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淮北种橘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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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紫裙女子的威胁

    千里巷,借月馆。

    背负青木剑的老剑修与青袍中年人相对而酌。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十分惬意。

    当然了,远处的玉剑山上的风吹草动,这两位也是很清楚的。

    梅恪礼道:“木门主,那玉剑蛊可有解法?”

    木易微微摇头,道:“我不曾听闻,或许是没有吧。”

    梅恪礼皱起眉头,道:“你当真不管一管?我猜你应该不是姜城主的对手,这么下去,只怕还会闹出更大的事来。”

    院子里风雪依依。

    木易泰然自若的饮下一口消骨,望着即将擦黑的天边。

    毕竟是数九寒冬了啊!

    就连这夜晚,也要来得比以前更早些。

    木易常年闭关,早已忘却了日月轮转,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或许是老了?

    其实也不算。

    木易轻声道:“玉剑门如今沙砾太多了,多到已经不像从前那个玉剑门了。”

    梅恪礼隐隐的有些怒气升腾。

    “所以你就借姜不器的手来助你大浪淘沙?若是我没有记错,剑疯子木易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木易摘下了背上的木剑,显得有些怅惘,这样的情绪在这个强势任性了一辈子的老剑修身上极其罕见。

    “就算是疯子,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还不懂。”

    梅恪礼大骇不已。

    “你竟然已经到那一步了?”

    木易没有否认亦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个问题。

    “你可曾去过枳子州?可曾离开过狐岐这座樊笼?”

    梅恪礼脸色忽而铁青无比,他沉着脸道:“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也要请你慎言!”

    木易不以为忤的道:“你天资很高,只比我当年略差一点,若是走出去看看,将来或可有望登阶。”

    梅恪礼怫然不悦,道:“若是再说下去,这酒可就不给你打折了。”

    木易第一次笑了起来,笑容很淡,也很怪异,像是在一张老树皮上扯起的罅隙。

    或许是太久都没有笑过了,已经将这个感觉彻底遗忘,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比问一场剑难许多。

    梅恪礼不由莞尔。

    “我说木老哥,你若是不笑,看着还真有几分像个人。”

    其实按年龄按资历来算,木易怎么都要比梅恪礼高上一辈才是。

    木易站起身,随手丢下两枚金错刀,道:“钱是酒钱,送你一句话,则是谢你打折的心意。”

    梅恪礼百无聊赖的捂住了耳朵。

    “疑是杯中蛇影,且展愁眉。”

    木易的身影消失在借月馆中,唯有青袍男子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捂着耳朵将头朝冷硬的桌面上砸去。

    力道越来越重。

    最后梆梆梆的声音几乎传到了借月馆外边,门口负气而来的紫裙女子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这是怎么个说法?

    紫裙女子带着疑惑叩开门扉。

    她纤薄的身上还背着个少年,好在少年年纪不大,身量不算高,与女子大约持平的样子,否则这一路只怕就是拖地而行了。

    梅恪礼连忙上前接过了少年,他讪讪的道:“二侄女儿,这个可不能赖我,谁也没想到那剑疯子忽然出关了不是!”

    紫裙女子轻轻“哼”了一声。

    梅恪礼哭丧着脸。

    这侄女儿长大了,人不好骗啊!

    “世伯,他这玉剑蛊……”

    梅恪礼这就更郁闷了,他将少年放到了内堂之中,而后回到院里,脸上一片悻悻然。

    “世伯无用,只看姜城主能不能想出办法来了。”

    紫裙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抽了抽琼鼻,细长的柳眉不由得皱了起来,道:“木易前辈刚走?”

    梅恪礼心头一跳。

    “是呀是呀,真是巧哈。”

    紫裙女子坐了下来,还是那个角落,几天之前,她也在这个位置上喝过一道酒。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再落到梅恪礼眼里,就是相当难看了。

    “世伯,他只是一个普通少年,与且兰和云梦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们这么算计他有何用?”

    在紫裙女子这里,这就已经是要爆发的前兆了。

    梅恪礼几乎憋红了脸。

    在这个世界上,他梅恪礼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唯独白圭的这个二女儿。

    他想解释一番,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口。

    最终只能头疼的长长太息。

    唉!

    其实这一遭玉剑山,木易的出现当真就不在梅恪礼的计算之中,按照他的意思,应该是自己护持着他下来才对,

    可剑疯子木易出关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随着木易的意思来,因为木易的剑太快,他没有半分把握。

    他隐隐有些明悟,这木易只怕与在狐岐城谋篇布局了几十年的那两个老人脱不了干系,甚至于眼下的结果未必就不在他们的算计中。

    自己?

    梅恪礼觉得,自己好像是背了那么一回黑锅。

    以他的推测,方圆不会如何,但这个侄女儿只会将账都记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苦着脸开口道:“侄女儿,我说我……是被坑了你信吗?”

    紫裙女子清冷的点头,但面色仍未稍霁。

    “世伯,请您替我转告方老先生,若方圆有事,不论是云梦或者且兰,谋划必将一朝落空。”

    这就是在威胁了。

    而且这个侄女儿说的后果,没人愿意承担。

    虽然以她的身份来讲很难做到,但梅恪礼看到她那平静如无波古井的表情之时,却不由得相信了她的话。

    “侄女儿,我……尽量试试,你不要冲动,此事干系太大。”

    紫裙女子忽然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

    “世伯,你可知道方老先生给大姐相面时的批语为何吗?”

    梅恪礼忽然噎住了。

    所谓的批语他确实不知,但白青的命是自己的父亲亲手定下来的,他很清楚白青接下来要做什么。

    其实无可厚非,但却有愧于心。

    紫裙女子望着他,认真的道:“世伯,大姐已经离开了,但若是方圆中蛊的消息传出去,她会马上折返,直到方圆无事为止。”

    梅恪礼知道她的意思。

    “你姐姐不会如此任性的。”

    紫裙女子呵呵一笑,道:“世伯难道忘了,上次进且兰时大姐是何态度?”

    梅恪礼大惊失色,转头望向内堂。

    “是因为他?”

    “是。”

    ……