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好像对那个地球人很感兴趣，这是弗朗哥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虽然和缪斯相处也就几个小时，但说句真心话，弗朗哥心动了，甚至起了直接最求缪斯的想法，当然，把自己放在爱慕者的位置必然会对自己心中女神的一举一动十分敏感。

    弗朗哥可不是什么情场初哥，他的感情经验丰富着呢。

    缪斯对地球人产生了兴趣，这是小女生萌生爱意的前奏，如果对方是一个火星人，弗朗哥或许不屑一顾，但对方是一个地球人这就让弗朗哥很是气愤了，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被抛弃和无视的挫败感。

    但想到那个地球人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完成研究后就会落到自己手里，到时候如何处置地球人就是他弗朗哥的事了，想到这里弗朗哥心里就平衡了，也放心下来。

    来到佩拉的实验室，弗朗哥看见的是一幅忙碌的情景，佩拉的实验室很大，占地将近一百平米，但这个很大的实验室现在却显得有些拥挤，大量的设备以及工作人员挤满了实验室，每个人神色凝重步伐匆匆，现场充满一种紧张和压抑的氛围，和缪斯所主导实验室时那种轻松的氛围截然不同。

    弗朗哥越过周围忙碌的研究员们，中途还帮助一个老学者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资料，不过那位年老的学者连感谢都没有说，就抱着自己的资料急急忙忙地准备冲出实验室。

    就在这位老学者即将跨出大门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叫住了他，也让周围忙碌的人们暂时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

    “亚里多德，站住。”

    声音的来源是实验室中间的佩拉，她面对一个巨大的投影，投影的画面中是一个镶嵌在岩石中的圆盘形式的巨型设备，周围布满了秘密麻麻的能量管道，所有管道指向中间一个未知生物的头骨，但这个头骨异常巨大，画面中头骨周围的工作人员和这个巨型头骨比起来像是一个个蚂蚁般渺小，弗朗哥初步估计，这个头骨估计和一艘中型战舰一般大小。

    弗朗哥很好奇投影中的东西，但现场的气氛很紧张，他也不敢找个人询问。

    佩拉背对众人，头也不回地对门口的老学者说到“亚里多德，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应该给你留个面子，但今天我很生气，所以我还是要说一句，你的学术理论确实完美，人类意识数据化理论也确实有可操作性，但是，科学不是让你完成个人野心的工具，科学的本意应该是造福人类的。”

    说到这里，一脸怒气的佩拉转过头对着门前的老学者继续说道“让拉格朗机关研究人类意识数据化，可以，提供技术支持也可以，我们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基础，这是一项很有研究价值的技术，也是能造福人类的前沿科技。”

    “但是，你不该骗我，也不该玷污学术研究，我从未想过，你和火星皇庭需要这项技术的本意竟然是用来奴役民众的，把他们数据化，然后关进虚拟主机中当数字奴工使用，真令人不齿，你和火星皇庭那帮人干这种事，和智械有什么区别！”

    弗朗哥一时间怔住了，周围的研究员们虽然不意外，但听到数字劳工的时候也有一丝震动。

    弗朗哥脑子有些乱，刚才还在缪斯的实验室接受精神力理论的狂轰乱炸，现在又要在这里知晓这种帝国机密，他觉得这次拉格朗机关之行收获满满，只是收获的内容有些惊悚，把人数据化关进虚拟主机中作为永久奴隶，这种事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还有那个巨兽头颅，这种东西真的是自己可以看见的？

    门口的老者有些畏惧佩拉，但还是直起腰杆，反驳佩拉“我们不是要把民众囚禁在虚拟主机中当做奴隶，而是给那些活不下去的底层民众创造一个公平安逸的世界。”

    “好一个公平世界，把压榨和屠杀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你真的和皇庭那帮官僚学坏了，我的老师。”

    这个老者竟然是佩拉的老师，弗朗哥竟然不知道，按理来说，像佩拉这种大科学家的老师应该很出名的，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亚里多德这个名字。

    “这不是压榨和屠杀，而是拯救。”已经很老的亚里多德费力说到“你没有见过那些殖民地居民的生存环境，也没有见过那些底层民众的挣扎，他们太辛苦了，我们火星本土的公民还好，贫苦的公民有皇室的救济，落单的孤儿有忠嗣学院抚养，老人可以上传虚拟世界幸福的享受退休生活，而那些外环的名誉公民们呢，科技的倒退导致他们建立在宇宙各处的殖民地渐渐的失去运行能力，很多殖民残破不堪，民众们挤在狭小的空间中生存，连一块面包都吃不上。”

    “那就该我们火星去援助，而不是搞数字劳工。”佩拉愤怒的说到“让皇庭的官员将资源稍微向外环殖民地倾斜一部分，修复殖民地，接收难民不可以吗？”

    亚里多德摇摇头，继续说道“佩拉，你在拉格朗机关呆的时间太长了，你有多久没回火星了，你不知道火星现在和地球打仗吗？我们的资源已经告急了，怎么能援助外环的名誉公民们？他们需要的不是食物和物资，而是改变现状的机会。”

    “虚拟世界技术很成熟了，只要将意识数据化完成，人类就可以脱离肉体，完全以数字生命的形式在虚拟世界中生存，虚拟世界没有饥饿和贫穷，数字人可以在虚拟世界中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不仅如此，虚拟世界的数字人也可以利用网络端口和现实世界中的机器链接，为现实中的人类贡献劳动力，他们不会觉得疲惫，也不会有生命威胁，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也是解决人类社会矛盾的最优方案，你怎么就不懂呢。”

    说到这里，弗朗哥已经了解两人争论的是什么了，确实不是什么新鲜的事，虚拟社会论嘛，在火星已经是很普遍的生活方式，就像是智械的活体矩阵一样，让人类入住在生物仓中休眠，意识上传网络，以意识形态在网络世界中生活，控制现实的机械工作，是一种非常成熟并且高效的社会模式。

    亚里多德的方案不过是虚拟社会的升级版——数字世界，将人类的肉体完全抛弃，意识完全数据化后进入虚拟世界中生存，节省了最废资源的生物仓，说实话，弗朗哥觉得这个方案很合理啊，而且很诱人，比起所谓的现实生活，虚拟世界就是一个看得着摸得到的天堂，这种天堂的代价仅仅是一点点不值钱的能量和维护而已，而且，虚拟世界的人也可以在现实世界劳作，贡献价值，也不完全是养闲人。

    其实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案，数字世界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像佩拉说的，拉格朗机关有虚拟技术研究部门，并且还承担着虚拟世界的代码编程任务，就连火星的各大网站中早就在讨论数字世界的相关话题，很多民众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案，甚至有火星的民众主动出资支持数字世界计划的研究。

    但佩拉显然不是支持者，她是坚决的反对者。

    “计划很美好，但你们能保证数字化的人类还是人类吗？他们就不是另一种智械？不会引发第二次智械危机？况且，你们要求这现实中的人要对数字世界拥有绝对的控制力，而且这个计划完全针对外环民众，火星皇庭真的抱着善意做这件事？”

    “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师，我不想参与政治，因为政治本身就是肮脏的，干干净净的做学术研究不行吗？我的态度很明显，你回去告诉皇庭的官员们，拉格朗机关不接受意识数据化项目，让他们另找他人，要是不满意我，也行，把我的拉格朗研究所首席的职务撤掉就是，我无所谓，眼前这个项目的成败我也不管了，可否？”

    亚里多德摇摇头，抱着自己的资料颓丧的离开了实验室，佩拉不愿意接手项目，皇庭也没办强迫对方，因为佩拉现在负责的项目是整个火星帝国最高等的科研任务，是直属于皇帝陛下亲自掌控的，谁敢在这时候弹劾佩拉啊，那不是找死吗。

    想到这里，亚里多德更加失望了，自己曾经的学生都不愿意帮助自己，另外两个研究机构就更不可能了。

    已经九十岁高龄的亚里多德，看着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即将步入成功的殿堂，甚至在意识数据化研究完成后，自己就能实现理论上的永生，却因为没有自己的研究机构而止步于理论范畴，亚里多德只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黯淡，自己当年怎么就看人不准呢，怎么就因为一点点嫉妒心将自己最有天赋的学徒赶出了团队呢？

    现在，佩拉已经成为了帝国的顶级大科学家，而自己却落了一个籍籍无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亚里多德抱着自己的论文，像是一个失败者那样离开了佩拉豪华且庞大的实验室。

    “愣着干嘛？实验不做了吗？第二十三次能量注入开始，这次一定要激活三号生物的核心！”

    随着佩拉的暴吼，周围懵逼的工作人员，研究者，学者理立即动起来，好像静止的空间突然活跃起来一般，而且气氛比刚才还要紧张。

    弗朗哥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也开始发虚，要知道，在帆赛帝国权利架构中，位于权利顶点的自然是皇帝陛下，而拥有第二权利的却不是皇庭这个政治机构，火星皇庭和贵族阶级只能并列第三，位于火星帆赛帝国权利第二的是六位大科学家们，也就是说佩拉不仅是学者，也是火星帆赛帝国实际的第二阶级统治者，权利大的难以想象，这也是弗朗哥在拉格朗机关小心翼翼的原因。

    “你来这里干什么？缪斯那面的实验结束了？你不用担任护卫工作了？”

    “啊....是的，这是缪斯大人要我递交给您的东西。”在佩拉强大的气场下，弗朗哥下意识的用上了敬语。

    刚才还在暴怒的佩拉，在看见缪斯递交的研究结果和原型机后，脸色一下子就温和了，拿起储存器，插入身前可以当餐桌使用的控制台，仔细阅读起来。

    佩拉没有对弗朗哥下达新的指令，弗朗哥也不敢在平台上乱动，生怕碰着什么要命的开关，所以无聊的他开始仔细打量实验室中间那个巨大投影。

    很显然，这是一次远程实验，投影上的画面才是真正的实验场地，弗朗哥在近距离观看下能看见很多细节。

    画面中的设施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甚至占据了拉格朗机关五分之一的体积，整个设施就是一个巨大的供能系统，而中间那个未知生物的巨大头骨也比弗朗哥预想的还要大，光是露出岩石的部分就有五百米，整个头骨呈现暗金色的金属质感，三对大小不一的巨角，林牙交错的巨齿，如同西方故事中的神龙头骨一般，只是这里只有一个头，没看见其完整的躯体。

    “弗朗哥上校，你过来一下。”

    佩拉的声音吓了弗朗哥一跳，后者随即将视线转向她，然后上前等待命令。

    “缪斯的实验结果我已经看过了，非常满意，那个小丫头真不愧是天才，不过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个研究结果对你们帝国军来说有多重要吗。”

    弗朗哥摇摇头，佩拉罕见的笑了笑，这个笑不是对弗朗哥的嘲笑，而是对缪斯的一种欣慰和自豪。

    “帝国军和远征军的交战中时常遇见一个问题，那就是地球远征军的部队总是神出鬼没，经常能瞒过各种检测设备深入战线内侧进行极近距离的打击，而这些突袭中最致命的就是‘临界者’驾驶的特殊单位，不仅具有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特殊功能，给帝国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说完，佩拉才看向一旁当雕像的弗朗哥，后者也点头示意，补充说到“确实如此，我们称呼这种战斗方式为‘蜃楼战术’，利用主力部队进行佯攻，小部分精锐单位掩藏自己的行踪，贴近我方战舰然后突然爆发，对我方战舰和战略目标进行致命打击，一击即走，然后循环反复，直到击溃我们的阵型为止。”

    “但这种战术其实很简单，甚至不算什么先进战术，只不过地球人的隐蔽技术太先进，加上特殊单位战斗力极其强悍，小规模战斗的时候非常劣势且无法反制。”

    佩拉点点头，然后说到“只要事先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不就好办了？”

    弗朗哥摇摇头，谈论军事话题，他就不是业余人士了，无奈叹气继续说到“地球人的材料科学和能量科学非常先进，他们的装甲拥有吸能特性，不仅在战斗中能直接硬抗能量攻击，还能屏蔽电波信号和雷达，低能耗的状态下的远征军特殊单位很难被雷达发现，只要在用上一点点光学隐蔽技术他们在太空中就是隐形的，所以我们确实没法破解‘蜃楼战术’。”

    “现在可以了。”佩拉严肃说到“利用精神力强大的人类充当精神力雷达核心，在利用增幅装置将精神力波动发射出去，形成类似声呐一样的波段，这种波段能参透任何物质，只有遇见精神力后才会有反应，你说说，拥有精神力雷达后，远征军的特殊单位还是隐形的吗？”

    弗朗哥明显一怔，然后大喜过望。

    什么是科学决定胜负，这就是科学决定胜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