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神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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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天命已至

    外营那间特殊的营帐内,罕格自责、矛盾,乃至怒而无处发泄。

    为什么最终会同意妹子协助鹰眼?就因为发现鹰眼想要对付的是安玉穗,所以忘乎所以地让妹子涉险协助他混入内营?

    闯入内营实在太危险了,现在思来想去,自己简直冲动到脑残。

    罕格用仅存的右臂抓挠、撕扯着头发,懊恼后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冲动,难道是鹰眼对自己用了什么妖法?

    当然,这种扯淡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究竟是自己因为太过憎恨灭族仇敌,所以一时冲动。还是,被鹰眼那决绝的眼神所触动,因而松口?

    这位熊峰部的铁汉想不通缘由,只是无可奈何地盯着地面苦思。

    然而,却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铁岩轻语:“嘿嘿嘿…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这是命中注定?”

    “…谁?!”罕格受惊之下猛地抬头望去。

    一位神秘人,早在罕格毫无察觉之际,宛如凭空出现般站在了帐篷的入口。

    他一袭古怪的南方衣着,亦绾着南方发髻,外披一件大氅,但却佩戴着滑稽面具,教分外醒目。只是突然出现,着实让罕格猝不及防。

    铁岩武士亦几乎下意识便要扑去。只是又是牵动了伤口,钻心剧痛让他难以支撑,又不得不跪倒在地。

    忽听得对方用古怪的腔调说着铁岩话:“嘿嘿嘿…我没有恶意。你可以称呼我为‘无名’。”

    无名?什么扯淡的称呼!

    罕格忍着剧痛,怒目瞪视着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自己本就愤懑难平,今夜却连连受到惊吓,现如今还要被这南方人戏弄不成?!

    显然铁岩武士下意识得将这位“无名”视作了南方人军队的随军人员。

    可是,那自称“无名”的神秘人在嘿嘿一笑后,又如读心般说道:“你猜错了。‘无名’与南方的军队并无瓜葛,也与这场战争无关。”

    听罢,罕格短暂愣神,旋即又转怒:“狗屁不通,你不是南方的随军人,难道还能潜入军营的外人不成?你当南方人的岗哨是瞎子吗?”

    但却得到了如此回复:“嘿嘿嘿…鹰眼都能潜入其中,‘无名’自然也有办法。”

    乍一听鹰眼二字,罕格登时一惊。心道,莫不是阿妹暴露了?那个鹰眼混蛋,真的这般没用吗?

    惊怒之下也顾不得伤势,恶狠狠瞪视着眼前阴阳怪气的怪胎。

    “安心,罕格,‘无名’没有欺瞒你的理由。况且,你阿妹今夜虽受惊吓,却注定有惊无险,因为她天命未尽。”

    依旧是如读心般的话语,但这一次却成功镇住了罕格,迫使其恢复冷静。

    他眯起眼睛,惊疑不定地重新打量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又滑稽古怪的神秘人,这才发现他除了一身奇装异服之外,还斜背着一柄陈旧的古剑。

    不禁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还见过我与鹰眼的决斗?可我不曾见过你…你是谁?”

    “你不知晓‘无名’,但‘无名’却知晓你。你与‘鹰’在雪松间未完的决斗,‘无名’依旧记忆犹新。”

    他知道雪松林中的决斗?这怎可能!?那片鬼地方暗藏众多罗刹,自己也是侥幸得生,怎么可能还有人能暗中观察?

    但还不及铁岩武士缓过神来,神秘人又继续说道:

    “‘无名’就是‘无名’,而且,‘无名’的身份于你而言不重要。”无意义的废话,但神秘人却又话锋一转,“你只须知晓‘无名’是为你而来——因为,你天命将至。”

    天命?

    说话间,神秘人卸下那柄陈旧长剑,递给了已经有些听懵的罕格。又道:“这不单单是剑,还是一把‘钥匙’。是‘钥匙’告诉‘无名’,它想要寻找你。”

    神秘人头戴滑稽面具,根本无从观察其神态,行事更是莫名其妙,琢磨不透。罕格又被对方那读心般的言语震慑,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右臂接过了这柄古剑。

    此剑甚是寻常,乍看上去似乎是南方的制式,但装具上残留着些许铁岩文化元素。

    罕格曾听族中的长者说过,这种风格似乎是百多年前铁岩岭常见的剑制。因为那时铁岩岭仍是南方前朝的疆域,铁岩风物自然受南方影响。

    但神秘人如此一连串的话语,却亦教罕格感到恼火:“什么天命将至?莫名其妙。不要用这种南方人花里胡哨的说辞,我听不懂。”

    铁岩人最厌恶的便是南方人的唇舌,因为其背后总是暗藏着阴谋与花招。

    然而,滑稽面具下传来了那腔调古怪的笑声:“嘿嘿嘿,因为那只‘鹰’做出了选择,而这个选择,会让无数人命运所汇集的恩怨将缠绕着他,而你就是这恩怨的启始。但这是他选择的天命,也是你选择的天命——从你与他决斗的那一刻起,亦从这把‘钥匙’选择你的那一刻起。”

    “可你依旧有选择。你可以放弃这把‘钥匙’,放弃你的天命,放弃对‘鹰’的执念,继续做雪原上的黑熊,只须一场‘冬眠’你将避开天命所带给你恩怨。”

    玄而又玄,亦没头没尾。

    但罕格却隐约听出了其中之意:鹰,即是鹰眼。他的命运,裹挟着我的命运?放弃与他的决斗?让我逃避?

    开什么玩笑!鹰眼是我的宿敌,我与他只有决斗未分胜负的关系,哪来这么多神神叨叨的鬼话?!

    罕格只觉得自己的信念被眼前这怪人羞辱,极怒之下正欲开口呵斥,却又被神秘人读心似的提前打断:

    “哎呀呀~无需动怒,你当然可以与他完成未分出胜负的决斗,‘无名’不会干预你的选择。‘无名’只是告诉你,你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也告诉你,其他选择所能得到的结果。”

    神秘人耸肩笑语:“去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即可,只是不要忘了我的忠告,就如我所言,‘鹰’做出了选择,但你依旧有余地。”说罢,便转身离开。

    罕格本是在闻言后愣了片刻,但眼见这张口闭口便是谜语的神秘人要离开,亦是一时回神。可正欲开口叫住他,却忽见得那神秘人化作飞雪,消失无踪。

    “?!”铁岩男子当即愣在原处。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竟生出了方才一切皆是幻想的错觉。只是手中那柄古剑的份量却尤为真实,做不得假。

    这到底是…?

    ……………………………………

    “不要出声。”

    休莫言的低语,传入了被捂住嘴巴的铁岩少女耳中。在缓过劲来的少女也尽力平复了心情,后怕的点头之后,休莫言方才松开了口。

    并且,趁原处栅栏外休憩的内营士卒还未发现主将亲兵被击昏,鹰眼青年当即上前扶起亲兵,用佩刀做支撑,让他们分辨倚靠在帐外将旗的两侧。

    做完这些,休莫言箭步奔入营帐内,直取那柄放置在架上的宝刀。罕格的妹子愣在原地张望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急跟上休莫言的脚步,入了营帐内。

    可是,她见到了休莫言奔向刀架,也见到了他拿起那柄刀。她亦看到了休莫言托起宝刀的双手,如果凝固般顿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但见鹰眼男人皱起了眉宇,口中喃呢着少女听不懂的南方语言:“不对…重量不对。”

    然而话音未落,帐外却忽然传来阵阵整齐划一的铿锵之声——那是身披甲胄的军士列阵前行的声响。

    休莫言微微叹气,虽是意外,却亦坦然接受了现实:他中计了。

    回首望去,透过营帐仅有的入口,亦看到了其外众多甲士。想来此刻这顶营帐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一位女剑士,在一众甲士的簇拥下,进入了鹰眼的视线。她身披银甲,腰挎两柄宝刀,威风凛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自诩胜者的微笑。

    “鹰眼兄弟,出来吧…”

    “不…不对,鹰眼不是你真名。我要见你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