我可是个纯爷们儿啊!

    “啊....嗯...这个....”郭永柯低着头,闭着眼,使劲压住胆怯,拳头紧紧的攥着,手心全是汗。“昨、昨天那句话,不...不是我说的!”

    说...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郭永柯顿时如释重负。

    “我知道,因为声音不像你。”

    孟秋的回答简单而又温柔,如春风一般吹散了郭永柯心中的霾。

    “就这些吗?”孟秋回过头,脸上挂着一丝歉意,“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昨天没去找你商量迎新会的事情...”

    什么啊!原来她不是生我的气,而是怕我生她的气啊!太好了!郭永柯心头一阵狂喜,微微抬起了头,但还是不敢去看孟秋的脸,只是强作镇定的往一旁的远处望去。

    “你...真的在生气吗?”没有想到,郭永柯这一举动却让孟秋误会了,觉得他真的是在生气。

    “啊!没、没有。”郭永柯压住狂喜,生硬的回答到,心中也同时在感慨着,“你呀,根本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孟秋的头发在风中零乱的飞舞,可她却毫不在意这些,任由轻风放肆的拨动。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吧。”

    问题?什么问题?难道是要问我每天都去偷看她的事情吗?郭永柯心中一凛。

    “那句...受死吧,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你说的?”孟秋颊上浮起一抹绯红。

    啊!她听见了!怎么办?我该如何回答她呢?如果我承认是我说的,那不就摆明了我喜欢她吗?可是如果否认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跟那群人渣是一丘之貉呢?

    啊~~~~~~这会就不要再乱想了!直接老实的告诉她吧!郭永柯十分痛恨自己的脑回路。

    “对!是我,怎样,不行吗?”

    我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啊!回答是就好啦,还来个怎样!湾湾剧看多了啊!这是何苦呢!郭永柯对自己的嘴十分无语。

    “果然是!我就在猜会不会是你...可是你又那么讨厌我,所以我又不敢确定。”孟秋把耳边的一缕乱发别到耳后,脸上映出清纯的羞涩,“其实...你的那句话让我心里好过了许多,谢谢你。”

    啊...原来是这样啊。

    郭永柯虽然外表还是那副德性,但是内心的小鹿却早已开始上蹿下跳,兴奋的快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了,也对,难怪孟秋她会以为我讨厌她,看来我得早点把这别扭的个性改过来才行。

    可是...真的很开心啊,她不但没误会我,反而还跟我说谢谢呢!而且她还能记住我的声音!这真是太意外了!郭永柯因祸得福,喜不自胜。

    “昨天真的很抱歉,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好的点子,笔记本呢?让我看看好吗?”孟秋离开围栏,向郭永柯走来。

    “啊...那没什么...本子...”郭永柯从背包内翻出笔记本,由于内心过于激动,动作明显显得有些生硬。

    “好啦,让我看嘛!”孟秋直接从他手中将笔记本抽了出去,而郭永柯早已被喜悦融化。

    搞不好现在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郭永柯陶醉于这突如其来的示好。

    可就在郭永柯如痴如醉的享受着苦尽甘来的滋味时,突然一阵强风袭来,令两人淬不及防。

    由于是在楼顶的天台,狂风肆虐起来就显得更猛烈了一些,孟秋被风刮了一个趔趄,抱着笔记本的手也松开了,本子被吹得快速翻动着,看上去上天也很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我的天!不会吧!

    翻动的本子犹如晴天霹雳,令郭永柯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使得他整个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郭永柯突然记起,昨天晚上看完孟秋的合成内衣照,就顺手把它夹到了笔记本里,因为他万万没想到孟秋会要查看!

    必须得赶在孟秋发现那张照片前将本子夺回来!想到这,郭永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朝孟秋扑了过去,准确来说是朝她手中的本子。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郭永柯才刚扑到一半,那张照片却被风从本子中卷了出来,老天爷就跟故意耍人一样,将照片吹到两人眼前。

    郭永柯突然感觉时间刹那间停止了下来,只听见心脏就像充了电的发动机般‘卟通卟通’地急剧跳动着,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发抖。

    孟秋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郭永柯扑向她。而郭永柯呢,光顾着抢照片了,压根没又留意他们之间的距离,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郭永柯只觉两眼一黑,然后孟秋就这样被他扑倒在地,照片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不过此时此刻,郭永柯感觉自己都快疯了,哪里还顾得上那张合成照片。

    回过神来后,只见郭永柯双手撑地,像海碗一样扣在孟秋的身上,而孟秋双目紧闭,眉头微皱,胳膊撑在郭永柯的胸前,双手用力的捂着他的嘴。

    这...这情形简直就像是我在强行侵犯孟秋一样啊!这下她该怎么想我啊!色狼?禽兽?而且还是个披着羊皮的?

    “哇!”

    郭永柯反应过来后,赶紧手忙脚乱的坐起身来,孟秋也得以从他的身下解放出来,缓缓坐起,红颜微愠。

    “啪!”

    短暂的四目相对后,孟秋给了郭永柯一个响亮的耳光。

    此时郭永柯和孟秋之间的距离不到30公分,这本应是个会令人脸红心跳,胡思乱想的距离,但是郭永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原来你是这种人...下流!”孟秋低着头,语气里满满的失望和怨责。

    “我没有...”郭永柯也低着头,喃喃的说着。

    在那一瞬间,郭永柯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怯懦下去,而是应该做出改变,否则他和孟秋之间的距离会因这个耳光而更加遥远。

    想到这里,郭永柯猛地抬起头,对孟秋大声的喊道,“我没有!”

    孟秋也被郭永柯的喊声吓了一跳,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个红着的男人,不知所措。

    “其实我...对你...“就在郭永柯鼓起勇气,正欲向孟秋说出心中埋藏许久的话语时,老天爷似乎觉得该给这倒霉鬼致命的一击了。

    只见那张被郭永柯暂时遗忘的照片终于出现了,摇摇晃晃的准准落在了两人之间,而且正面朝上。

    郭永柯顿时魂飞魄散,完了!这下全完了!屋漏又逢连阴雨,都背到喜马拉雅山了!

    孟秋的视线明显被照片所吸引,她捡起照片,默默的看着,然后抬起双眸,越过照片看着郭永柯,就那样很平静的看着,不温不火。

    而郭永柯此时做贼心虚,躲避着孟秋的眼神,将视线转向地面,身体因为紧张而微抖着,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回响着,咽了口唾沫,等待着平静过后即将到来的大海啸。

    “这是...什么?”

    孟秋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怒意,郭永柯不禁抬起眼睛,偷瞄了她一下。

    啊?不会吧?她、她在笑?我没看错吧!她没生气吗?莫非我还有戏?

    想到这里,郭永柯不禁松了一口气,准备跟她解释照片的事,“你、你别误会....”

    没想到现实总是残酷的,不等郭永柯说完,孟秋猛地两下将照片撕得粉碎,站起身来,转而离去,没有一丝停顿跟迟疑。

    有?有个鬼戏!她没生气才怪!郭永柯感觉如果条件允许,自己也会被撕成碎片。

    完了...一切都完了...

    随着孟秋的渐远的脚步声,郭永柯的心也仿佛从楼顶被扔了下去,准备迎接那落地的粉碎碎骨。

    “孟秋!”胖子突然从楼梯间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拦住了孟秋,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向她解释,“那...那张合成照片是...是我哥做的!我偷偷的把它夹进阿柯的笔记本里头,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真是不好意思啊!”

    原来胖子一直悄悄的跟着两人,原本只是想看看郭永柯是如何解释的,如果出丑了还可以抓个槽点,可当他看见强风引起的照片事件后,立刻就猜出了事情的缘由,所以看见孟秋转身离去后,便急忙跑出来想帮着解释这个照片的事。

    多够意思的胖子,多够意思的兄弟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郭永柯心中很是感动。

    孟秋听过解释,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感觉身上散发出来的愤怒已没有刚才那么冰冷刺骨了。

    “你差点把我吓死了!谁叫你把笔记本拿走的!”胖子见孟秋情绪稍缓,便转而对郭永柯吼道,“害我马上追出来!找你们找了半天,原来在这里!你根本不知道里头有那张照片,对不对?你一定也吓得半死吧?抱歉啊,都是我不好!”

    “不用演了...胖子。”郭永柯低着头,轻声的说到,“反正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胖子回头张望,身后空无一人。

    那阵狂泣怒嚎般的强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