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我这？”

    袁冰跟在元彻身后，见王谊及其随从已然没了人影，支吾道。

    元彻从恍惚之中收回神思，转头瞅瞅袁冰，拍着他的肩头笑道：

    “好好干吧！没坏处的！哈哈哈哈”，

    言毕，便向院中走去，此时的他也似乎有点儿明白王谊的用心和用意了。

    眼见袁冰复又回到堂下，何笙赶紧迎上前来、腆脸笑道：

    “王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呗？”

    一脸茫然的袁冰抬眼瞅瞅何笙道：“商量何事？何兄请讲便是。”

    “嘿嘿！为兄赚钱、向来也是不会亏待兄弟的！你看你这个算盘和口诀，不如，嘿嘿！不如卖给为兄如何？”

    “噢！兄长想要、送予你便是，何须说买呢？”

    “嗨！是这样，我如果是自用，你要送、我一定欣然接受！可为兄我准备拿这个大赚一笔，岂有不带上兄弟的道理呀！

    适才刺史大人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这好东西要推广，越多人使用越好，这也是为了提振商业嘛！

    人家刺史大人把算盘留给你，就是让兄弟你赚钱的呀！兄弟难道还不明白吗！哈哈哈哈！”

    “哦！那何兄觉得应该如何做呢？”袁冰无精打采道。

    “嘿嘿！兄弟呀！你看这样啊，如今天下三分，为兄我在北周赚到的钱、全部归你；只是北齐和南陈的嘛！嘿嘿！自然是装进为兄我的腰包里了，相当于四六分账，你看这样行吗？嘿嘿！”

    “好！就按何兄说的办吧！”袁冰颓然坐在椅中道。

    “好好好！为兄我立即就去赶制算盘、抄录口诀，嘿嘿嘿！”

    何笙哪里能想到袁冰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一边说着就准备离去，走到堂前忽然回首道：

    “诶，兄弟呀！如今中原之地商贸不畅，兄弟你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可别忘了为兄我哦！嘿嘿！”

    看着何笙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袁冰突然站起身来大吼道：“赵德谷何在？”

    ……

    对于骑马，袁冰还是有些拿不准，比之坐骆驼可不是一回事，还是让赵德谷找来了一辆马车，二人向着小山村而去。

    马车出城，袁冰心情渐佳，好山、好水、好风景，确实能够缓解人之焦虑。

    城头箭楼上，黑亮的鏊盔下，一双明澈、冷漠的眸子正注视着马车远去。

    一路与驾车的赵德谷闲聊，没想到其人竟然在很久以前做过县衙师爷，对于州、郡、县官制、职司出处，如数家珍，倒是让袁冰有些喜出望外。

    另据赵德谷所言：小山村叫做：石头村，并不算远，过桥后沿着渭水北岸西北而行十里到了山边便是。

    石头村下有一山坡，马车行之不易，袁冰便下车与赵德谷步行而上；

    喘息之余、停步转身，已能俯瞰渭水，其自西向东，沿着秦岭山脉一路东去，蜿蜒盘绕，由近及远、由粗变细，直至化为细丝于天际隐没；

    金黄色的河水就如同一条金缕将翡翠大地一分为二，甚是美丽壮观，袁冰不禁心中畅快，焦虑之感烟消云散。

    在愈来愈近的嘈杂声中，袁冰怀着疑惑登上山坡，只见不远处、村口硕大的老槐树下、呜呜泱泱的挤满了足有数百人，围着个圈圈不知道在吵吵啥。

    赵德谷正待呼喝、却被袁斌制止，示意其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有秩大人，这孩子真的是俺家娃儿，您可不能将她带走啊！”

    胡适威风凛凛的杵在地上，两条结实裸露的臂膀垂挂着两个硕大的拳头，却是低声下气道。

    “哼！别人我不知道，你光头壮我还能不知道么！嘿嘿！你就是一个老兵溜子！也不撒泼尿瞧瞧自己那怂样！会有人给你做妻？会有人给你生娃？呵呵呵！”

    一名灰蓝布衣、官家模样的差役拉着个正在啜泣抹泪的小姑娘指着胡适、面带鄙夷的呵斥道，随即又指点着围观的人群继续喝道：

    “还有你们，也不要跟我在这儿瞎起哄，这么个水灵的小娘子、能是他光头壮的种么？

    今日说什么我也要把人带走！有本事你们就造个反让我瞧瞧，郡守大人还正愁没地儿除暴安良呢！”

    当差役的手臂甩到袁冰面前的时候倒是停住了，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什么时候挤进圈子里来的，颇为惊讶，歪歪脑袋、稍事打量一番呼喝道：

    “哪里来的瓜娃子？瞅模样外地来的吧！一会儿也得跟我走！流民要先去官衙登录缴赋的不知道么！瞎蹿个啥？”

    “呵呵！有秩是吧！好大的官威呀！本县令你也敢吼？你这叫以下犯上知道么？来啊！给我绑了。”

    闻听“县令”云云，胡适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既然是自己即将效命的小主公发话了，就是真的造反也不在话下呀！

    随即伸手一把钳住衙差手腕，衙差哀嚎声中，小姑娘早已经挣脱了束缚、躲在了袁冰身后，两只小手轻曳着袁冰后腰衣畔探头观瞧。

    “你，你你你，我可是陇西郡守宇文大人亲自指派，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县衙制下收税的啬夫，你，你放开我。

    差役一边被胡适用绳索捆了个结实一边跳脚叫嚣着。

    闻听“宇文”二字，袁冰只觉一阵眩晕，这还没上任呢、就开罪宇文氏啦？

    宇文氏篡夺了元氏江山，恨不能将元氏一族诛灭殆尽，我这么快就撞枪口上啦？

    但是此情此景、又岂能认怂，挺直腰杆道：

    “将此人给本县令押至渭州县衙关押，容后发落。”

    闻言，胡适唤上两个精壮汉子，牵着绳索向渭州城而去。

    果然，石头村两面环山，风景秀丽，只是民房多是以石块垒筑而成，大窟窿、小眼睛的四处透风，使得袁冰观景时的心旷神怡瞬间化为了心酸怜惜。

    小姑娘约莫十岁上下，抹干净小脸后，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个小美人坯子，却是像了谁呢？

    很是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必然是跟胡适没什么关系的，只是那个差役想要将她带走、也定是不怀好意。

    此刻不论袁冰走到哪里、小姑娘都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袁冰没辙，也只得由着她，心想：适才怕是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