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9年8月16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片碧蓝。

    “难得的好天气，可惜只有咱父子俩过喽！”程世新盘坐在地上，双手枕在后面，背靠大树，欣赏蓝天。

    程诺也是一样的姿势靠在另一边，沉默不语。

    程世新则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儿子，成年了，也该成家立业喽！老爸还等着抱孙子嘞！”

    “可惜，没几个漂亮的，有也是人家玩剩下的，唉，有点愁人啊，嘶——，要不找个岁数小的，好主意啊，这法律只说不能伤害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可没说不能娶哦！”

    “我就说那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往别人家送礼，原来是这回事，儿子，怎么样？老爸这个想法如何？”

    程世新愁苦的脸笑了起来，很期待儿子之后的生活，鼓励道：“儿子，不用怕，没事的，老爸这些年这附近都打点好了，边防军那边也混得不错，放心娶。”

    “可叔叔他们还是死了，和妈妈一样。”程诺开口了，但程世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人得向前看，不是嘛，别想那么多啦。”

    程世新说完半响，见儿子没有吱声，叹气道：“在他们眼里，只有替罪的人，没有犯罪的人，这就是现实啊，儿子，咱们现在能过得不错，不敢说尽心尽力，但至少也把你养大了。”

    沉默，依旧是沉默。

    “唉，老爸是没机会了为你妈妈洗冤报仇了，这辈子估计是抱着它们入土，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我已经想好了，先留个种，然后你去参军，只要能通过考核，你就是平民了，到时在重新找个贤惠的女人娶了成家，慢慢过好日子吧，总比这里强啊。”

    “我不想离开爸爸。”

    “放屁！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叔叔们为你准备的成人礼，你说不想去就不想去啊！你知不知道他们临死前跪在那狗日的贵族面前，苦苦哀求的是什么呀！你知不知道贫民能够参军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平民的身份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多么难求吗！你知不知道！”

    程世新火气一下上来，没收住，待恢复神志，顿时警惕环顾四周，才小声说道：“儿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才能从005走到007的吗？难道真是一路没遇到怪物？我要有那狗屎运，现在早他妈人上人了，还像现在为你以后如何生存愁眉苦脸的着想？”

    程世新罕见的点了一支烟，这可不简单，贫民可抽不起这玩意。

    “我能还活着走到这里，都是因为你的存在。是的，你是我在野外捡到的，具体是哪，我也不清楚，因为当时我就没想着能活下去，随便走的，走几天也忘了，反正挺长的。”

    “于是老天爷可怜我，我一路还真就没遇到怪物，直到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出现。那时，我不清楚之前有没有发现，但想来肯定是有人来过的，只是让我撞了大运——你出现了。”

    程诺不再抑郁，反而转身看了一眼父亲，声音也很小，“我？”

    “是的，从土里爬了出来，又好像用尽了力气，晕了过去，这可真是怪事，要知道孩子是不可能被流放的，你却是在外面的。”

    “我不是人？”

    程世新也转过头来，面对面，“是的，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后，我就更能确定了，但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又是人。”

    “这怎么说？”程诺更加疑惑，心里也有些急切想知道答案，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醒来第一眼就是爸爸。

    程世新丢了烟头，“当时自己还算有点善心，没有不管不顾，于是我下去了。”

    “可就在我靠近你时，坑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那声音大的离谱，差点耳朵都炸了，不过听起来很远，我急忙把你抱紧在怀里，准备逃跑，那时心里很没底的，或者说单凭一双腿最后肯定是跑不掉的了，可就在我转身时，我又不这么想了，这么恐怖的怪物到底长什么样，好歹死前见见世面吧，只是苦了这个孩子。”

    “大地在剧烈颤动，怪物越来越近了，我心里忐忑不安，恐惧冲上了脑头，可眼神却显得越来越激动万分，但一切又突然消失了——你醒了，然后死命往我大衣里钻，似乎觉得里面很温暖。”

    “可这为什么……”程诺没说完，程世新打断了，并继续讲了下去，“你这个举动，似乎让那个大怪物觉得我不是个坏人，我当时真搞笑，竟然想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那个怪物，我的天，当时我心里还渴望看看它长什么样呢，哦，不好意思，讲歪了。”

    “咳咳，事实上就是这么荒诞，而且一路上还就一只怪物没看到，离谱中的离谱。你小子身上有着大秘密，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那只大怪物当初没阻止我带走你，这是什么原因，而且它就如此放心，万一哪天你危在旦夕，却无人能救时，它会不会出现？”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程世新皱了皱眉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而程诺则在消化这些信息。

    “那我为何是七岁？”

    “哦，我看你长得像个七岁小孩，后来还能学会说话，似乎天生就会，这也是很不可思的事情，哦，于是我随便编了一个出生年月日，反正除了咱俩，也没人在乎这件事。”

    “这是妈妈的生日吧。”

    这下可问懵了程世新，这小子平时呆头呆脑的，今儿脑袋开光了是吧，变机灵了，“是的，你猜的没错。”

    “我很喜欢这一日，我答应了。”程诺掸掸身子，爬了起来。

    “呃，我也很喜欢，答应娶妻参军了？”程世新激动爬起来，再次追问道。

    “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不是啊？”

    “是啦，我会做到的，一定！”

    “哈哈，哈哈哈……”两人拥抱一起，搭肩勾背畅笑回家。

    阴凉的树下，一朵细小的白花默默绽放属于自己一生的高光时刻，却也很快凋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