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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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算盘

    大屋中,几大桌子的食物已然备好,堆积如山,元彻与商人却步入里间,赵德谷作揖告饶,示意自己并不方便跟在三人身旁进入里间,袁冰也只得点头应允。

    髓饼、驼蹄、炒面筋、跳丸炙(肉丸子)、胡炮肉(肚包羊羔肉)、蒸豚(可以理解为秘制回锅肉盖饭)、脍鱼莼羹、胡羹(可以理解为加了芫菜和石榴汁的去骨清炖羊肉)。

    “来来来,我就借花献佛、先借着王兄家的酒菜敬二位一碗,哈哈哈!”

    果然,瞧他那丝毫不觉得见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到了他家了呢!

    言谈中,袁冰得知此人名叫:何笙,很自然的便想起了电视剧里的那位大贪官,倒是颇有些相似。

    只是这位何笙却只是个商人,并不是官,据说是出自南陈顾家,还是个赘婿。

    听着这位何笙算账,袁冰是一脑子的雾水,什么金啊、帛啊,铢啊、钱啊的,银儿、两啊的,还有虚币、实币之称,甚至还有以絮、丝、粟、帛交换的方式。

    袁冰不得不感慨这个混乱时代的不堪,三个国家就是三套货币,再加上统治阶层的频繁更迭,不同时期、不同汇率的各种货币就更多了,就这还没有计算那些封疆王侯公卿私造伪造的。

    诚然,百姓和商人们还是习惯和喜欢使用金、银、帛来交易,铜钱只能算是一种补充找零的存在。

    元彻比之袁冰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脸的茫然,只是时不时的点头应是罢了;

    何笙却是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也不见他使用什么计算工具,袁冰不禁暗暗心惊,这家伙还真的是个人才呀!难道,他使用的是珠心算么?

    “啊呀呀!王兄弟,怠慢了,我与你兄长已经算妥了!来来来,为兄敬你一碗。”何笙微笑道。

    “呃,好说,好说,只是适才看到何兄算数奇快,却不知道是用的何种方法?小弟甚是佩服呀!”袁冰好奇道。

    “呃,这个嘛!自然是算筹之法,不过是孰能生巧而已,还有就是:有那么一点儿天赋罢了!哈哈哈哈!”

    “算筹?难道不是算盘么?”袁冰很是疑惑。

    “算什么?盘?王兄弟,那是何物?也可以计数?”何笙瞪大眼睛好奇道。

    “呃,嘿嘿!那,那你先告诉我算筹为何物?”袁冰略显尴尬道。

    闻言,何笙摸向腰间一探、便解下一个长形布囊,拉开绳扣,倒在桌上,“呶,就是这个”。

    这不就是截断的筷箸吗!十公分出头的样子,这叫算筹?算数的?袁冰看着这把竹棍子着实纳闷: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有些儿戏呢!

    “哎哎!王兄弟,你该说说这算盘又是何物了吧!”何笙腆脸急道。

    “呃,这个嘛!嘿嘿!何兄,我估计此间并无此物,我也不好形容,可能得有了实物才好言说,我倒是记得样子,那我画一个给你看吧!”

    “好好好,走走走,书房有笔墨。”

    何笙说着就站起身来要为袁冰引路。

    见状,袁冰看向元彻,元彻笑道:

    “你俩去吧!我好像还饿着呐!我先垫吧垫吧!”

    无奈,袁冰只得起身随何笙而去。

    书房不远,出门过了一个两丈有余的小露庭就是,袁冰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在何笙铺展在桌案上的一张白麻纸上画了起来。

    “哎呀呀!这可是个好东西呀!瞅着就很精美!啧啧啧!”

    何笙捧着画好的算盘不住赞叹,突然又道:

    “嘿嘿嘿!王兄弟你先住在这儿,我去找个木匠把它先做出来!嘿嘿嘿!”

    何笙一边说着一边夺门而出。

    “哎哎哎,何兄,何兄你”

    见何笙一溜烟已经没了人影,袁冰颓然坐回椅子上,心道:

    你把它做出来、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准备好珠算口诀呀!可那些都是小时候学过的知识,哪里还能记得住那许多。

    唉!不去想了,起身转转,书房并不大,书架倒是占据了三面墙,竹简的,布帛的,黄纸册、白麻纸册子的都有,闲来无事,袁冰怀着好奇心、随意在其中翻捡着。

    【齐民要术】贾思勰,竟然是白麻纸册子,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本新书,翻阅了数业,袁冰觉得这是本好书,堪称农学经典;尤其是对于美食的论述,让人颇感兴趣。

    【周髀算经】,汉、赵君卿,北周、甄鸾重述,白麻纸,也是新书;【五经算术】,北周、甄鸾,白麻纸;【大明历】,北魏、祖冲之;【缀术】北魏、祖冲之……

    袁冰越看越是心惊,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古人是怎么做到的,就比如说:祖冲之已然计算并推算出了圆周率小数点后七位,一千四百多年前就这么厉害了么!

    而且,翻看着这些算学书籍上的计算口诀,已然让自己又想起了很多的珠算口诀,果然,科学就是这样不断演化、进化,直至殊途同归的。

    触目惊心之下,袁冰不禁气血翻涌、勃然奋起,做出了一个艰难而伟大的决定:那就是将珠算的加减乘除口诀搞出来。

    ……

    元彻挠挠头,对于这个几乎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为何进到书房两日都不肯出来,婢女送进去的饭菜倒是吃了个干干净净,不禁让人颇感疑惑。

    说实话:起初,莫名其妙的在沙漠里遇到这小子、还以为是沙匪的探子呢!后来无论是从相貌举止、亦或是后期的试探,都证明他与沙匪胡适一伙并无任何牵连。

    那一夜,若不是这小子鬼使神差、歪打正着的收服了沙匪胡适一伙,恐怕那一伙人如今都已经投胎转世了。

    秦州刺史王谊已然驾临渭州城,已然去了县衙,一会儿便会登门,此前已经差人带话,说是要见一见那个收服沙匪的小家伙。

    可是此时,看到他伏于桌案,提笔凌空、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是在思考着很重要的事情,恐怕不宜打扰,这倒是犯了难。

    虽然自己与王谊兄弟相称,但是人家毕竟是独领三郡之地的封疆大吏;而且一直以来,还对自己这个前朝余孽多有庇护,岂可怠慢?

    唉!还是先去大门前迎候吧!待到来了再说!

    不多时,马蹄哒哒,烟尘缭绕,一对数十人的黑甲骑兵缓步而至。

    当先者白马绯袍,黑漆细纱冠,脚踏乌皮六合翘头靴,颌下寸许灰髯迎风招展,正是秦州刺史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