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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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余岁

    天风烈烈,润雨朝朝,春水如金,农复其劳。

    天色微亮,鸡鸣声刚刚响起就起了床的老人,要给昨日抢种下的薄田灌溉。穿好衣服后,已是不见前日来此借住的年轻后生,叠好被褥,提着水桶,揉了揉腰,在篱笆院内打好了水,便出了门。

    老人艰难的提着刚从井口里打上来的一桶水,摇摇晃晃走在田埂上,衣衫破且单薄,给本就没四两肉的身形看起来更是羸弱不堪。此时田里挽起裤腿,弯腰弓身播种的俊逸汉子看见老人后,连忙上前接过水桶说道:“

    鉎伯,我来就好了,地里还剩最后一点就播完了,今年雨水足,肯定能有个好收成。”汉子正是一路南下到了旧楚国界的楚颐卿。

    楚国地处长江流域,幅员辽阔,物产丰茂,国祚长达八百年之久。楚国国度设立于荆楚,号称郢都。这座郢都城楚国在此深耕四百年,战火之故,郢都便成了弃城,楚怀王带着残余国祚搬去了寿春。但郢都仍是有不少旧国楚民,不愿跟随搬走,留了下来。对于百姓而言,这里也是他们的根。离根落叶随风四散,终归是要落叶归根的。

    老人一只眼睛患有眼疾,但另外一只眼神清澈明亮。望着这个年轻后生,老人摸索着抽出系在自己腰带上的旱烟杆,坐在田埂一旁点燃,说道:“多亏有你这善良的俊俏后生,老头子我这老胳膊老腿,一到刮风下雨啊就疼得厉害。农时又急,不然还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老人又拿出包裹里的一颗红薯递给男人。

    “别嫌弃,休息一会儿,不碍事的,吃吃吧”

    男人接过细细啃着。随口问道

    “鉎伯,你家里人呢”

    老人深深抽了一口旱烟。从怀里又掏出两张褶皱的黄纸,慢慢抚平,小心的递给楚颐卿。

    “是请乡里先生帮忙画的。”说起画中的人,老人打打起精神,神采奕奕,满眼里全是骄傲。嘴角咧起,露出嘴巴里为数不多的几颗黄牙。

    “很俊儿,是不是。老头子我有两个儿子,都不在身旁,早年都参了军。嗯,都跟你一样,生得俊俏,两个长得比你身子骨壮硕一点。这点啊,随我。”老人笑意不停,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看着年轻后生微微发笑,得意道:

    ”笑什么,别不信,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想当年那说媒的媒婆呀,啧啧,都快把我家门槛都给跨破喽。可惜啊我两个儿子死喽,都死喽。为了国家战死。我觉得他们,恩,比我强,我那短命的老婆子,在知道两个儿子从军死后,也哭死啦。”

    “不像我,命贱就好养活,有口水喝都管饱。老头子我啊,就觉着怎么着都得活着不是,不然谁每年去给他们烧点钱纸,供点黄酒?我那老婆子就喜欢置办衣物,我的儿子们的,孙子们的,活着的时候都置办好了,可惜没人穿,去年我都给他们烧下去了。跟着老头子我,穷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不能让她在下面也受穷,估摸着再多烧个几年,我也就下去陪她喽?”

    “鉎伯,对不起,您儿子们是为大楚而死,是为楚国百姓而死,正是有了他们,世人当知我大楚气节。”男人躬身一揖。

    “什么狗屁气节不气节的,不还是没喽?能换回一旦粮食还是能换回我一家子死而复生?老头子我尚无有余年喽,早就看开了,倒是你这后生,像是个读书人,其实呀,这世道如何如何,还是得靠你这样的人来牵个头,太平太平,究竟怎样才算呢,现在楚国都姓了秦,你小子以后要是当了大官,得让我们老百姓日子好过点才是与不是,就是不知道老头子什么时候能看到喽?”

    “是小子说岔了,对不起鉎伯,不过,我觉得会有这么一天的”楚颐卿心怀愧疚,要是当初合纵计成,能同心协力,世道怎会如此,我大楚锐士又怎会死伤殆尽。男人没有跟鉎伯表明身份,一是太敏感,二是已无颜面说出他正是当年的领将之一。

    “跟老头子我说对不起干什么,事实而已嘛。”

    在心中又说了声对不起后,男人低头继续下到田里劳作。明明没有下雨,田里却滴滴点点,滴落在田草之中。

    老人默默的瞅着旱烟。男人默默的怔怔无言。

    老百姓最关心的其实只是天雨落何处,地有营盈土,吃饱穿暖,家有余粮,心里不慌。仅此而已再简单不过。

    田里的事情做完后,与老人拜了别,楚颐卿便动身继续南下,刚突破不久,剑气时长冲刷着身体四肢百骸,但是旧疾仍旧无法好转,全靠凝聚于胸腔的剑丸吊住气力,男人自知虽然修成伟力,终归气府残破不堪,已无解救之法,时日无多。犹如精打细算的寒门一家之主一般,时间便是他的柴米油盐,要在大限来临时,剑气如敲门,质地尤有声。

    刚凝聚成剑丸之后,他也被身体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还在感受稳固境界,体会诸多奥妙,就发现佩剑太古已与自己心意相通,变得透明缩小,藏于剑丸内。心念一动,便可迎剑杀敌。

    多年来行气不缀,幼时五岁拜师求学剑技,得恩师传剑太古,得剑术十一,习行气之法,记得恩师曾授,“剑者,百凶之器,轻灵巧捷,齐身正直,不教蛮力,君子也。颐卿,今将赐剑于你,此剑名曰太古。一是你性格钢秉,不愿曲折,与剑同源。二是望你习得真传,日后匡扶天下。万物始于阴阳,却沉湎其中,不得安宁,你需牢记使命,剑开阴阳。”

    楚颐卿多年来剑术虽偶有小成,但是行气之法却是一直无有寸功。卡在凝气境很多年了,气府破开后,境界日降,待到后来气府所凝气力散完,心境完全不同。

    由于无法再凝气导致气力不济,修行剑术便另辟蹊径,以气御剑,凝得一分气就用一分,竟然发现与之前大有不同,三年来慢慢能凝得真气,身体犹如瓶罐满溢,照剑经所凝,由于气府已毁,便藏气于胸腹,真气慢慢化成液体一般,修行一日千里,境界反升。月前胸腹瓶罐碎裂,气液凝聚生成一剑丸,体态恢复年轻,得种种玄妙。

    楚颐卿走走停停,待得四下无人,心念一动,唤出太古,只见太古衡于空中,慢慢变大剑身,楚颐卿纵身一跃,脚踏其上,身散荧光,拔地而起。太古带着他飞掠向天,不多时就影于云中。

    云海之上,旭日东升,广照其身,如同神祇。即便再无千军万马,我便是千军万马。这世间当知我大楚,尚有人为国计,大楚尤有楚颐卿。

    御剑飞行云海,揽天地风光,此刻心境已是归于平静。

    楚颐卿裹挟云海,天地如开一线,飞掠向前,一刻过后,气机翻涌,止住了身形,太古悬停快速落下,风景已然变换,到了汉水江畔。

    汉水滔滔奔流,多少英雄枯骨沉湎其中,千载悠悠如昨,浪花淘尽英雄风华已殁。

    心念至此,悬于身后的名剑太古,如同感召主人心意,光华大盛。楚颐卿右手握住剑柄,吐出剑丸,剑丸飞速旋转,泛起玄色华光,如要吞吐日月。太古光滑减淡,恒生内敛。只见手柄翻飞似要刻纹在剑丸之上,铿铿发出铁器相交之声。

    剑丸停止转动,再见剑丸之上隐约刻有二字,痴心。回到了体内。

    楚颐卿心念又起,手中太古华光再盛,手握剑柄从下之上向前劈下,风声陡然猎猎作响,天地轰鸣,再看江面,竟是生生断裂分开,露出了里面河床。河床之下劈出一道深深沟壑,两边江水先是向外排开,江水再轰然落下沟壑之内,滚起千层浪。江面云雾升腾,久久不散。

    两岸渔民听到异响出来一看,已是不见楚颐卿身形,一时间以为天谴,尽皆匍匐在地磕头。祈求神灵宽恕怒火。

    ……

    秦王宫处,咸阳城内,刚下早朝。

    李斯这几年不可谓不勤勉,皇帝张张嘴,做奴才的便要跑断腿。皇帝陛下统一六国成就千秋霸业后,这是何等的惊天伟业。竟然不思享受,政事勤勉,事必躬亲。要知道得了天下这已然是前无古人之功了。不过这才是他认识的嬴政。安于隐忍,几进无情,好似生下来就带有天命造化,此等人杰,不。是神灵。有幸辅佐之真乃是李斯平生幸事。

    王翦这老小子发来的军情奏折,始皇帝陛下看后不怒,反而大为高兴。听闻天下之外竟然还有一些蛮荒遗民,胆敢成立国家,这还了得?真是笑话。昭告天下的时候,这些遗民成立国家也就罢了,竟然敢不来我大秦朝见?这是何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嬴政?可恶至极,该打。

    李斯是了解嬴政的,这必然会激起嬴政的胜负欲,掌控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士莫非王臣。那等蛮荒小国,不俯首称臣纳贡于我巍巍大秦,那就打得他们俯首称臣。

    但是毕竟刚刚统一,大秦版图内的事情同样不少,编写新史,撰写春秋,四海重新归郡,制定民丁户籍,孩童学子读书。随便牵出一个来,哪个能让人省心了,只恨没有三头六臂,每日睁开眼睛便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不过李斯倒是乐得于此,当年一众同窗,瞧瞧,现如今谁能比的了他,他李斯要做就做到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毕竟还有余地,老丞相王绾,年事已高,他的位置也该挪挪窝了。

    一众公卿大臣,缓缓走出了大殿。

    丞相王绾走在最前,太尉尉缭,廷尉李斯,御史大夫冯劫在其后。

    王绾第一个出了大殿门,这已是这么多年潜移默化,雷打不动的规矩,其余大臣们不能也不敢僭越。

    王绾回头看了看李斯。看着这位后起之秀,这些年来,勤勤恳恳,所进言良策,强国安邦,真的是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啊,停下脚步,等着李斯到跟前。他一停,其余大臣自然也是停下脚步。

    “李大人,我已命车夫备好驾撵,小叙一会儿如何?”不等李斯明白是什么意思,王绾笑着就揽过李斯肩膀,一同出了殿门,其余大臣们都是修成了精的人。哪里还不懂得王绾的意思?看来以后要和李斯好好修葺关系了。

    王绾,李斯的车马缓缓驶出咸阳宫门,向着咸阳城外进发。

    不至于啊,丞相大人难道对我有意见?要教训教训我?明日陛下看不见我不得差人去查查?就算贵为丞相,但是这种明刀名枪的残害驻朝大臣也没有先例啊,他怎么敢,想到这里,李斯后背惊起一身冷汗,且看看他是为做何故。平复好心情后,闭目养神。但是搁在双腿上的手还是微微颤抖,出卖了他。

    很快,两架马车在城西外十里的杜邮亭处停下马步。

    车夫勒马,收紧缰绳。

    王绾下了马车后,杜邮亭外左右早有伙夫埋灶起火,不多一会儿侍女便端上来冒着热气的两晚葱花面置放亭中石案上。

    “廷尉来来来,不要多做拘泥,今日只是小叙,绝对别无他意。”王绾看出李斯的不自在。还是笑着扶李斯下马,牵着一同去往石案案前坐下。

    王绾不管李斯,独自拿起碗筷先吃了起来。李斯心里想,老子怎么敢吃啊,谁知道有没有下毒。这不会是此生最后一碗面了吧。皱眉不知道老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旋即作揖行礼,小心翼翼道

    “斯,不知丞相所用何意,还请丞相教我。”心中所想自然是不能脱口而出。

    “吃吧,没事就不能请你吃碗面啦?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说罢嗦上一口面条,滋滋作响。

    李斯这才放心坐下细细吃面。

    用完膳,王绾砸吧砸吧嘴,侍女上前拿湿巾擦拭。

    “李斯呐,你不用担心,今日这里没有丞相王绾也没有廷尉李斯,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对后生说说心里话。大秦在陛下带领下,你我辅佐之下,已然亘古唯一,只是要知道创业难,守业更难。现在可不像以前打仗的时候了,今天你打杀我,明儿我打杀你。那些个亡国公卿们犹如老鼠一般,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窃食,苟延残喘。当年我就提议一杀了之,免为后患。可你猜陛下怎么说?“

    ”这天下不独是大秦的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都杀了以后谁能真正臣服于我大秦呢。为了我秦国,为了我华夏族,陛下真是夙兴夜寐,通宵达旦。你我都看在眼里”

    “诚然早年我是看不上你小子的,虽腹有良才,但权迷心窍。说的没错吧,可陛下创下的这般基业还是需要你用心辅佐之,我老喽,此生权势已然于我无用,这些年我的学生也好,家臣也罢,也是巧了嘿,没有一个我能看得上眼的,唯独你小子,像我年轻的时候。”

    王绾此时已是八十高龄,这位从昭襄王嬴稷在位时便为秦国办事的老人好像真的老了。说完这些话后,都气喘吁吁。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李斯这才重新审视这位秦国国柱,肱骨大臣。郑重的起身,抱拳施以国礼

    “晚辈惶恐,丞相身体安泰,我大秦还需丞相以身作柱,陛下万年,丞相怎么也要九千年。莫要轻言老迈。”李斯不留痕迹的拍拍马屁,虽然这匹千里马已老,但余威尚存。

    “你就别给老夫上眼药了,我呸,真他娘的恶心。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吗,昔年我还是一个小小夫子的时候,便是在这里送别的昔年好友,我大秦的真正战神白起啊。为我大秦能够真正统一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可能是人越老越怕死了,在朝为君王计,为权术计,深知为官不易,那么大的功劳又如何?”王绾眼神望远,似在追忆。

    李斯大骇,妄议先王,可是死罪,当即拱手道:

    “请丞相慎言,斯全作没听见”

    “无妨,你小子还没有这个胆子。当今陛下可曾杀过功臣?没有吧,你啊,还是胆小。这点可比不上我,我是想告诉你,权术虽好但是过高也会惹上杀身之祸。岂不闻,狡兔死而走狗烹?我自知已无余年,我担心呐,大秦自统一后,天下士子学说涌现,犹如过江之鲫,人人都想自证学说,说什么为了天下黎民?还不都是想借此证明自己,以求富贵,名垂竹帛,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聪明的人呐有很多,你李斯就占其一。你的师父荀卿所立学说所立学说我看就很不错,人性本恶,如不后天干预之,这天下哪里还有纲常礼法。说你胆子小吧,又不全对。倒是你赢了当年你的同窗韩非,我听闻可是比你小子有本事的,就是没有你会做官。时下诸子百家,接连以告天下学,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文人的嘴,杀人可是不见血”

    王绾当然知道李斯当年的那些龌龊事,但又有何妨?只要于我大秦有益即可。天才?死了就不是天才了。扫除政敌这种小事,再小不过了。

    李斯心中揣揣,这才深深明白这位当今天下权利到达鼎点的老人的可怕。

    “丞相教训的是。”李斯现在完全一副家中晚辈听训的模样。

    “但是你也要细心了解,纵横家,阴阳家,儒家,道家,名家也好,墨家也罢,什么七家八家的,这些只可为辅,我大秦当以法家为最。商君以来,我大秦立法严明,无有出其右,赏罚森明,百姓白衣亦可封王拜相,位列公卿。要谨记无有不罪不罚。才是我大秦立国之根本。商君当年以身证法,是何等的魄力,这才是为天下计,为帝王计。百姓愚蠢,只躬耕眼前小利,不思千秋大利,当立法苛之,方能乘万世太平!”

    李斯此时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对王绾又有了新的认识。神色动容。这才是一国之宰相该有思虑的地方啊。

    王绾爱这大秦的每一寸土地,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可不是说说而已,历史在文人不过是一段话,可放在彼时却是先人血用肉铸成的京观。初时地界不过几百里,扩张拼杀安天下,何其壮哉。他王绾这辈子能生于秦国,事于秦国,幸甚至哉。

    送别王绾后,李斯独自走在咸阳城内,丈量着脚下每一寸土地,感受咸阳城内现在的繁华,有些浑浑噩噩,还在思量王绾的告诫。撞到了行人也尚未醒,还在细细思考,行人一看是廷尉李斯,自觉害怕便低头逃走。

    这老小子真的,很好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第二日咸阳宫内大殿朝会,难得的丞相今日没有上朝。只差人送上一卷竹简书与相印安静陈放盒中。

    “老臣年迈,得陛下垂怜身携秦国相位,老臣历我大秦四世朝,已力有所不逮,今得陛下之功而四海同,荣幸得见大秦为之一统,臣愿足矣,特辞官养老于咸阳。感激涕零,望陛下恩准。廷尉李斯能力出众,能替臣位以事陛下万年。”

    始皇帝静静看完后,随后便让内官宣读新政。无需多言,毕竟多日前私下召见的时候便已然商议好。

    内官赵高的尖声响起

    “老丞相年事已高,力不能竭。准其辞官以样天年,赏千金,锦布百匹,食千户,封号文仁君。着,李斯为右丞相,赏百金,锦布百匹。”

    李斯望着丞相印信,一时间百感交集,连忙上前接印下跪谢恩。

    “李斯,谢始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始皇帝声音威严慢慢响起。

    “有人来报,前日南郡(旧楚)汉江河畔,天威浩荡,断江,朕欲亲往南巡。众卿可随朕同往,以观天象。”

    众臣伏身唱“喏”。

    朝会完,李斯还端着印信站立殿前,一众大臣看他不动,也不敢先动,直到冯劫上前笑道

    “咱们新丞相,好大的官位呐,新官上任这便给了第一把火嘛,李丞相,你不走,你看他们也不敢走啊”。冯劫与李斯同为密友,满朝文武也只有他敢开李斯的玩笑。李斯回过神来,果然是不同了,笑着诨了冯劫一眼,望向百官行上一礼

    “诸位,日后还需各位同为我大秦,千秋功业计之,为始皇陛下。万载伟业计之。斯,愿与诸君同往!”

    百官同贺

    “是,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